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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明天四皇子不用去點卯了。
說起來皇家的孩子也不容易。
象二皇那樣破罐子破摔的――反正我有腿疾,反正我沒出息,反正我就是不去念書,你們能把我怎么著?
也有象四皇子這樣兢兢業業的,一天不拉,連小病小痛都誤不了點卯的。
不過四皇子再朝下說,潮生就有點兒明白過來了――
雖然表現形式不同,但是四皇子的酒量不比二皇子好哪兒去,他很顯然也已經喝醉了。
潮生很想申請退下,她實在不想再聽到一回酒后吐真言了。
她提心掉膽的,好在四皇子沒有再說出什么嚇死人的陳年秘聞來。他先是吟了一首詠月的詩――雖然潮生覺得,窗外月亮既不亮也不圓,和詩里的那副情景完全對不上號。
然后四皇子又說了一通閑話。
“孫祭酒那把胡子,嘿,稀得跟清湯胡面條兒一樣,虧他還覺得自己一把美髯,總是沾沾自喜的。你知不知道,他袖子里有個小香袋,里面裝著香油、梳子、抿子,夾子……一說要去喝茶,其實就是去整他的胡子去了……”
潮生努力保持著低頭不動的姿勢。
四皇子殿下,您老真有狗仔隊潛質。
這么隱密的事情都讓你發現了。
而且發現了之后,大概沒什么人能討論分享這一偉大發現,總憋在肚子里,現在終于借著酒勁說出來了太不容易了
身為皇子殿下,內心也……呃,免不了八卦。
但他又得顧及身份和形象。
“楊路衍還以為他真是文采了得呢,別開玩笑了,要不是他有個吏部尚書的爹,誰上趕著巴結他去?有好幾個人把他的酸詩抄在扇子上,天都冷成這樣了,還要時不時的拿出來扇一扇,就圖讓楊路衍看見上頭寫著他的詩……我就看不上那樣的……”
潮生繼續低著頭。
雖然她不認識那位孫祭酒,也不認識那位吏部楊尚書的公子,但是四皇子形容的太生動絕妙了,她完全能想象出那兩人的形象來。
不過四皇子好象有點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哪。
是不是他也挺想有人把他的詩抄在扇子上,大冷天拿出來扇風的?
說實在的,現官不如現管。四皇子是皇子不錯,可他無權無勢呀?人家吏部尚書可是手握實權,手里捏著一大批官員的考績分派。就算不給你叫好兒,使壞可是太簡單了。這樣的人誰敢不討好?誰敢去得罪?
潮生不動聲色又遞上茶,四皇子接過來喝了一口。潮生又遞上了玫瑰酪。
四皇子挖了一匙酪放進嘴里,忽然抬起頭。
這一刻他眼神清明。
潮生的心突然跳得快了一拍。
“潮生?”
“是,殿下。”
還認識人,說明沒糊涂到底。
四皇子指指她:“你知道你為什么從煙霞宮被趕出來么?”
這話題轉得又陡又快,潮生實在來不及反應。mhtxs.cc[棉花糖]
“想知道么?”
那雙眼睛亮得懾人,而且說的又正是潮生心中長久的疑問,潮生不由自主就吐出一個字。
“想。”
四皇子嘿嘿一笑,眼睛彎成了好看的弧度。
“我不告訴你。”
潮生想找個碟子來接一下,以免吐一身血。
深呼吸。
好,不能和喝醉的人計較。
但是四皇子笑完了之后,說了句:“你還活在世上,說不定會成為旁人的一塊大心病。所以好好保住小命兒。”
潮生忍不住問:“誰的心病?”
四皇子搖搖頭:“知道的少一點,可以活得更久一點。喏。”他朝里屋的方向抬抬下巴:“就象他一樣,要是他知道的少一些,日子就不會過得這么難受。他埋怨父皇,憎恨皇后,可是這兩個人他一個也惹不起,所以他只能折騰自己,拿身邊的人泄憤。有什么用?”
潮生眨眨眼。
四皇子的意思,是在暗示,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希望她死掉嗎?
可是煙霞宮的事,潮生真的知道的有限。她對安妃為什么小產完全一無所知。
她認識的大人物有誰呢?
安妃?皇帝?
賢妃和貴妃這樣只能算一面之緣的人物總不會惦記她?
至于皇后,她根本就不認識啊。
等等,四皇子又怎么知道個中情由呢?這事兒和他完全沒有關系。
就算上次他說錢大娘送她進宮不懷好意一樣――有可能是他料事如神,也有可能只是他順口一猜。
這次可能也是一樣。
四皇子可能也只是順口說說。
潮生讓自己把那天晚上聽到的話都忘記。
不管是二皇子說的,還是四皇子說的。
二皇子好象完全不記得那天晚上說過什么,后來再見了面,依舊是那副放誕脾氣,想笑就笑,想說就說。
因為秋硯病了差不多整個月,春墨終于又出來管事了。她瘦了許多,脾氣也收斂了許多。不過她一出來,潮生的壓力立刻輕了不少。這幾天秋硯一病,雖然還強撐著做事,可是潮生陡然覺得身上的壓力多了不少。很多以前秋硯硯能處置的事情,她不得不接過來一部分。就象那天晚上二皇子過來喝酒的事,要放在以前,肯定是由秋硯操持的。
春墨能力一如往昔的強,開門幾件事分派得井井有條,但是賬本還是沒有接過去,依舊放在秋硯處。
大概真是吃一塹,長一智。
經歷過挫折,人總會有些變化。
春墨其實很幸運,桂雨臨時改口,不然她很難從傷人事件中脫身,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可是更多的人,是沒有這樣的機會的。
比如歲暮,一次就要了命。
潮生并不會經常想起她,但是每次想起,都覺得心頭沉甸甸的。
大家對春墨的評價也一致改觀。以前那個會叉腰訓人的春墨姐姐,被現在這位寬容而敦厚的春墨姐姐漸漸取代。
但是潮生自打看到春墨不聲不響撅斷一把細齒烏木梳子,就由衷覺得一句話非常有道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春墨現在不隨便發脾氣了,可是她的耐心和耐性好象都沒好多少,只是化明為暗,從人前發怒變成人后發狠了。
潮生也不知道哪一樣更糟糕。
下過兩場秋雨,天氣愈來愈冷。
宜秋宮的秋天特別燦爛華美,金色的、大紅的樹葉交疊斑駁,仿佛老虎身上華麗的皮毛一樣。楓池的水靜靜倒映著這樣的美景。
十公主特意跑了來賞楓葉,還帶了畫紙畫具顏料,將長案搬到楓池邊,鋪開了畫紙,共耗時三個半時辰,過程中喝茶若干,吃點心若干,發現兔子一只,并對其進行了追逐圍堵。和二皇子聊過天,逗弄過八皇子。最后畫紙上空空如也,調好的朱紅顏料干涸在碟子里,看起來和廚房里殺雞之后用來接雞血的破碗一模一樣。
既然沒有畫成,第二天十公主又來了,而且還帶來了幾位妹妹――年紀更小的十一公主、十三公主,還有一位十七公主,比八皇子還矮些,穿著錦繡衣裙,大大的眼睛,皮膚雪白,活象一個精致的會呼吸會走動的人偶娃娃。
今天一時不察吃了幾片牛肉,然后發現身上又起了過敏疙瘩
我以前只有海鮮過敏的,現在居然牛肉都不能吃了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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