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魚的舞姿并不嫵媚,這和她一直展現在劉凌眼前的樣子截然不同。無論是第一次見面還是第二次劉凌設計英雄救美,陳子魚在他眼里都是一個嫵媚得能滴出水來的女子。
這一曲梅花三弄卻被她演繹的如同九天謫仙,亦如傲雪寒梅。那種出塵的味道干凈的就好像天上浮動的白云,而那種風骨則如同白雪覆蓋下的青山翠松。
劉凌的眼睛只在陳子魚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低了下去,他一杯一杯的飲酒,眸子里有掩飾不住的歉意。安排了下面人出去找出色的舞姬歌女,誰想到下面人今天居然把陳子魚領了回來。這些事本來劉凌是不關注的,等陳子魚上場之后他忽然沒來由的心里一疼。
他甚至不敢去看陳子魚的舞姿,刻意躲避陳子魚不時拋過來的火辣辣的眼神。他越是如此,陳子魚偏偏越覺得好玩,一雙秒目都在劉凌身上盯著,她的身子隨著樂曲而旋轉扭動,視線卻在劉凌那邊牢牢鎖定。
到了后來蕭欒都看出了端倪,他從那舞女火熱的視線中看出了一種別樣的風情,可是偏偏那風情不是為了自己而展現。再看忠王劉凌的表現,他更加確定了這女人必然是劉凌的愛妾。想到這里,連妙曼的舞姿在他看來都有些索然無味了。
這忠王不是坑我嗎?找來自己的小妾歌舞,自己就是再看上眼還能如何?不過隨即想到也許劉凌是為了取悅自己才找小妾作陪的,一切還不是為了能在歲貢上有所減輕。想到為了國事,劉凌居然能舍得把如此嬌滴滴如花似玉的小妾都召喚出來,蕭欒心里還真對這忠王有了幾分敬佩。
如此一來他更不好提出讓這個舞女陪自己的要求了,他還有事求劉凌幫忙,不如索性還給劉凌個人情,自己卻不要點破,給劉凌留幾分顏面。劉凌一高興派遣三五千軍馬隨行,那順路滅了西北山上的楊一山亂匪還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這里,蕭欒收起自己的輕慢表情,看陳子魚的眼神也變了,從只注意妙曼的軀體,變成欣賞樂曲和舞姿的配合了。這一聽蕭欒頓時對那個彈奏琵琶的小姑娘另眼看待了,那女孩子雖然年紀不大,那是那十根手指修長白凈,在琵琶弦上行云流水一般的動作讓人心曠神怡。尤為難得的這小姑娘長的也清秀可人,只是身子還稚嫩沒有發育開而已。
蕭欒好色,卻猜到了那舞女二人與劉凌的關系,倒也不好再生出什么齷齪的念頭來。只好強忍著自己的火熱欲望看完了一曲歌舞,等弦聲一停他故意表現的很深沉只是隨意拍了兩下手掌。
本來等著他向劉凌說幾句暗示的話,可是不管是陳子魚,嘉兒,還是正在想對策的劉凌都意外的發現蕭欒居然只是鼓掌,卻根本就沒有表現出對陳子魚有所覬覦來。
劉凌趁機一揮手道:“你們先下去領賞吧。”
陳子魚看到劉凌長出一口氣的表情,促狹的對劉凌一笑然后轉身走了出去。這一刻,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心里豁然開朗了起來。或許是因為,她從劉凌的眼里看到了緊張吧。就連小丫頭嘉兒都察覺出了氣氛的詭異,對劉凌施禮后緊緊的跟在陳子魚后面。
見那女子如三月桃花般的一笑,蕭欒的心就一陣抽搐。這樣的女人偏偏不能染指,心里怎么都有股不甘,百爪撓心似的難受。可是從那女子對劉凌眷戀般的笑容,還有劉凌不安的神色,蕭欒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很快,他的郁悶就被自豪所替代。
“王爺?”
見劉凌有些失魂落魄,蕭欒有些得意的叫了他一聲。
正在懊惱著,聽到蕭欒說話劉凌趕緊收拾一下心情,笑著問道:“蕭大人有事?”
蕭欒看了看左右,故作神秘的一笑。劉凌醒悟,隨即擺手道:“你們都下去吧,若是不叫你們,誰也不要進來。”
下人們立刻躬身退了出去,敏慧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臨出去時候看了一眼陳子魚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劉凌,若有所思。
蕭欒見沒了外人,先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道:“王爺放心,這次來太原蕭某人還是有一些臨機專斷之權的。王爺對蕭某不錯,定揚可汗對蕭某也十分看重,我心里感激。歲貢的事就按去年的數目交付給我就成了,只是話不傳六耳,王爺切勿讓我難做。”
劉凌知道他是怕消息傳回幽州影響了仕途,于是笑著說道:“這是自然,感謝蕭大人高義。”
蕭欒擺擺手道:“咱們都是朋友,朋友之間能幫一把的時候自然不能拖后腿不是?以王爺和我之間的關系,還用得著客氣?”
劉凌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矯情了,蕭大人以后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自然不會推脫。”
蕭欒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接著說道:“我倒還真有一件事求王爺。”
聽他這么說,劉凌心里一突,生怕蕭欒提出來想讓陳子魚來陪她,原本處變不驚的劉凌居然變了臉色。蕭欒意識到劉凌肯定是想歪了,他趕緊解釋道:“是這樣,今年押送歲貢回幽州不同往年,太原城外不太平,黨項人的騎兵或許還沒退,我的意思是請王爺多派些兵馬護送,可行?”
劉凌暗自長出了一口氣道:“這是本王分內之事,沒問題。”
聽劉凌答應了,蕭欒試探著說道:“若是此行順利回到幽州的話,我會借此機會求陛下外放我到地方任職,王爺你是知道的,整日陪伴在陛下身邊是很…...危險的,若是到了地方上也自在一些。而且我與王爺相識恨晚,在陛下身邊自然是不能隨意脫身來太原找王爺敘舊的,若是到了地方,尤其是離太原近一些的地方任職,來來回回的也方便些。”
劉凌聽出了的畫外之音,笑著說道:“我聽說定州的郡守位置還空著,乃是大遼鷹揚郎將海里暫時兼著。以大人的功勞回去只需和陛下提及,只怕定州郡守的職位還是穩坐的。”
蕭欒故意幽幽一嘆道:“若是如此簡單也就罷了,那定州郡守的職位并不是王爺所想的那么容易得來呢。“
劉凌問道:“為何?”
蕭欒道:“王爺聽說過楊一山這個人嗎?”
劉凌點了點頭笑道:“大周的萬壽公,自然聽說過。”
蕭欒道:“就是這個人,從周國一路往北逃,如今在定州西北不足二百里的西北山上落草。手下已經聚集了三五千人,為禍一方。至于鷹揚郎將海里大人還率軍駐扎在定州,就是為了防范楊一山。”
劉凌眼神一亮道:“蕭大人的意思是?想親自去平了西北山楊一山的匪患,這樣海里將軍就會引兵退回霸州,而大人憑著戰功,做上定州郡守的位置就更牢靠了一些。”
蕭欒激動的握著劉凌的手道:“知我者忠王也,正是這個意思。蕭某斗膽向王爺借兵三千,呃不!借兵兩千,蕩平了西北山的匪患,我就將兵將交還給王爺。”
劉凌心里冷笑,借兵?借我大漢的兵去剿匪,殺干凈了那些馬賊還好說。萬一斬草不除根,到時候馬賊還不報復在我大漢的頭上?再說,兵將借出去給你,就好比借給了你一柄好刀,用順了手,你會舍得還?
只是劉凌心中早有計較,所以也不拒絕:“沒問題,大人對我朝廷百姓有大恩,這兵借給大人倒是無妨,只是……”
蕭欒立刻道:“若是此事成了,待我到了定州做郡守,王爺的損失蕭某必然加倍送還。王爺不是一直想建立一支騎兵而苦于沒有戰馬嗎?只要我做了定州郡守,定然第一時間給王爺送五百匹草原上的一等好馬來!”
劉凌笑著與蕭欒拍手道:“如此,一言為定!”
京畿大營的統領陳遠山親自到慶州府提糧,歐陽專就是再不愿意也無法阻止。帶著近一萬人馬,陳遠山將十五萬石糧草運到了太原府。又經過了兩天的準備,其他物品都整理妥當之后,蕭欒押送著歲貢告辭里開了太原。
劉凌派了五千人馬護送糧草,由定遠侯昭先親自帶隊。
運送各種物資的馬車拉成了長隊,浩浩蕩蕩的隊伍先頭人馬已經出去了四五里,隊伍的尾巴還在太原城門里沒有出來。這樣的隊形顯然并不穩妥,如上次一樣若是遇到西夏的騎兵只怕被對方一個沖鋒就能擊潰,吃一塹長一智的蕭欒和昭先商議了一下,在半路收攏了一次隊伍,盡量的保持著防御陣型前進。
出太原往北,前一百里十分的安全。沿路上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這讓蕭欒的心難免有些松懈下來。但是昭先卻一直保持著警惕,他提醒蕭欒之后的路程才是最危險的。馬賊們不敢靠近太原府,若是離著太近很容易驚動了太原府里的守軍。京畿大營,禁軍,守備軍的數萬兵馬不是土雞瓦狗般的擺設。
一百五十里之外,只怕才是西夏馬賊猖狂的地方。
聽到昭先的提醒,蕭欒本來放下去的心再次揪緊。
可是接下來一路上順利的超乎想象,直到離著定州已經不足八十里的時候依然沒有遇到一個馬賊,蕭欒不得不慶幸自己的運氣了。到了這里基本上就算安全了,八十里之外的定州就駐扎著大遼兩萬雄兵,西夏那一千五百騎兵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跑到這里來撒野。
而蕭欒也就和昭先打好了招呼,等到了定州以西五十里的地方,就分出一千五百人馬護送歲貢進定州,而蕭欒則和昭先帶著三千五百人馬去攻打西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