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1:回眸處,正當時,最是動人。PS2:每次開新卷的時候,心情總是會好一些,謝謝昨天皇子的捧場和今天撒旦、公子的打賞,另外呢,我寫的是故事,交的是朋友,本書有什么缺點你們盡管提,我會修改的,再次謝謝你們的紅票,點擊,收藏。雙手合十,愿所有人快樂。)
是不是每個時代都這樣,罪與美曖昧并行,骯臟和繁錦一暗一明,淚水中夾帶著快意,笑顏中暗藏著仇恨。
馬車的車輪吱吱呀呀走過青石鋪就的官道,沒有留不下任何痕跡,大山里的山水雪石在蘇秦的別樣情緒中慢慢淡忘,此刻映入他的眼簾的是離火城的繁華——官吏大戶門前的雄壯石獅,六九胡同里青樓女子眼神里的哀怨,市場街頭上衣衫臟破的賣唱女孩,茶樓里說書人的風趣爽朗……寬闊的大街上,路人多攀談,形色少匆匆,鮮見有人愁眉苦臉,一幅熱鬧非凡的景象,就是六角亭子上的木紋在斜陽下似乎都泛著碎鎖的溫暖。
苦笑了一下,蘇秦不知道怎么想到了北方青云城巍峨的城墻,想到了那些死去的祁家軍將士和青云城百姓,看著官道兩旁建筑用的質感石料,看著黑漆厚木門扇上的碩大銅環,看著色調溫厚雕花細致樓層欄桿,蘇秦突然張嘴喊住了前面趕車的馬夫,馬夫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聽到蘇秦的喊聲,他輕拉手里的韁繩,回頭問了一句蘇公子你有什么吩咐?
“第一次來離火城,我想下來走走。”蘇秦聲音溫和的說。
車夫先是一愣,接著眉頭一皺,正想說什么,見蘇秦遞過來的碎銀,老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蘇公子既然這樣說,老奴自然聽命,公子順著這條官道走到頭就是靈璧坊了,老奴在前面等你。”
蘇秦點了點頭,看著老人說了一句我不會耽擱太多時間,說完就翻身下了馬車。
看著馬車漸遠,蘇秦感覺著身旁的人群流動,抬頭看了一下落日余暉,轉頭不經意間蘇秦瞥見一只黑貓,黑貓消失在不遠處的墻角,臨跑前轉身回望,看著蘇秦的目光里有點意味深藏的味道。
斑駁的墻角上是歲月留下的殘忍痕跡,紅色石磚上滿是一些黑色凹點,墻角下的陽光在橫生的草葉梢游移著,寸寸生輝。
蘇秦就靜靜的站在人群洶涌的街道,什么也沒做,打量著四周,眼前經過的都是生疏面孔,蘇秦最后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背影。
難道剩下的日子就是自己要過的生活么?蘇秦想到了什么,輕微的搖了搖頭,吊著竹籃買胭脂水粉的女子歡笑著從他身旁經過,街道上是年復一年爭吵、喧鬧——鄰里之間說長道短或著互相依靠,構成了一幅叫做生活的畫面。
看著不似大山里的木屋,離火城里毗連式的磚石建筑仿佛似乎縮小了人們之間的距離,想起自己和蘇沐的關系,蘇秦不由的黯然一嘆,距離這么近,心那么遠,緊緊的握了握拳頭,蘇秦轉身看向北方,那里是戒備森嚴的皇宮,宮門敞開,除了侍衛之外再沒人影,蘇秦腳步挪動了幾分,似乎想看清皇宮內的布局,目光所及,有些模糊,仿佛記憶里的不曾記得的小時候。
蘇秦用故作鎮靜的姿態仰視炎國皇宮,卻背影寒涼。
有窘迫酸澀的書生在賣字畫,有阿婆繡著花微笑時露出眼角皺紋,酒館里飄著香溢酒肉的味道,隱隱約約還有一些劃酒令傳來,蘇秦轉頭,看著販夫走卒的呼喊,蘇秦想起自己曾在青云城北門叫賣石頭的時光。
此刻的蘇秦想借離火城人們的生活方式來懷念當初自己在部落的生活——這是一種毫無掩飾甚至略微鄙俗的接觸方式,就像大山里的孩子出來城市,小心翼翼的看著別人做著什么,寒酸卻溫暖。
退去了流水年華的暗傷,拭盡了大山清寥的斑駁,蘇秦轉身在昏黃的陽光下錦衣獨行,神情落寞。
“一片葉子,風若起了,會隨風游走四方。”這一刻,蘇秦不知道怎么想起了當初木恨玉對自己說的一句話。
“如果你是葉子,我情愿是一抹塵土,風若起了,我就可以緊緊跟隨,在你飄落的時候將你掩埋,讓你落地生根。”想起當初自己的回答,蘇秦有些傷感,這些曾暖心的情話,被生活作弄了一下,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現在我像枯葉一樣隨風而起孤身行走,不知道你會不會……靜靜的守望。”蘇秦喃喃的說了一句,然后向著靈璧坊的地方走去,其間他無數次的回眸,燈火闌珊處,卻不曾見到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影。
或許不會有人記得,大山里晦暗燭光下那個讀書的少年,也不會有人記得,大山里那個一頭大汗仍苦練青刃的少年,曾經有人在成群野獸的撕咬之下還堅持著活了下來,曾經有人在雪堆里被埋了半天還堅持著活了下來,過去有人與他在溫暖的彼此糾結中相濡以沫,過去有人在能爭得榮耀卻甘愿在回憶的凜冽中緘默退場。
這一刻的蘇秦想想了很多很多,他安靜的走在石路上,看著兩旁這些悠遠的建筑,似乎悟出了什么——這些建筑是城市微薄而不息的血液,卻只能在流動的城市脈絡間自嘲著,默立著,深藏著,無人駐足觀賞。
而蘇秦,何嘗不想等到一個機會憑欄望北斗,一騎絕塵天下無雙?
總有一些遠去而不甘心的背影,在悲涼的過往中抖落滿身灰塵。
總有一些道不完不曾言的故事,在時光的謁語下靜候涅槃重生。
不知不覺來到靈璧坊,蘇秦看著上面三個燙金大字,自嘲的笑了一下,牡丹繡在金匾上,好大的皇家氣派,自己剛來到離火城就被當初那個買石頭的老人發現,足見靈璧坊和皇家的耳目之多。
當初青云城破,靈璧坊提前搬出,恐怕在就知道青云城的結局了吧?
冷笑了一下,蘇秦看到剛才帶趕著馬車那個老人,臉上的笑容隱去,微微抱拳施了一禮。
“蘇公子客氣了。”或許是拿了蘇秦銀子的緣故,老人說話很和善,然后帶著蘇秦進入靈璧坊。
之前在錦繡的絲綢莊園,蘇秦和祈洛歌說話的時候被告知有人找,蘇秦實在想不出會是誰認識自己,問絲綢莊園的掌柜的,對方也說不上來,只說對方拿的有皇家的令牌,讓自己出去一趟。
見到趕車的老人,問對方找自己干什么,老人說帶自己去靈璧坊,蘇秦就猜出了幾許,給祈洛歌說了一聲,就跟了出來,在他看來,當初那個買石頭的老人之所以盯著自己不放,一定有什么目的,好在自己沒什么把柄落在他身上,也就沒什么可擔心的。
一路上坐在馬車里蘇秦沒有機會問,現在趁著老人帶自己進靈璧坊的空擋,蘇秦問起趕車的老人靈璧坊的那個老人有什么來歷。
“公子和陸掌柜的不熟么?”聽到蘇秦這樣說,老人有點吃驚,他出來的時候唐振宇告訴他說去錦繡找蘇秦,把他接過來,作為唐振宇的貼身傭人,老人已經很久沒看到唐振宇這么鄭重其事的讓自己去接一個人,尋常時候都是那些豪門大吏請唐振宇去上門做客。
“我之前只是和陸掌柜只有一面之緣。”蘇秦微微一笑,見老人吃驚的樣子,心里有些偷樂,怎么,難道非要認識他不可。
接下來老人把陸振宇的背景和蘇秦說了一下,蘇秦這才知道,炎國皇家園林的設計包括一些風水布局都是出自陸振宇之手,因為還懂一點風水之術,陸振宇在炎國離火城很受歡迎,本來他不姓陸,而姓唐,是炎國皇帝賜姓于他,讓他身價倍增,離火城里誰家修葺園子或者用山石裝飾莊園都找陸振宇。
聽完老人的話,蘇秦哦了一聲說了一句陸掌柜的果然非凡人,當初在青云城我見他時就覺得他不簡單。
蘇秦這句馬屁實在拍的技術不高,老人也只是笑笑沒有放在心上,來到靈璧坊的大廳,老人命人給蘇秦帶來茶水,讓他在大廳內等一會,就轉身向后堂走去。
蘇秦看著一旁冒著熱氣的茶水,端起來沒有喝,當成暖手的工具,四處看著大廳里的一些布置,那些筆走游蛇的書法蘇秦瞧不出什么名堂,倒是有幾幅山水畫還不錯,很形象順眼,在大廳的一角放著一塊奇石,沒有經過任何雕琢,像一個人一樣矗立在那里,手拿長劍。
“這塊石頭的內在不如外觀來的實在。”蘇秦心里想著,暗自搖了搖頭,接著抬頭看向大廳正上方掛著的那副‘靈璧天下’,這四個字只是外表裝飾了一番,不像其他人都喜歡掛匾額刻金,手書的字掛在上面,莫非出自名家之筆?當今的字畫名家蘇秦好像記得巫師說過,在炎國有什么字畫三絕。
“這個是當今陛下的手書。”身后傳來一聲輕咳,蘇秦扭頭看到了陸振宇,陸振宇看著那副字,一臉自豪。
“好字。”蘇秦順勢說了一句,接著轉身把茶杯放在檀木桌上,拱手對陸振宇說道,“不知道陸掌柜的找在下有什么吩咐?”
話說完,蘇秦抬頭看著陸振宇,忽然發現陸振宇看著自己眼眸里露出一絲驚駭,蘇秦眉頭一皺,心說陸振宇這是什么表情,難道自己很可怕?
蘇秦正想著,忽然聽到背后傳來一絲輕響——長劍撕裂空氣的嗡嗡聲。
夾著著一絲破空的風聲。
感覺到危險的蘇秦錯步回頭,耳邊也傳來了陸振宇扯著嗓子的驚慌喊聲,“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