“裴浩,雖然本王并沒有和你有過太多的接觸,但是你的為人本王還是了解的。”
劉凌想了想,淡淡的說道。
“給你講個故事吧,或許會對你下決定之前有所幫助。”
裴浩點了點頭,安靜的聽著劉凌的下文。劉凌喝了一口茶,若有深意的看了裴浩一眼,接著語氣平淡的講述了一個讓人有些感嘆的故事。
“很久之前,也是一個亂世的時候,有一對師徒一起輔佐一位諸侯。師父叫做康有為,徒弟叫梁啟超。最開始的時候,師徒兩個人形影不離,政見一致,都一心想輔佐那位諸侯登基為帝,造福蒼生。”
“隨著時間的推移,徒弟梁啟超漸漸的發現,師父的很多主張都是錯誤的。而作為弟子,他卻只能按照師父的思想去行事。這讓他心里十分的矛盾,也十分的痛苦。他知道,若是按照師父的主張,到最后必定會將百姓帶到水深火熱的境地之中。”
“他的師父卻不這樣認為,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就是最完美的,最好的,只要這樣做就能達到心中理想。而梁啟超卻知道,這只不過是師父的一廂情愿罷了。”
“經過再三的考慮,終于,梁啟超做出了令所有人震動的決定。他不顧朋友和家人的反對,毅然決然的站在了他師父康有為的對立面,宣揚他的主張,一種真正的能帶給百姓幸福的主張。”
“在當時的環境下,他這樣做是大逆不道的。不但遭到了他師父的唾棄,更是讓很多同僚都看不起。就連曾經對他信任有加的諸侯也漸漸的冷落了他,然而,梁啟超并沒有放棄自己的想法。他對諸侯動之以情曉之于理,終于說動諸侯采取他的主張治理天下。”
“十年,這個過程持續了十年。在這十年當中,梁啟超背負了一切的罵名。他的恩師康有為甚至寫詩罵他,將其稱之為梁賊啟超。更是當眾宣布將梁啟超逐出師門,說他是個竊國而求名利的偽君子!而梁啟超也反唇相譏說他師父:大言不慚之書生,于政局甘苦,一無所知!”
“然而,十年之后,在梁啟超的帶動下,諸侯改變政策,漸漸地這個諸侯國強大了起來。百姓生活富足,國家太平安穩。十年之后,人們也終于知道了,梁啟超的主張是正確的。”
“而在這十年當中,師徒反目,師父派人辱罵徒弟,甚至想盡一切辦法阻攔徒弟整改朝政。而徒弟在這個過程中也采取了一些非常的手段,以至于兩個人的關系到了不可兩立的地步。”
“再后來,作為師父的康有為執迷不悟不惜鼓動一個叫張勛的將領造反,以便恢復自己的主張和除掉自己的徒弟。最后徒弟取得了勝利,造反的將軍被打敗后處死了。老師氣急攻心,病死在了家里。”
“實現了自己理想的梁啟超,帶領著老師的其他弟子為師父辦了一場隆重的葬禮,并且用最真摯的感情寫了篇悼文。在這篇悼文中,他肯定了老師前期為國家所作出的貢獻,并且深深的尊敬老師的作為。而后,婉轉的點明了老師在后期其實是錯誤的,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還是老師的弟子。”
梁啟超曾經對譏諷他不尊師重道的人說過這樣一句話:“師弟自師弟,政治主張則不妨各異,吾不能和吾師共為國家罪人也!”
劉凌說完,若有深意的看著裴浩。
這個故事其實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康有為和梁啟超師徒反目成仇的故事,假的是劉凌給他倆換了一個時代一個背景。這個故事的真實背景其實是清朝末年到民國初年的時候,代表著保皇派和革命派的師徒康有為梁啟超師徒的真實歷史事件。
這個故事雖然不是和司馬律裴浩師徒二人的事情十分的契合,但是劉凌在這么短的時間想到這件事已經殊為不易了。要不是他前世博覽群書,也不會在這么快就想到康有為和梁啟超。
他自然不能說,這是在清朝末年發生的事。對于裴浩來說,千年后的清朝是絕對不可想象的存在。
裴浩端著茶杯,陷入沉默當中。
劉凌也不再說什么,站起來伸了下懶腰,徑自出了客廳走了。
劉凌知道自己的故事還是對裴浩有所觸動的,現在裴浩這個人鉆進了牛角尖里,一時間很難自拔。此時若是沒人拉他一把,或許他就會進入死胡同再也出不來。不但搭上自己的前途,還得搭上自己的性命。而若是有人點醒他,或許就能給他一種撥開烏云見明月的豁然。
或許就是一句話,就能挽救一個人的生命。或許一個微笑,就能改變一個人的決定。一件小事,一件善事,何止勝造七級浮屠?
正如一個人,因為生活的困苦或者某些自己解決不了的難題而心情沮喪的時候,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明天,絕望的情緒已經占據了他的內心。此時,若是沒人幫他一下,或許將是一種悲慘的結局。而如果有個人伸出援助之手的話,或許就是一種美好的結局。
一個人,一種人生,因為不同的際遇,或許將有不一樣的結果。
對他人對自己都不冷漠,對家庭對社會都有貢獻,抱著一種欣欣向上的心態,或許在不一樣的心態下就能做出不一樣的決定。
裴浩先是被劉凌客廳中的那首破陣子觸動了心弦,緊接著又被劉凌所講的故事影響了心緒。他的思維正在悄悄的做著轉變,一顆潔白的雪蓮種子,已經在他的心靈土壤中悄然發芽。
其實,每個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只是在到了絕境,看不到前途的光明的時候,很容易就會產生孤注一擲的念頭。
這個時候,別人的意見其實是很重要的。
劉凌也不打擾裴浩此刻的那種空明,而是舉步走出了客廳。出門正看見很多侍衛朝著演武場的方向跑了過去,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一般的興奮。
劉凌見到這些侍衛們的怪異表現,一開始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猛然間心頭一道閃電炸起,他才想起自己不久前把潘金蓮誘騙到演武場去了,而為了引她走,自己不得不犧牲了趙二。
雖然趙二真的說過那些話,但是他說出來告訴潘金蓮總歸是不怎么厚道的。
一想到大怒的潘金蓮極有可能變身終極怪獸,就是奧特曼來了也只有被虐的份,劉凌的心咯噔一下子,心說趙二堅持住,本王救你來了。
想到這里,劉凌如此淡定的人都少了三分的風度,腳下加快,一路朝著后院演武場的方向趕了過去。
一路上不斷有侍衛對劉凌行禮,劉凌只是點頭示意直奔演武場。
演武場上已經被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不大的場地外面至少圍著一百多人。除了當值的侍衛之外,京畿大營調過來的精兵再加上忠親王府原來的侍衛,還有從大內調過來的高手此刻差不多都在這里了。
人群中不斷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叫好的聲音不絕于耳。劉凌快步走到跟前,許多侍衛見到他紛紛跪下行禮。大家自發的讓出一條通道來,劉凌舉步走進了人群之中。
到了場外一看,劉凌提著的心終于放下來一些。
只見場上,趙二正與潘金蓮兩個人打得難解難分!趙二脫了長袍,只穿了一身短衣襟的服侍,渾身上下顯得干凈利落。手持一根沉重的鑌鐵大槍,那槍上下翻飛間如蛟龍出海,如猛虎下山。這一桿大槍,在他手里真的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帶著一股雖百萬軍吾往矣的氣概。
而那潘金蓮,卻是再次讓劉凌大吃了一驚。這個彪悍的女人,竟然也將礙事的衣裙脫了,只穿了一件貼身的衣服,手持一對鐵錘和趙二對攻。這一對鐵錘看樣子不下二百斤,被她舞動的虎虎生風。如此沉重的兵器,在她手里竟然如輕若無物一般。如此的舉重若輕,便是一般的武將都難以做到。
也不知兩個人斗了多久,但是從兩個人身上都被汗水濕透可以看出,兩個人已經交手的時間不短了。兩個人現在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彼此往來誰也奈何不了誰。
劉凌看了一會,忽然發現在演武場邊緣處坐著幾個武將,一個個垂頭喪氣,幾乎個個掛彩。劉凌問身邊的一個侍衛道:“那幾個人怎么回事?”
那侍衛道:“啟稟王爺,那幾位大人都是被那潘金蓮打傷了……”那侍衛訕訕的說道:“也不知那潘金蓮今天怎么那么大的火氣,一到演武場就高呼趙將軍的名號,說要與他決一死戰。趙將軍不在這里,見她罵人,幾個大人上前理論,結果一言不合打了起來。誰知這女人真是彪悍,幾位大人都不是對手。”
“上次敗在那潘金蓮手下的百夫長大人,一雙鐵錘也被她奪了去,掂在手里還嫌輕了,不趁手!后來趙將軍來了,見手下人受了欺負,趙將軍就和那婆娘打起來了,現在已經打了半個多時辰,兩個人還是不分勝負!還是趙將軍神勇啊……”
劉凌暗道了一聲慚愧,心說神勇,神勇也是潘金蓮逼出來的吧,他很自覺的將自己的功勞給抹除了。
見趙二沒有什么危險,劉凌提著的心倒是放了下來。此刻認真觀看,見兩個人的本事在伯仲之間,一時誰也拿不下誰。趙二槍法絕倫,而且最不缺的就是實戰經驗。只是和一個女人纏斗,難免還是有些放不開手腳。倒是那潘金蓮,手持兩只大錘,舞動起來氣勢如虹,呼呼帶風。
那潘金蓮一錘砸下,趙二舉鑌鐵大槍格擋了一下。只聽當的一聲脆響,震的圍觀眾人耳朵都有些生疼。趙二被這一錘砸的連著退后了兩三步才站穩身形,而那潘金蓮也是退后幾步。
“哈哈,想不到你這小白臉倒有幾分力氣,來來來,再接老娘三錘!”
潘金蓮打的興起,不由得高聲喊道。
趙二怒道:“你這婆娘得勢逼人,若你不是女人早死在本將軍鐵槍之下。既然你得寸進尺,就別怪本將軍辣手無情了!”
說完,趙二一抖長槍沖了上去。
兩個人都拼出了火氣,誰也不服誰,照這么打下去,只怕到了天黑也分不出勝負。只是如此長時間的纏斗,對兩個人都會有很大的傷害。若是兩個人鉆了牛角尖,只怕最后難免會有一人先力竭而亡。
劉凌剛要說話,只見一道人影飛鷹一般從人群后面掠了出來,三兩步到了場上。這人兩手分開,一手抓著趙二的鐵槍,一手捏住潘金蓮的手腕,大喝了一聲:“開!”
這一聲喊,中氣十足,如雷貫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