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漸青搶先看第三百九十八章誓掃黃沙萬里清
第三百九十八章誓掃黃沙萬里清
黃河浮橋一失,興慶府上下頓時變得風聲鶴唳,惶惶不可終日,現在連同靜州、懷州在內,西夏能調集的兵力連老弱輔兵一起算,都不足十萬之數了,沙州那邊倒是還有三幾萬人馬,但遠水解不了近渴,況且就算將那幾萬人馬全調過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據報,種世衡幾萬人馬已過了鳴沙城,最多兩日就可以與許清會師,到時宋軍在靈州附近就超過十五萬人。(請牢記)
別說西夏現在人心惶惶,士氣渙散,就算是士氣高漲,對上宋軍這十五萬精銳,西夏也不見得能獲勝,承天殿里,君臣上百人鴉雀無聲,氣氛極其壓抑。
李元昊看看殿中文武,往日鼎盛的陣容如今變得有些落索,成逋戰死,野利成慶被擒,惟吉陷在鹽州,連克成賞都陷在了對面的靈州,這兩人也沒什么指望了。身邊還算得上善戰之將的,只剩下者多如定和拔達里哥。
今天天剛亮,又接到消息說唃廝羅后續的兩萬騎兵匯合過來后,全師五萬人已過河而來,在興慶府外圍燒殺搶掠,并且漸漸移師上北上,大有截斷李元昊棄都北逃之意。
如今真個是窮途末路了,東面青銅峽陷于狄青之手,西面是高不可攀的賀蘭山,東面是黃河與許清的大軍,背面克夷門一帶再被唃廝羅封死的話,李元昊就真的被困死在興慶府了。
現在承天殿里,誰都知道棄都遠避是最好的選擇,但誰也沒敢說出口,西夏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把家建在馬背上的民族了,殿中的大臣誰沒有一大堆家當在興慶府,又豈是說放棄就放棄,何況現在宋軍與唃廝羅騎兵加起來也接近十萬,西夏一但棄城遠走,首先就得先逃過這十萬騎兵的追殺才行,這種情況下,除非是放棄所有輜重,所有百姓,才有可能逃過十萬騎兵追殺,但到時剩下幾萬人馬,無衣無食,還不是等死的分?
無論是死守興慶府,還是棄都而逃,對于西夏君臣來說,都是極難作出的決定。
連李元昊都沒有了往日的虎虎之風,坐在御座上有些怔忡,巍名守全有些看不下去,開聲說道:“吾祖,興慶府一帶是我大夏的根基所在,臣認為不可放棄,一但失去河套,就算我幾萬人馬撤出去,也將成無根之萍,這些年我大夏為了開疆拓土,四面樹敵,撤出興慶府,除非吾祖愿投靠遼國,否則在宋軍的追擊下,遲早會被回鶻人、土蕃人全圍。”
張絳立即接口道:“投靠遼國又能如何?我大夏剛剛滅了遼國二十萬大軍,遼國無力再興兵,才不得以同意我大夏求和,然則遼國上下心中豈能無恨?此時投靠過去,臣料想大夏這幾萬人馬立即被會被遼國打散,到時吾祖最多也就是上京城里的一個閑散之官,甚至……”
“不錯,吾祖,所以咱們唯一的選擇是,立即將沙州等地的兵馬全部調回來,死守興慶府!”巍名守全難得慷慨激昂地說道,大殿里回響著的全是他一個人的聲音。
李元昊艱難地說道:“愛卿是說要放棄瓜、沙等州?”
這下巍名守全也是一窒,有瓜、沙等州在,若能逃出興慶府,到時至少還有個落腳的地方,一但放棄瓜、沙等州,興慶府再淪陷的話,那西夏就真的玩完了,連個帳蓬都沒有。
但最后巍名守全還是咬牙道:“不錯,吾祖,只要能挺過這一關,瓜沙等州失去了還能再奪回來,可若是慶興府不保,整個河套地區咱們都徹底失去了,到時就算留得瓜沙幾州,在回鶻人、吐蕃人及宋軍合圍之下,咱們糧草器械全無,又能撐得了多久?”
者多如定卻反對道:“吾祖,不可,我大夏在沙州等地兵力不過三萬多,且不說現在調回興慶府來不來得及,就算調回來,也未必能起多少作用,不如留著沙州各地,到時萬一……咱們突圍出去還有一處據點,所以臣以為,不如盡起城中百姓,與宋軍決一死戰,未必不能勝之。”
張絳接著說道:“吾祖,不如派使都到許清營中試著求和,大不了答應割一兩座城池給南朝,先讓其退兵再說,就算不行,能拖延一下宋軍攻勢也是好的!”
這一招是西夏貫常的招數,若是宋軍換個別個做主將,李元昊早派人去了,但許清是出了名的強硬派,李元昊對向許清求和一直不抱什么希望,而且在失去鳴沙城前,李元昊也不認為自己會失敗,如今局勢急轉直下,快得讓人應接不暇,看來現在確實是派人去試試的時候了。
于是李元昊說道:“各位愛卿,朕的條件是可割讓銀州以南,誰愿前往許清大營議和?”
李元昊目前灼灼地望著底下的大臣,可惜他看到的全是大臣們的后腦勺,百十個大臣生怕自己的頭不夠低,被李元昊看上,誰都知道許清有多強硬,以前兩國局勢還沒到這等地步,許清就敢不顧禮儀往張元臉上吐口水,如今西夏岌岌可危,眼看不保,許清還會那么客氣嗎?說不定人還沒進營就被砍下腦袋瓜子來。
李元昊心中騰地升起一股怒意,以前個個喊打喊殺,不可一世的家伙,現在人人成了縮頭烏龜,這分明是亡國之象啊!難不成大夏真的要亡了?
“張絳,既然議和之策由你提出,就由你去許清營中一試吧!”
李元昊直呼其名,一副不不容置疑的口氣,張絳暗叫一聲苦,早知如此,剛才出聲什么鬼啊!他不敢忤逆李元昊的意思,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來下。
“事不宜遲,張卿立即準備過河吧!”
張絳臉色數變之下,勉強施完禮退出大殿準備去了。
站在前面的張元一直沒有出聲,仿佛在沉思什么,李元昊抱著一線希望問道:“中書令可有何對策?”
張元輕咳一聲道:“吾祖,臣思慮良久,確實有一策,咱們不防一試,或許能令宋軍退兵,至少也能將宋軍攻勢拖延一下,給我大夏爭取更大的勝機。”
李元昊一聽大喜,立即問道:“中書令快請道來!”
張元卻不直接道出自己的策略,而是說道:“吾祖忘了臣在峽口說過的話了嗎?”
李元昊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想起張元提到西夏遍布宋軍細作的事來,于是大手一揮說道:“退朝!”
等回到李元昊日常理政的天祚殿,身邊只有張元、巍名守全、者多如定幾個信得過的心腹,李元昊立即催促道:“中書令有何妙策可退南朝十萬兵,請快快道來吧!”
“決堤!”
張元冷森森地吐出兩個字來!
兩國交兵,互通來使,宋軍也沒有為難張絳,很快將這位大夏使者帶到中軍大營,許清接到侍衛并報時,先是一愣,娘的喂!自己兇名在外,竟然有人不怕,仗都打到這份上了,還敢上門來自討苦吃。
同時許清心頭立即浮現出一個念頭:李元昊要玩陰的了!
李元昊向來就這樣,表面上求和,私底來卻準備著天大的陰謀等著你,上次和遼國二十萬大軍對峙時就是最好的證明,這廝又是折箭為誓,又是痛聲悔過,結果呢,先是放火燒牧草,再趁機突襲,娘的喂!李元昊這廝肯定又要玩陰的了,得小心些才行。
許清還沒接見張絳,就先傳令下去,各軍立即進入‘紅色警戒’,加強防備,加強巡視,同時斥侯四出,監視夏軍一切行動。
李元昊若是知道許清聽說他派來使者,第一反應竟是這樣的話,不知會不會抱頭大哭一場。
張絳被帶進許清帥帳時,臉色就開始變幻不定,見帥案前坐著的竟是一個俊郎儒雅的年輕人時,竟怔住了,許清年紀輕輕他是聽說過,但真見到本人時,心里的感覺又是另一回事,在他想象里,許清應該是那種虬須大漢,彪悍兇猛,虎軀一震,地動山搖的模樣,誰曾想率幾十萬大軍把西夏打得奄奄一息,且兇名在外的許清竟是個儒雅的少年郎。
張絳心神不禁一松,定了定神上前拜道:“大夏使臣張絳拜見許招討使!”
“姓張?跟張元什么關系?”
“不不不,沒關系!許招討誤會了,本使與張中書令……與張元沒什么關系,不過是同姓而已。”大冷的天,被許清這么一問,張絳腦門都冒出汗來了,許清與張元之間的過節,別說宋夏,恐怕遼國人都知道了,他豈敢去給張元頂雷!
“哦,可惜了!本帥聽說張元曾作詠雪詩:五丁仗劍決云霓,直上天河下帝畿。戰罷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真不錯啊!戰罷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霸氣十足啊!比黃巢的‘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鋒芒尚足啊!”
張絳還沒把來意說出來,不想許清卻突然來這么一出,滿口夸起張元來了,愣著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戰罷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嘖嘖!李元昊怎么不讓張元來呢?我許清手下帶甲不過十萬,讓張元來走一遭,恐怕我軍就要敗鱗殘甲滿天飛了,何須你這背宗忘祖之徒來搖尾乞憐!嗯?”
張絳大汗,心想果然來了,許清看似儒雅,但發起威來那睥睨天下的氣勢同樣能讓人喘不過氣來!
張絳好不容易定住心神,正要說話,許清卻又接著道:“投鞭能斷天河水,揚矢射落滿天星。腳踏賀蘭頂日月,誓掃黃沙萬里清!這就是本帥的答復!
張絳,少在本帥這里搖尾乞憐,李元昊那一套在本帥這里行不通,回去告訴你們的‘吾祖’,他褲襠里若是還有那三寸肉,就象條漢子一樣站出來,與本帥絕一死戰吧!”
張絳來到許清大營,連句求和的話都未來得及說,就被許清轟了出去,他對這些漢奸多看一眼也膩煩。今天不殺他,且留他惶惶幾日先,等攻下興慶府,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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