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  六十二 革命先行者們(四)

類別: 穿越歷史 | 赤色黎明 | 緋紅之月   作者:緋紅之月  書名:赤色黎明  更新時間:2014-03-20
 
宋教仁和黃興先到了合肥,陳克已經回了鳳臺縣。由于向導催得急,兩人根本沒空在合肥看看。唯一的感覺就是整個合肥的形勢看著比安慶好些。從合肥到鳳臺縣是走水路,在碼頭就能看到一排的拖船,在拖船的最前頭居然是一艘蒸汽船。

“這位兄弟,這蒸汽船是怎么回事?”黃興覺得很不解。莫說是合肥這等小地方,就是在廣州,蒸汽船也并不普及,更別說這種一艘艘跟火車車廂一樣連在一起的拖船。

“這是新開的運輸船隊,每一周往返一次。”向導解釋道。一面解釋,向導一面好奇的看,他也是第一次在實際中見到拖船的樣子。人民黨的內部培訓課很注重常識,這時代的常識范圍與二十一世紀的常識范圍相差甚多。陳克以前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他的思維跨度很容易脫離黨內的基本思維,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常識”相差太遠。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人民黨內部的培訓就特別注重這方面的教育,最新式的交通工具就是重點內容。盡管這種拖船只是試航期,根據地的干部與向導培訓就用圖片的形式完成了教育。

這也是根據地開辦美術班的原因,身為二十一世紀的人,陳克原本把“美術”的概念定位在“藝術”,現在他才明白對于一個政權而言,“美術”的實際作用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大的多。沒有大量的美術人才,很多宣傳教育工作就會極為艱難。例如,現在碼頭測繪部門的學員們就拿著鉛筆對照蒸汽船進行素描。

黃興和宋教仁都看到這批身穿軍裝的人坐在碼頭,感覺很是好奇。湊過去一看,這幫軍人居然在畫畫,這讓黃興與宋教仁感到極為不解。這年頭學畫畫是有錢人的消遣,他們不理解人民黨的軍人為何有這等消遣愛好。

能當作向導的都是根據地里頭精明伶俐的戰士,他課時候看過圖片。知道這些圖片都是戰士們畫出來的。面對黃興與宋教仁這等“外人”,他覺得沒有理由向這些人解釋人民黨的內部工作方法。面對黃興與宋教仁的疑問,向導根據條例的要求答道:“不知道。”

拖船船隊是由嚴復領頭設計的五條內河專用平底船組成的,由于去鳳臺縣的人不多,四條都是運貨物的船,一條是客船。客船搭了涼棚,根據船艙甲板的大小制成的木板有幾個很實用的卡槽與支桿,這些小設計將聯排的座椅牢牢的卡在結實的木板。這種方便拆卸的座椅是國防科工委的部門自行設計的,這模式里頭有著濃厚的“陳克”風格。二十一世紀的家具是越來越標準化的。易拆卸,易組合。陳克最愛的就是這種模式的家具。在工業部門的培訓里頭,陳克很注重這種模式的推廣。這時代的工匠并不缺乏動手能力,缺乏的是這種設計思路。更缺乏的是“維修”的概念。在這時代普遍喜歡“傳家之物”,一樣家具恨不得用幾百年。既然是這種思路,又沒有廉價的鋼鐵制品,那所有的東西自然是走粗大的線路。

根據地工業部門一開始也是這種想法,陳克講了好多次課,而且進行了細致的成本核算。其結果是,如果能夠有效的避免惡意破壞的發生,倒是這種易拆卸組合的產品效率最高。只是加工難度提高了,對于材質的要求提高了。由于煤氣內燃機發電設備械的使用,原始的電動車床也出現了。雖然銅線的粗細不夠均勻,功率低下,軸承的精度更是遠不如工業國的水平。但是有了這些劣質機床之后,加工難度立刻降低很多。所以原本需要不少能工巧匠的工作,還有耗時巨大的工作,都簡單了很多。根據地終于能夠批量生產一些相對“制式”的產品。

不僅僅是座椅,四條貨運船采用了“集裝箱”概念。若是以前,光鋸出“集裝箱”的木板,就需要好大的人力投入。現在根據地唯二的兩臺小電鋸把鋸木效率提高了十幾倍。黃興與宋教仁不知道,為了降低成本,鋸木廠里頭居然用了不少女性勞動力。根據地說是同工同酬,其實遠達不到這么平均的程度,女性勞動力的實際工資只有不到男性的一半,所以這些對體力需求不大的勞動,“國有企業”更傾向于雇傭女性。

設計思路與營運模式決定了效率,集裝箱的開發極大的提高了效率。那么剩下的問題就是在工作中積累經驗。陳克不懂集裝箱的具體設計,他只是提出了這個思路。船運的具體經驗就靠大家自己不斷深化。其實這玩意需要深化的就是貨物裝配對船體平衡的影響。黃興和宋教仁能趕這趟船,就是因為這次裝卸里頭平衡掌握不好,

次調整之下,影響了發船時間。

盡管進行了多次調整,這些平板拖船也都有些輕微的偏移。至少船安裝的簡單的水銀水平儀都顯示出允許范圍內的偏移角度。四條船不是左偏就是右偏,前后的平衡也差強人意。但是大家不能無限的等下去,船隊指揮官發布出航的命令,汽笛一響,拖船就出發了。

這是第三次試航,隨著汽笛聲,碼頭看熱鬧的人突然就多了起來。年女老幼們看著沒有風帆,倒是煙囪里頭冒著白煙的蒸汽船發出巨大的轟鳴,靠自己的動力緩緩啟動的樣子,都是頗為興奮。小孩子們還忍不住跟著拖船隊一起向前跑,他們的速度是比剛啟動的船只要快出去不少。這艘俘虜自湖北水軍的運輸船拖動著長長的拖船隊,艱難卻毫不停歇的向著前方駛去。

黃興與宋教仁都是從日本回來的,看著這熟悉的樣子,他們突然心生一種錯覺。黃興忍不住低聲對宋教仁說道:“你覺不覺得咱們回到了日本碼頭。”

宋教仁點點頭,他也想不到人民黨竟然會這么做。船乘客不多,黃興和宋教仁又是很能和人結交的,從等候開船的時候,他們就與前后的乘客聊開了。船票出售不收金銀,只收人民幣。從合肥到鳳臺縣,需要的兩塊錢人民幣,也就是說需要八斤米。若是不坐船,而是用別的交通工具,八斤米是絕對不夠的。

做在宋教仁前面的那位乘客因為擔心船只傾覆,臉色始終有些發白。他緊緊握住前面座椅椅背,一直不肯松開手。可他依舊堅定的選擇了拖船這種交通工具。坐在他旁邊的那位兄臺看去則是輕松的很,他手里甚至還有根根據地生產的卷煙。根據地的卷煙比較便宜,一塊錢一包,一包二十根。交談中得知,這位兄臺是去根據地購買卷煙,然后販賣到蕪湖。

“王兄,為何人民黨自己不賣,反倒允許你們去賣?”黃興有些不解。

“我們在蕪湖有人,能買到便宜米。”王商人得意的笑道。滿清是封鎖了蕪湖米市對根據地的銷售。不過滿清的體制從來是不靠譜的。王商人能夠弄到米,他從根據地購買卷煙和玻璃用品。然后販運到蕪湖去,再從蕪湖購買大米運到安慶。安慶接受了大米之后,開一個收據,如果王商人不能運到足夠的米。缺口的部分他就得向根據地支付購買的錢,還得交20的稅。如果王商人運去的米

量,根據地就會根據安慶開出來的收據提供等價的卷煙或者玻璃制品。

聽完了王商人得意洋洋的吹噓,黃興忍不住問道:“王兄,這種遠程交割最克扣人。你就不怕。”

王商人忍不住笑出聲來,“不瞞兩位,我是得罪了官府里頭的人,遇到些官府刁難,差點敗了家業。正好人民黨的人打過來,滅了滿清官府。我這才得意幸免。不過我家也被折騰的夠嗆。兄弟我是命也不要了,提著腦袋搞了這個。人民黨辦事倒真的與滿清不一樣。我已經跑了好幾趟,從沒有拖欠過一分錢。不過啊……”說到這里,王商人賣了個關子。

“怎么?”黃興連忙用興致勃勃的聲音前去湊趣。王商人的投機能大獲成功,黃興也真的很有興趣。

王商人壓低聲音說道:“我看人民黨管得極嚴,若是滿清的官吏,遇到這等買賣從來是紅了眼睛,他們總是能克扣。人民黨里頭的人辦事雖然繁瑣,卻都有些想盡快把事情辦完交差的意思。這種官府我倒是第一次見到。”

“原來如此。”黃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他接著拍馬屁道:“那也是王兄人物,人民黨不能不看得起王兄才行。”

被這高帽一帶,王商人情緒更是高漲,加黃興與宋教仁極有技巧的吹捧,他忍不住大吹自己原本不是走蕪湖安慶這條線的,而是從蕪湖把大米運回合肥。但是人民黨占領的安慶缺糧,所以格外給了王商人優惠的價格,他才把大米運去安慶。這條線路獲益頗豐,唯一問題就是王商人找不到從安慶運回蕪湖的貨物,每次從安慶陸路走回合肥都是空手,這讓他很苦惱。如果再能開辟一條從安慶到合肥的商路,這就構成了一個“三角貿易”,收益更大。

他這次去鳳臺縣根據地,一來是開了定期船運,他也想過過癮。二來則是想去鳳臺縣拜訪一下認識的高官,拉拉關系。三來就是想去商量一下有沒有什么可以開辟的新商路。

說到這里,王商人遺憾的說道:“人民黨雖然讓你賺錢,也不克扣。不過人民黨管的太嚴,利潤也就那么大。若不能多開些商路,還是不能發大財。特別是人民黨決不允許鐵器買賣,他們有那么多便宜的農具,賣到蕪湖去那可就是一本萬利了。還有棉花,人民黨種了好多棉花,收獲很大。現在海那些地方棉花價格瘋漲,能運棉花到海更是大買賣。偏偏人民黨對這些能賺錢的東西寧肯極便宜的賣給百姓,也不肯賣去外地,實在是可惜了。”

商人們非常清楚什么能賺大錢,王商人自然不知道人民黨的財政政策,對于廉價的玻璃和煙草這等消費品,人民黨一點都不在乎大量出口。鐵器和棉花是提高人民生活的重要產品,根據地自己用還不夠,自然是絕對不肯出口。

黃興和宋教仁都不懂經濟,既沒有經濟“統一核算與行業補貼”的概念,更不理解“扭曲供需”的經濟手段。對于人民黨為什么把本該昂貴的鐵器與棉花價格壓低到這等程度,兩人也很不理解。從王商人大贊根據地鐵農具比木質農具的優勢,女人用了這些鐵農具之后也能獨立耕種,他們能大概想象出這些農具對百姓生計的幫助。

盡管對人民黨非常忌憚,宋教仁還是忍不住贊道:“農具便宜這也是仁政了。”

在旁邊一直靜靜聽著的向導同志雖然不吭聲,心里頭卻滿是想法。向導同志是人民黨的工作人員,家里是鳳臺縣的。這次一路之他倒很是希望陳克主席不在合肥,這樣就可以乘機回鳳臺家里頭看看。對于王商人這種人他很不待見。反感不僅僅是因為人民黨政治教育中“反對剝削”的原因。中國百姓本來也不待見商人,大家認為商人不事生產,靠著低買高賣,囤積居奇牟利。王商人什么都不干,光靠賣東西就能賺到比人民黨與政府部門人員更多的錢,向導心里頭自然是極為不滿的。

而宋教仁的稱贊聽在向導耳朵里,向導是極為舒心的。向導已經成親,老婆給他生了個兒子。能生兒子傳宗接代,女性在家里頭好歹地位會高些。人民黨解放婦女運動,向導對于“道德”方面的意義并不太在意。這不是他不講道德,而是對別人好這是一個挺基本的道德傾向。只要不牽扯自己的利益,大家都是贊同應該對別人好。理由其實挺自私,如果別人對“別人”好,那么也意味著別人會對自己好。

自打人民黨提供大量新就業機會之后,向導同志的老婆作為軍屬自然要“響應號召”。這號召帶來的則是實際的利益。首先就是他老婆能掙錢了,向導同志每次回到家,他母親就會絮絮叨叨的說,兒媳婦不孝順。就算是向導同志也知道,他母親看的是他老婆掙的工資。

作為軍屬,是可以優先進入軍隊企業和國有企業的。加孩子能進幼兒園,他老婆的生計絕對沒有問題。這就讓向導同志陷入了兩難的地步,孝敬母親是應該的。但是人民黨不讓欺負人。

部隊里頭也有過這等事情,有些軍人勒令老婆把所有錢給自己的父母,結果妻子不愿意。按照傳統,軍人就打了老婆。結果婦聯的女同志當天就門“批評教育”戰士。戰士自然不服氣,“我家的家務事哪里輪到你來管?”嘴雖然客氣,但是心里頭更是惱火。自家老婆竟然敢借助外人來“壓”丈夫?!翻了天了!!結果當天晚又是一頓好打。

沒想到婦聯的人做事極為“較真”,第二天竟然又來這位士兵家里頭看。看到滿臉傷痕的軍人妻子,婦聯的女同志大怒。戰士看撕破了臉,干脆和婦聯的同志大吵起來。吵到最后,直接把婦聯同志給攆出門去。

第三天,地方軍隊政委登門了。戰士敢和婦聯的女同志吵,卻絕對不敢把政委攆出門。政委這通猛批,最后勒令戰士向自己的妻子賠禮道歉。戰士不得不道歉了。

這件事到此還不算完,戰士回到部隊之后又被本部隊的政委叫去“深刻思想教育”,甚至通報批評。而當地民政部門也很配合,直接給這位戰士分了套房子,他的妻子帶著孩子搬出去住了。戶口也獨立出去。

根據地的社會系統相當的完善,只要你跟著人民黨走,政府總能想出辦法讓你發揮出勞動力來。能勞動就能顧住吃喝。這次事件直接導致了老根據地內很大的分家風潮。凡是不肯和公婆一起住受氣的軍屬們,紛紛申請獨立戶口,申請住房。這些申請也基本都得到了滿足。

這位向導同志的妻子所在的單位里頭軍屬極多,她也干脆提出申請單獨的住房。向導同志是個孝子,既然自己不在父母身邊,他也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夠多照顧父母。問題是有些事情也不全由他能做主的。他的哥哥嫂嫂倒是對弟妹搬出去單住很有熱情。原因很簡單,弟妹搬出去之后,家里頭的房子就空余出不少來。

想到家務事,向導同志心里頭就感到不少無奈。他雖然也想念爹媽與老婆孩子,但是有時候他真的不想回家。在部隊里頭,官兵平等,大家都是年輕人,意氣相投。有著那么多的好戰,好同志。大家你幫我,我幫你,生活過的很好。自己一回家,各種家務事就紛紛而來,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向導同志作為家庭一份子,還不是家里頭說話能絕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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