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五百騎周軍被漢軍的具甲騎兵一個沖撞就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被漢軍重騎兵撞了個七葷八素的周軍還沒有來得及調轉馬頭,就被淹沒在漢軍輕騎兵的洪流中。剩下不到三百騎周軍,被漢軍輕騎兵一沖,再次昏頭轉向起來。
一百九十多騎具甲騎兵,端著長長的馬槊,如一道鋼鐵洪流狠狠的撞擊在周軍方陣上。剛剛沖動外圍的盾牌手還沒有站穩組成盾陣,微微下指的漢軍馬槊上閃爍的光芒已經刺痛了他們的眼睛。
嘭的一聲,最前面的具甲騎兵手里的馬槊狠狠的頂在了一名周軍士兵的盾牌上,木制包了一層皮革的盾牌立刻就被撞的四分五裂,那槊鋒從碎裂的盾牌中穿過去,直直的插進了周軍士兵的胸膛里。
巨大的沖擊力將這名周軍士兵的身體撞了出去,掛在槊鋒上的周軍士兵在撞上身后袍澤的身上之后徹底死去。馬背上的重甲騎士將他的尸體挑飛,再次將馬槊放了下來。如同一輛裝甲,重騎兵狠狠的在周軍防御并不堅硬的外殼上撕裂了一道口子。
呈錐形前進的具甲騎兵隨后將這口子不斷的撕裂擴大,剛剛將唯一能對付重甲騎兵的長矛手撤回陣內,穿著軟甲端著盾牌手持橫刀的盾牌手根本就擋不住具甲騎兵的一撞。一百九十幾匹高頭大馬,載著全身鐵甲的騎士狠狠的切入了周軍方陣。
孫玄道一把將傻了眼的親兵推開,搶過令旗自己揮舞起來。得到指令的周軍立刻變陣,損失慘重的長矛手再次涌出來阻攔漢軍的具甲騎兵。而無數的周軍士兵開始瘋狂的朝著方陣被撕裂的口子撲過來,試圖將這個缺口堵住。
藏身在盾牌手后面的弓箭手雖然已經因為連續發弓手臂酸疼,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沒有休息的時間了。密集的羽箭撞擊在漢軍重騎兵的鐵甲上彈出一串一串的火星,但是即便在十幾步的距離內發箭,羽箭的力度也不足以撕開鐵甲。
有少數的羽箭從鎧甲的縫隙里扎進去,馬背上的騎士身子一顫,但并沒有停下來。他眼神冰冷的將馬槊突前,挑飛了一個又一個周軍的士兵。被已經提速的重騎兵切入步兵防御,對于步兵來說絕對是一場噩夢。
盾牌上包著的那一層皮革,對于阻擋羽箭來說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可是用來防御重騎兵的馬槊,簡直可以說用雞蛋擋石頭一樣的脆弱。
即便是外面包了一層鐵皮的巨盾,被重騎兵撞上之后除了四分五裂也找不到下一條出路。再說了,這支周軍中根本就沒有裝備掩護弓箭手攻城壓制守軍箭矢的那種巨盾。不倒半人高的步兵盾,對上勢如破竹的馬槊,其結果已經注定。
鋒利的馬槊在撞碎盾牌之后,半米長的槊鋒能輕而易舉的割破步卒身上的軟甲,更能輕而易舉的割斷步兵毫無防護的喉嚨。而重騎兵需要做的,只是將馬槊稍稍調整一下角度。
戰馬身體上的安裝著具甲,將戰馬武裝成了無堅不摧的利器。在這樣的平原野戰中,周軍又是清一色的步兵,它們沒有任何天敵。
但是周軍勝在人多和士兵的素質,雖然大部分的步兵都被漢軍具甲騎兵和外面兜圈子不斷發射羽箭的輕騎兵嚇壞了,但很快就有不少人壓制下心頭的恐懼,蜂擁著沖上來試圖用自己的身體將那支重騎兵阻攔下來。
在天空中看,漢軍的重騎兵就好像一只一只披掛著厚厚防御的甲殼蟲,而周軍的步卒則是密密麻麻的螞蟻。
相對于甲殼蟲,螞蟻的力量雖然渺小,但是勝在數量多。只要他們能將這支人數并不多的具甲騎兵阻攔下來,就是一人一口也足以將他們慢慢的咬死。
看到周軍的方陣已經被撕裂,號令騎兵圍著方陣兜圈子發射羽箭不斷射殺周軍的花三郎一揮令旗。已經一層一層將周軍外圍的士兵射殺了的輕騎兵立刻調轉了馬頭,他們快速的收起弓箭,然后抽出了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光芒的橫刀。
花三郎將手里的鐵槍揚起一聲大喝:“殺穿過去!”
騎兵們怒吼一聲,以花三郎為箭頭,錐形的騎兵洪流沿著具甲騎兵撕開的防御沖了進去!
最前面的花三郎手腕一抖,鐵槍輕易的刺穿了一名周軍的咽喉,再一劃,另一名周軍的軟甲被割裂,血瀑布一樣噴出來。他的胸口被割開了長長的一道口子,內臟器官暴露在空氣當中。
輕騎兵的橫刀很快就不再雪亮,沾染了太多血液的橫刀失去了金屬的光澤,而是散發出一種血腥的色彩。
借助慣性,騎兵的橫刀輕而易舉的抹掉了一條條手臂,割斷了一個個脖子,劈掉了半個腦袋。血潑出來一樣在半空中一道一道的飛舞。空氣中充斥著血的腥味和大便的臭味。這種味道將這片區域烘托的更加慘烈。
沒有人真的不一點兒都不怕死,只不過有的人能壓制住對死亡的恐懼,有的人將害怕無限度的放大了而已。而就算能壓制下心理上的恐懼,也阻止不住生理上的自然反應。人在恐懼到了極致的時候大小便都會失禁,臨死前很多人的褲襠里都變得腥臭無比。
慌亂中,周軍的長矛手終于組織了起來,密集的長矛不斷的刺向馬背上的騎士。一個一個的漢軍騎兵的身體被長矛戳出了血淋淋的黑洞,他們在馬背上直接被長矛挑了下來摔倒在地上,隨即被一擁而上的周軍分尸。
花三郎已經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現在也沒有人有時間去記得自己殺了多少敵人,用敵人的首級來記住自己的軍功。騎兵們現在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將周軍的方陣沖穿,殺透敵陣。
只要周軍的防御方陣被打亂,失去了戰友支援的周軍士兵只能更快的死亡。
孫玄道不斷的變換的著指令,周軍步卒們不要命的往前擁擠著。缺口越來越大,但是填補方陣缺口而涌過來的周軍卻越來越多。
一桿長矛從斜刺里直奔花三郎扎了過來,緊跟在花三郎身邊的親兵立刻用橫刀將長矛斬斷,順勢一刀抹掉了這個長矛手的半邊肩膀。但很快,另一個長矛手遞過來的長矛就將這名親兵穿了個通透,噴著血的尸體被長矛釘下來,而戰馬還在往前飛奔著。
看到對方擔任箭頭的主將身邊出現了空隙,更多的周軍長矛手對花三郎展開了攻擊。花三郎的親兵沖上去接替死去袍澤的位置,用騎兵盾不斷的為花三郎護住身體。一個又一個的親兵倒了下去,而花三郎的身上也已經被傷了多處。
還好他的鎧甲足夠精良,抵消了大部分兵器擊打在上面的力度。但是小腿上被周軍士兵刺穿了的傷口鉆心的疼,血好像泉水一樣不斷冒出來。
終于,在身邊的親兵只剩下六七個人之后,花三郎追上了前面的具甲騎兵。而此時,一百九十多人的具甲騎兵還活著的已經不足八十人。不過此時的周軍方陣已經被撕裂了一大半,在沖不了多遠就會徹底把方陣切開。
花三郎回頭看了一眼,跟隨自己順著缺口殺進了的五百輕騎兵此刻已經不足二百人。
在重騎兵的保護下,花三郎有空隙查看一下戰局。掃了兩眼他就看到了在大概一百五十步之外揮舞著令旗,被親兵們團團護住的孫玄道。孫玄道手下騎馬的親兵都已經沖上去了,此時他為了便于觀察戰局指揮戰斗,堅持沒有下馬坐在馬背上指揮。
他身邊的士兵高高的舉著盾牌將孫玄道保護住,而神色肅穆的孫玄道不斷的揮舞令旗指揮著步兵們對進入方陣的騎兵進行圍剿。
花三郎大喝一聲:“護我!”
隨即將沾滿了血的鐵槍掛在得勝勾上,從背后將鐵胎弓取了下來。他的四五個親兵催馬向前,再加上幾個重騎兵的保護,花三郎身邊再也沒有一個周軍能沖過來。
他抽出一支破甲錐,四棱的箭頭上說過一道冷艷的光彩。他深呼吸,盡力將呼吸放平穩,同時壓制住身體上十幾處傷口帶來的疼痛。猛地將足有四石之力的鐵胎弓拉開,如滿月一般的硬弓如同一件完美的藝術品,讓人為它彰顯出來的雄性魅力而癡迷。
一箭射出,花三郎吸了口氣,快速的抽出第二只破甲錐。搭箭,拉弓。那巨大的鐵胎弓再一次被他拉滿,破甲錐帶著破空之風再一次射了出去。
第一支破甲錐正撞在護住孫玄道前胸的一塊盾牌上,巨大的力度立刻就將那盾牌撞的四分五裂。盾牌手被撞的一個踉蹌,手里的殘破盾牌隨即脫手。他還沒來得及呼喊,第二支破甲錐呼嘯著再次射來!
連續的血戰之后,花三郎已經幾乎用光了力氣。四石的鐵弓他還能拉開兩次已經實屬不易了,第二箭射出去之后,他只感覺兩條臂膀碎了一般的無力,再也拉不開第三次。
第一支破甲錐精準的將護住孫玄道前胸的盾牌擊碎,但是第二箭稍微的有些偏差。比普通羽箭沉重也更粗更長的破甲錐狠狠的穿進了孫玄道的左面肩膀,那箭竟然有三分之二的長度從孫玄道的身體里穿了過去!
啊的一聲,孫玄道中箭落馬!
孫玄道的親兵立刻撲上去將掉落馬下的孫玄道護住,受了驚的戰馬撒開四蹄就跑,孫玄道的一條腿還掛在馬鞍上,已經昏迷過去的他如同一具死尸般被馬匹拉著往前走。一個親兵大喝一聲,一刀就劈在那馬的脖子上,沉重的橫刀立刻就將馬脖子切開了大半,那馬悲鳴一聲撲到在地。
眾親兵沖過去將主帥救下來,此時的孫玄道已經人事不知,半邊身子都被血染透了。
看準機會,花三郎大喝一聲:“孫玄道已死!殺啊!”
護在他身邊的親兵也跟著高呼:“周軍主帥已死,大火殺光他們啊!”
后面跟著的騎兵也知道機不可失,一邊砍殺周軍,一邊瘋了一般的大吼:“孫玄道死了,孫玄道死了!”
外圍的漢軍輕騎將周軍撲過來的五百余騎兵斬殺干凈之后,呼嘯一聲,近兩千騎朝著孫玄道的位置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