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經晏相國府管家指點,這此天只把過年后要用的拜禮,準備得妥妥當當,根據許清提供的名單,貼好標簽有序的擺放在一起,整整占去了三間廂房。從玉石古玩、書畫字貼,綾羅錦緞,到美酒干貨,年糕果鮮,屏風年畫什么的,應有盡有,數不勝數。
家里也早已是張燈結彩,小廝侍女全換上了嶄新的頭臉衣飾,一片喜氣洋洋的。
許清料想年節后應酬繁多,怕到時脫不開身,年前一天讓許安準備了一車禮物,他親自去探望顧信的父母。小顏聽了頓拋下準備上街游玩的紅菱等人,搶先跑到黑寡婦身邊,自個順著踏蹬爬到了馬鞍上等著。
等許清到來見她這副樣子,不禁哭笑不得,黑寡婦不住回頭想舔她腳,她就就邊大黑大黑的拍著黑寡婦的頭,后來干脆蹲到了馬鞍上……噘著嘴瞪著黑寡婦。
黑寡婦也瞪著她,不時打個響鼻,一人一馬就這般互瞪著,小顏這丫頭的殺傷力確實無限,呵呵,連馬兒都對她討喜不已。
“小顏,你干什么,摔下來怎么辦?”
“可是少爺,大黑老愛來舔我的腳,它滿嘴是口水的,人家才穿的新鞋子呢!”
“誰你跑它背上去的,為什么不跟你紅菱姊姊她們去玩?”
“才不跟她們去呢,紅菱姊姊出去,不是書呀就是畫的,跟著她一點不好玩,人家要跟著少爺你,少爺,你忘了嗎?咱們是一起的哦!”
好吧,咱們是一起的,許清無語,只得帶她一起出發,街上人山人海,擦肩接踵,寶馬香車華蓋如云,連寬闊的御街都得收韁慢行,好不容易到了顧家,顧義還在當值,家里除了二老就只有一個丫環和一個小廝,許清那一大車有瑞搬得他們氣喘吁吁的。
顧家雖是小門小戶,但這年關上也是收拾得整齊喜氣,許清以晚輩禮安二老問安,并陪他們吃了頓午飯才告辭而出。
開封府從冬至日起,便在城中各處搭起山棚,特別是御街兩側,廊下每日里表演魔術異能、歌舞百戲的比比皆是,觀者如山,樂聲、叫賣聲、嘈雜的歡笑聲傳出十里不止。
難得這個清閑無事的下午,許清帶著小顏在人堆里傳了個夠,看人擊丸蹴跑,踏索上竿、吞鐵劍、吐五色水,唱雜劇,各種花樣看得人眼花繚亂。
“少爺,你看你看,好好玩哦!”
小顏拉著許清的手,見到一個耍猴的便再挪不開步了,那兩只小猴子穿著青衣小帽,打扮得如同兩個小廝。
在耍猴的人指揮下,把一個個茶杯整齊的擺到小板凳上,然后拿著特制的小錫壺開始斟茶,期間不時個筋斗兒,茶卻斟得一滴不灑,斟完茶,似模似樣給周圍的觀眾團團作揖,然后把茶水端過來請觀眾品嘗,還真有不少人敢喝呢!
看得小顏咯咯笑個不停,若不是許清攔住,連這丫頭都要上去搶一杯茶兒,“少爺,少爺,咱們把這小猴子買回去吧,你看它們多乖呀!以后就用它們來給少爺斟茶,少爺!快買嘛!”
許清心想,甭管這猴兒多乖,用它們來斟茶我還不得渴死,反正他是不愿喝,“小顏啊,你看這耍猴人,就靠著這兩只猴兒賺錢養家糊口,就象當初少爺靠你撿來的石墨賣畫養家一樣,咱們若是把這猴兒買了,他一家子不是就沒飯吃了嗎?”
“哦,這樣啊!那咱們不買了!少爺,你多給點賞錢人家,這猴子耍得真好看呢!”
大概是想起了當初倆人賣畫維生的日子,小顏沒有再堅持買下猴子,卻幫著小猴討起賞錢了!
看完耍猴,好不容易擠出人圈小顏又興奮地喊起來:“少爺,快快快,有人在使喚蜂蝶呢,這個更好玩了,快嘛!少爺你在前面,快擠進去嘛!”
使喚蜂蝶?這戲法兒聽起來倒象是在耍魔術,前世在電視上看到人家指揮著鯉魚,排著隊兒游來游去過,但現場近觀,許清也沒有過這樣的經歷,不由得了來了興趣,領著小顏就往里擠,里三層外三層的觀眾這時已經發出如潮的驚嘆聲。
等訐清他們擠到前面,只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站在木臺上,右手拿著一把剪刀,左手拿著一段綢錦,剪刀在綢錦上不斷剪出蜜蜂、蜻蜓、蝴蝶等形狀來,而每剪下一只蜂蝶,他的大袖便會揮一下,那些蜂蝶便會栩栩如生地翩翩起舞,或聚于仕女們的發釵上,或落于他人的肩頭,你一動,它又翩翩飛走。
連許清也看得兩眼瞪圓,被這一幕震得嘴巴微微張開,他已經非常仔細觀察那人的手法了,但就是看不出什么門道來,依然只見他輕松地剪著,輕輕一揮袖子,蝴蝶又飛起,有一只落到他肩上,他眼疾手快捉了一看……就是些綢錦樣兒。
“少爺,給人家,給人家,給人家嘛!”小顏一蹦一跳的催促著,臉上興奮得一片漲紅,許清把那蝴蝶給她,她如獲致寶般接過,兩雙大眼睛笑得全咪了起來。
等小顏小心翼翼地張開手,那只蝴蝶又輕盈地飛了起來,向旁邊一個仕女頭上落去,兩只翅膀還不時地扇動著,把小顏樂得咯咯直笑。
等那男子把手上的綢錦剪完,場中已是蝶兒紛飛,蜻蜓亂舞,形成了一付讓他終生難忘的奇觀。
比起什么春節聯歡晚會上那些東東,可謂是神奇百陪,再一會,那站在木臺上的男子輕輕招手,那些蜂蝶便慢慢聚集到他手上,翻騰簇擁不已,他突然一揮手,那些蜂蝶便全然不見,手上又出現了一張完好的綢錦。
場邊頓時喝彩聲如潮水般響起,不用那人討賞,觀眾便紛紛慷慨解囊,有些人一放就是幾貫錢都有。
倆人在街上逛了兩個時辰,各種花巧雜耍看得目不暇接,直到黃昏時,許清才帶著小顏回家,這丫頭剛才還興奮不已,到這會終于走不動了。
沒辦法,身上掛了太多零碎兒,各種吃的玩的應有盡有,黑寡婦已經讓人先牽回家,許清只得背著她往回走。
倆人身上如同掛了彩縷一般,鈴兒叮當,彩畫飛揚,連身后幾個護衛也好不到哪里去!不過街上象他們這模樣的多了去了,也沒人笑話。
第二天便是大年了,天刊亮,紅菱就起來將頭面收拾妥當,一襲紅底紫花的新衣裙,看上去如新嫁娘般喜氣,許清又開始帶著她拜宗祠,祭三牲,忙了一早上,前院里許安也請來了一個唱戲雜劇的戲班子,吹拉彈唱正熱鬧得緊。
其實請這些戲班子來,就是圖個喜慶,除了那些侍女小廝,連小顏都懶得去看一眼,人家小顏可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這家里若論對這些戲班雜耍誰見識得最多,非小顏莫屬,家里就她一個走街竄巷比那些小販還勤快。
她拿著滑板兒在后面已經跟著許清一早上了,鍥而不舍啊!一挨許清把正事辦完,即刻上來拉著他的衣袖道:“少爺,快啦,你都說教人家滑冰那么多天了,今天可不許說話不算數了。”
結果許清剛答應,小顏又被紅菱拉回去,包扎,了一通,再出現在許清面前時,他幾乎認不出是個人兒,若不是不露著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在外,還道是個大布團呢!那步伐走的,怎么看怎么象來自南極的生物。
于是一個中午許清便帶著兩只企鵝胖胖,在小湖的冰面上溜啊滑啊,其中一只自然是小芹。
“少爺,珍稀動物保護協會會長是什么?”
小顏咯咯笑著等許清扶起來,雖然只剩一雙大眼睛在外了,還是充滿了求知欲。
“這會長不是什么,是人!”
“是誰啊?”
“我!”
“呀!人有怎么沒聽說呢,少爺什么時候又升官了?”
到了傍晚,一家人甭管護衛小廝侍女,全集到前廳里吃了個大飯,足足擺了六七桌,氣氛熱烈之極,許清看看身邊的小顏,恍然記起在老家小院時,只有倆人一起用餐的情景,一條魚你挾過來我挾過去,舍不得吃小顏如有所感,抬起小腦袋含笑看著他不說話。
“快吃!小顏你等下若是又落在后面,那些煙花少爺我就一個人放完了。”
紅菱一邊給小顏挾菜一邊道:“許郎偏你在這時提這個干嘛,等下這丫頭連飯也不吃了!”
許清呵呵一笑,這倒是,想起自己小時候,還不是為了放那些煙花,連飯也顧不得吃了,常常是玩得一副煙熏火燎的,如同被小老鼠狂炸過后的湯姆,看來等下得把自己那副鎧甲面具給小顏戴上才行。
夜色初臨,東京城里萬家燈火,映出一座歡騰的不夜城,四處鼓樂和鳴,歡聲笑語,而今年較往年不同的是,城中四處升騰而起的煙花,把夜空裝點得分外美麗,許家前院后院更是火樹銀花,燦爛輝煌,煙花投產不久,還不能放開了供應,許清是近水樓臺先得月,讓許家成了整個開封城的中心,人們爭相擁到外面觀賞。
小顏前院后院的跑著,就象一只辛勤的小蜜蜂,那咯咯的笑聲連成串兒,許清擁著紅菱香肩,站在樓前,如冉那一夜。
奇了怪了,這次怎么沒帶上那句是展翅第一基佬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