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凌將小六子讓進了一座軍帳中休息,隨即立刻親筆寫了一封書信。將季承云派到自己身邊的十個高手全都叫來,將書信交給他們,讓他們一路北上應州將書信交給三江候程義厚。又抽調了五百名騎兵,分作幾路往應州的方向尋找兩個從太原來的女孩子。將盧玉珠與熏兒的摸樣講述了一遍,劉凌不放心又用自己擅長的素描畫法描繪了五張兩個人的畫像,交給騎兵頭領帶在身上。
劉凌嚴令這五百騎兵,若是到了應州找不到的話,就一路直奔太原尋找。
看著騎兵們飛奔而出,他心里還是不放心,再次派出十幾路斥候,在玉州北面方圓五十里的范圍內尋找。
就算劉凌對盧玉珠一點感覺都沒有,光憑著現在盧玉珠身為欽差,更是皇帝的義妹,堂堂永寧郡主的身份,劉凌也要竭盡全力的尋找。不說別的,欽差要是都能丟了,這樂子可就大了。
劉凌不是沒有想到過那兩個人女孩子會去往應州,說不定此時就和三江候程義厚在一起。只是打死他也想不到,盧玉珠會偷偷的跑掉!
坐在馬車上的盧家大小姐,一路上是愁腸百轉,糾結的一塌糊涂。她怕劉凌不喜歡她,將她趕回太原府去。又怕自己這樣出來名不正言不順的,給自己爹爹的臉上抹黑。更怕萬一劉凌不要她,回去之后爹爹一怒之下也不要她,那該怎么辦呢?
原本上一個勇氣十足的小姑娘,這兩日的路途中簡直快愁死了。實在按耐不住,她拉著熏兒的手說道:“熏兒,我想……咱們還是自己去玉州吧。”
這話把剛舒服兩天的熏兒嚇了一跳,她一臉緊張的拉著盧玉珠的手說道:“小姐,你又想怎么樣啊?好不容易快要到玉州了,也能馬上見到你的心上人了,怎么又想離開?咱們跟著三江候的隊伍,一路穩穩當當的到了玉州多好。自己走?難道小姐吃的苦還不夠多嗎?”
盧玉珠黯然道:“熏兒,你想過沒有,萬一……萬一他不喜歡我,要趕我走怎么辦?”
熏兒一愣,隨即恍然。她年紀更小,想問題簡單,于是答道:“那咱們就回太原府唄,他要是真那么無情,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小姐就沒有必要再為他牽腸掛肚,忘了他便是。回到太原好好過咱們的日子,再也不理會他了。”
盧玉珠嘆道:“你倒是想的簡單,這次咱們偷偷跑出來,爹爹一定氣壞了。回去……回去還不打斷了我的腿?他老人家最重禮節操守,我這次……這次算是把爹爹的臉丟盡了。”
說到這里,盧玉珠心中難過,忍不住哭了起來。熏兒見她哭了,頓時慌了手腳,連忙安慰她,只是說著說著,熏兒也跟著哭了起來。
握著盧玉珠冰涼的小手,熏兒一邊哭一邊說道:“小姐,不是熏兒多嘴。就為了那個忠親王劉凌咱們偷跑出來,老爺定然是很生氣很生氣的。咱們一路上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都是為了去找他。若是他真的無情,怎么對得起小姐的一片癡心?”
熏兒說道:“小姐,你看看這一路過來。你好端端一個花兒一般水嫩的人,現在已經憔悴成了什么樣子。真要是應了你的話,那忠親王趕咱們回太原府。咱們只當是做了一場噩夢吧,回去咱們就好好生活,再也不癡心妄想了。”
盧玉珠被她說的更是傷心,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越哭越覺得委屈,越哭越是傷心,最后泣不成聲,伏倒在熏兒懷里不住的抽動著身子。
熏兒跟著流淚道:“小姐,只是,咱們千辛萬苦的來了,你要是不見到他,不探明了他的心意,就這么回去了,你安心嗎?”
盧玉珠坐起來擦了擦眼淚:“熏兒,你說的對,咱們這般辛苦的來了,不看到他實在是冤枉。只是……只是我心里著實的害怕,又不敢去見他了。”
她一把握緊熏兒的手說道:“熏兒,我求求你,咱們找機會下車偷偷溜走,到玉州只遠遠的看他一眼。只要看到他無恙,我心里也就安心了。看到他,咱們就回太原府。我也就安了心,以后再也不想他了吧!”
熏兒急切道:“小姐你別這么說,你又怎么知道忠親王對小姐沒有愛慕之心呢?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別說男人,就是女人見了都會心動,怎么這么沒了自信?以熏兒看來,咱們還是要找他問個明白的好。”
盧玉珠凄然道:“問個明白?你叫我如何開口?說我對他愛慕已久,這次就是特意追隨他來的?這樣一來,豈不是更被他看輕了?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如此厚顏無恥的跑出來尋男人,他就算嘴上不說,心里也會看不起我的。”
“與其這樣,還不如遠遠的看他一眼,我便從此絕了心中的念想,回家去好好侍奉爹爹,此生再也不嫁他人。大不了削發為尼,自此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熏兒嚇的臉色煞白:“小姐,你千萬不要這么想好不好?你要是真的出家為尼了,老爺怎么辦?熏兒怎么辦啊?求求你了小姐,千萬不要這么想。”
盧玉珠道:“熏兒,我求求你,陪我去好不好?咱們只遠遠的看他一眼,不讓他看到咱們。好不好?”
熏兒被她的樣子感染,哪里忍心拒絕。
兩個人商議了一下,先是跟外面的軍卒謊稱餓了,要了不少的干糧來。然后借口要去方便,兩個人手拉著手跑進林子里藏了起來。她倆年紀幼小,做事情全憑一時的決斷,想到哪里就是哪里,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趕車的軍卒等了好久都不見她倆回來,心中急迫,找了過去才發現,偌大的林子里哪里還有兩個人的影子。軍卒嚇壞了,慌忙稟報了三江候程義厚。老侯爺也是嚇的夠嗆,深怕兩個人是被林子里的什么猛獸害了。
派出了不少人尋找,別說是人,就連痕跡都不曾找到。沒有血跡,可以斷定不是遇到了大蟲之類的猛獸。也看不到腳印,兩個人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
程義厚有軍務在身不好久留,跟著找了一個時辰也沒有找到兩個人的蹤跡,于是留下了一百士兵仔細的搜尋,自己帶著大軍繼續趕赴玉州。等程義厚離開了,那些留下來的人馬也朝遠處搜去。盧玉珠和熏兒兩個人從一棵大樹上爬了下來,認準了玉州的方向,急急忙忙的跑了。
三江候程義厚急的沒有辦法,無奈只得上路。此時離著玉州已經遙遙在望,只在用不了半日就會到達。誰想到這兩個人竟然會跑了,這讓程義厚又是氣惱又是擔心。
又走了二十里,前方十余騎人馬迎面而來,見了大軍到來,便迎上來說要面見三江候。等見了面,程義厚才知道原來是劉凌派來的侍衛。這些侍衛將劉凌的親筆信交給程義厚,他看了之后明白了事情真相,心里更是擔憂。
聽程義厚說半路丟了盧玉珠主仆二人,劉凌的侍衛也是心急無比。劉凌有嚴令給他們,務必要找到盧玉珠二人。他們不敢耽擱,跟程義厚告辭之后一路向北尋找而去。程義厚派人引領他們到了盧玉珠失蹤的地方,十幾個侍衛隨即仔細的查看起來。
再說劉凌這邊,他派出了侍衛之后努力讓自己安下心來,提筆寫了一份奏折。將玉州之戰的前后經過再次詳細描述了一遍,然后告訴孝帝安心,自己一定竭盡全力將后周大軍擊敗,收回壇州。
其實在三天前,玉州大勝的當日劉凌便派人將戰報用八百里加快送回太原,算算日子,信使若是一路疾馳,不眠不休的趕路此時應該差不多已經到了太原了。只是既然小六子來了,劉凌就有必要再寫一份交給小六子帶回去,一來是讓孝帝安心,二來是讓小六子好交差。
其實劉凌預料的差不多,玉州大捷,這樣振奮人心的勝利消息必然是要盡快送回太原府的。幾個信使每人帶了兩匹駿馬,晝夜不休,在第三天的下午,也就是小六子到玉州后兩個時辰之后,信使用了三天三夜,三個人跑死了三匹駿馬,終于帶著一身的疲倦沖到了太原城門前。
離著很遠,為首的信使嘶啞著嗓子高呼:“玉州大捷!忠親王率軍斬敵五萬,已經解了玉州之圍!”
三個人一邊縱馬狂奔,一邊聲嘶力竭的大喊,到了城門下再也堅持不住,齊齊的摔落了下來。守門的將軍不敢耽擱,派人抬著報捷的信使一路飛奔就進了皇城。沿路他們不斷高呼玉州大捷,整個太原府都沸騰了起來!
孝帝躺在床上,正在聽盧森奏報關于這次南征的后備事宜。
盧森道:“陛下,這次忠親王南征,自都城與建雄軍總計調兵六萬,所需物資甚巨。各部已經全力運作起來,爭取不讓前方的將士們餓肚子。這些日子募捐所得的金銀,糧食,已經盡數裝車,明日一早就會啟程發往南方。”
孝帝點了點頭說道:“忠親王帶著將士們在前線拼死抗敵,無論如何也不能虧待了將士們。就是朕吃不飽,也斷然不能讓前方的將士們餓著肚子打仗!這樣,宮里面的開支從即日起再縮減一半,節省下來的錢糧都送到前線去。”
盧森動容道:“陛下,不可啊。如今宮里面的開支已經不能再減了,如今包括陛下皇后在內,宮里面的人每日只有兩餐,而且只是白粥咸菜,若是在減下去,讓臣子們心里如何能放心的下?陛下放心,如今國庫里還存著原本要交給遼國的歲貢,足夠支撐戰局開銷。求陛下收回成命,宮里面的開支無論如何不能再減了。”
孝帝想了想道:“也罷,朕苦一些倒是不妨,只是辛苦了皇后,自從跟著朕以來,一日不曾安穩過。”
盧森見孝帝不再堅持,心中稍安道:“陛下放心,以忠親王之才,平定南方指日可待,老臣想著,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捷報傳來。”
正說著,外面小太監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一進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啟……啟稟陛下……南方……”
孝帝猛的坐直身子,盧森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緊走幾步問道:“南方怎么了?!”
那小太監一抬頭,一臉激動的喊道:“南方……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