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一百六十四章康有為
:第二卷第一百六十四章康有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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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宛若流水
1888年開bsp;在墉園的大書房里,胡楚元完成了人生中最大規模的一次總帳清算
他的事業之大,以至于要用左、中、右三個總帳房,三名總帳、二十多名主帳、一百多名幫帳才能完成每個月的核算
就在這一年,這一個月,他算出自己的總資產已經達到了4793億清圓
但是,不用太在意這個數字,這一切都不過是紙鈔時代和中國租界經濟展的產物,僅僅是上海租界地產業就為胡楚元制造了147億清圓的身價,上海股市則為胡楚元貢獻了1258億清圓的身價,而天津租界和海防租界地產貢獻的規模也不低
貨幣供應的充足使得大量資金涌入市場,資本是逐利的,自然會向流動性最高的租界涌去,也由此使得租界的地產和股票經濟生了劇烈的膨脹
上海租界和天津租界的規模都已經過兩萬畝的大關,前者的平均地價恢復到了清圓畝的大關,而后者則史無前例的闖入3萬清圓畝的大關
紙鈔,紙鈔
一切的根源都在紙鈔上
中信銀行是萬惡之源
另一種罪惡是資本的過度集中,在上海、天津地產的暴漲過程中,不僅制造了胡楚元這個級富豪,也誕生了多位億萬富翁,僅次于胡楚元的就是徐潤和嚴信厚
隨著上海股市的出現,大量的民族工業開始入市,也隨之誕生了一大批的千萬富翁
滾動在股市和地產中的資本,除了銀行的貸款、洋行的拆借、民間的錢莊、鄉紳的積蓄外,還有大量的官僚資本,甚至是官員的錢財
肅親王、禮親王、醇親王、李鴻章、曾國荃、張之洞……等等,他們的錢都是通過胡楚元中信證券公司進入股市,通過中信融資公司進入地產業,哪一個不是賺到手軟腿bsp;用肅親王隆勤的話說,自從咱大清國出了個胡楚元,賺錢真他娘的容易啊
1885年3月5日,光緒十四年,正月二十三,驚蟄,忌遠游
胡楚元在自己的大書房里繼續盤算著帳務上的變化,經過這兩年的資本操作,他已經將大部分的財富都掩藏起來,并將江南農業合作社從江南商行中剝離出來,目的就是脫離官股的審計,隱蔽帳務,重組為的中國農業信用合作社,簡稱中信社,用于控股江南農業合作社和其他各省的農業合作社
隨著聯營制的逐步翻滾,江南農業合作社每年要報出來的帳務是非常恐怖的,這已經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錢不是關鍵,關鍵的問題是聯營土地的多少,這才是清政fǔ最為忌憚的地方
說到持有土地的問題,中信社還不算過分,裕豐等七家秘密存在的糧社才是大麻煩
默默的翻看著裕豐社的帳目,胡楚元心中也是挺感嘆的,他想,該是將裕豐社告一段落的時候……他想將裕豐社持有的大量土地轉賣掉,換取真金白銀
這些田加起來幾乎相當于一個后來的上海市,現在轉手賣出去,差不多就能換回幾十億清圓
他想,關鍵是能換回來什么?
一堆中信清銖?
他倒是想換白銀,問題是中國有這么多的白銀給他換嗎?
可是,不賣掉又有什么辦法呢?
正在為著這個問題而煩惱的時候,大書房的門被人推開,陳善元走了進來,道:“大人……”
不等他說完,胡楚元就忍不住問道:“是不是柳成祥和胡大宗已經到了?”
陳善元搖著頭,道:“那倒不是,那個廣東的康有為先生又來求見,這都已經是第三次了,還從徐潤先生那里拿一封拜帖過來呢”
胡楚元皺著眉頭,他不喜歡康有為,總覺得這個人有病,所以才連續兩次拒絕康有為的求見
眼下倒是麻煩了,總不能連徐潤的面子都不給?
他感嘆一聲,道:“讓他進來,告訴他,我只有十分鐘的空閑……后面還有什么安排?”
陳善元看了一下手中的行程簿,道:“再過半個時,巴特菲爾德爵士及詹姆士凱瑟克爵士會來和您洽談兩大英資洋行的本年預算”
胡楚元郁悶,他想了一下,道:“十分鐘后讓夫人來找我,隨便找個理由”
陳善元呵呵的笑著,明白胡楚元的意思……顯然是要把康有為的行程擠出去
他嗯了一聲,這就出去安排康有為進入大書房
想要進入墉園和胡楚元見一面,這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在墉園大門和第二道門之間有一棟很奢華的迎賓樓,完全用白色的大理石修筑而成,專門用于接待賓客
進入迎賓樓可不代表就能見到胡楚元,有預約和有熟人推薦的拜帖的還好說,其次是徽州、杭州的同鄉,其余的人就慢慢侯著
康有為自以為學問大成,名滿天下,前兩次都是直接過來要求會見胡楚元,結果在迎賓樓白等了兩天
這一次是學乖了,居然從同鄉徐潤徐老板那里討了一封拜帖
陳善元從總秘房給守在迎賓樓的千總打個電話,讓人將康有為領進墉園,第一次進來的人,難免還得上下翻查,免得夾帶武器
康有為今年三十一歲,身材不高,嘴上留著兩尾胡須,也有點絡腮胡子,刮的不是很干凈
出身士宦人家的他,青年時期就在廣東一帶頗有名氣,近年遠游香港,見識漸增,自稱是“學問已大成”,可在廣東鄉試中屢屢碰壁,今年正打算前往京師碰碰運氣
途徑上海的時候,不知道是為什么,他突然想起來要拜見胡楚元,就停了下來,千方百計想和胡楚元見一面,上一次還特意派人送了一份自己的書稿
聽說胡楚元同意見他,康有為不免是有些高興,心里卻想,商人就是商人,還是只看商人的情面
等了會兒,就有幾名護院將他請入暗房檢查,這番搜查讓康有為心里是不爽,總覺得胡楚元這個人還是氣,難道他這樣的人還會暗算別人?
他可是讀圣賢書的士大夫
查完之后,兩名護院負責將他引入墉園
越過胡家墉園的第二道鐵閘門,康有為才現自己算是豁然開了眼界,這簡直像是一座洋人的皇宮處里都是那種奇美而詭異的建筑,又宛若一個洋人的城
在兩側的樹林里,隨意可見一些奇妙的宛若活人般的石雕塑,又有為鮮活,宛若真的一般的山水布景,令人贊不絕口
再到了胡公館前,那個碩大而方圓的廣場上,居然還有一些為奇妙的雕塑,噴泉美妙無比
繞過了廣場,前面就是數十層臺階,再上去才是氣勢的胡公館,簡直像是洋人的大教堂,又像是畫冊里的羅馬神殿
這個人就每天都住在這種地方?
康有為有那么點驚恐,忽然覺得胡楚元確實算是個人物,能住在這種地方的人,本來就該不簡單的
上了胡公館的二樓,穿過東側的走廊,康有為到的不僅有西洋人的玩意,還有數十名列隊在兩側的衛兵,禁衛森嚴,實槍荷彈
等管家和陳善元一起將大書房的門推開,康有為抬頭遠遠的看見那個人坐在一張大書桌的后面,位于半米高的漢白欲臺階上,必須得仰視著他,心里就不由得想,這個人……以為自己是皇帝嗎?
胡楚元還在繼續翻查帳務,因為巴特菲爾德和凱瑟克要來,他現在臨時看的是太古、怡和兩大洋行的年終匯賬
聽到開門的聲音,他也抬頭看了一眼,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書生正在走進來,便繼續看他的帳目
“大人,康有為先生來了”
陳善元稟告一聲,隨即將門關上,他并沒有退出去,日常遇到這種不是很熟悉的客人,他都會留下來,防止對方突然起意動手
在胡楚元的書桌上還有一個暗鈴,只要他一按,門外守著的六名護衛都會立刻沖進來,誰敢惹事生非,抓到就是一頓狂打……這樣的事也沒有少生過,多半是一些想借錢的人,借不到錢就忍不住破口大罵
胡楚元將帳目合上,心里還在想著怡和洋行和太古洋行的事
過了片刻,他才像是反應過來,抬頭看了康有為一眼,問道:“你和徐老板有什么關系?”
康有為笑道:“同鄉,他是香山人,我是南海人,相距不遠”
胡楚元挺好奇的問道:“因為是同鄉的關系,他就會薦你過來嗎?據我所知,徐老板一般是不會這么做的”
康有為呵呵一笑,不免有些得意,道:“康某在廣東略有薄命,以知天下事而卓著,以通古今而廣博,徐老板乃是識禮義,重賢士之人,自然對康某另眼相看,這也不足掛齒”
胡楚元笑了聲
他就是逗著康有為玩,順便消磨這十分鐘的時間
別的事情,他不知道,康有為具體是什么樣的人,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康有為總說自己和翁同龢有書信來往,翁同龢如何如何的欣賞他的才華和學識
可據胡楚元所知,翁同龢還蠻討厭康有為的,因為康有為無緣無故給他寫了封信,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看在康有為的老師是朱次琦的份上,翁同龢也禮貌性的回信一封,可沒有想到,康有為就像是神經病似的,連續不斷信過去,感概國家興亡,唯他有道
這可把翁同龢煩死了,索性就不再回信
不管別人如何評價,胡楚元就因為這件事,判定康有為是一個非常投機取巧的人,和李鴻章一樣——想做官,而且是想做天下第一的大官
胡楚元沒有說話,只想把這十分鐘熬過去
見他不說話,康有為續道:“大人,康某前番送來的拙著,不知道大人過目了嗎?”
胡楚元噢了一聲,道:“最近公務繁忙,私務繁忙,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再過半個時,我還有兩位剛從英國過來的朋友要找我談事情,這樣,你有什么事就請快點說,咱們有話直說,有什么事就辦什么事”
“好,大人爽快”
康有為痛快的一擊掌,隨即環顧左右,想要找個椅子坐下來談
胡楚元就站起身,和康有為道:“我們去旁邊談”
在大書房的右側有專門的會客布置,胡楚元在自己的沙里坐下來,陳善元則安排人重斟茶
等康有為也坐了下來,胡楚元才和他問道:“到底是什么事呢?”
康有為從袖口里取出一封手書,道:“大人,這是康某最近幾日所寫的千言救國書,還請大人過目”
嗎的,書生就這點最麻煩,動不動就是千言萬語
一聽說是“千言”,胡楚元的頭就大了
他將手書拿過來,粗略的瀏覽一遍
然后,他沉默了
他只能說……屁,狗屁
可他卻笑了
康有為見他笑,忍不住問道:“大人,您意下如何?”
胡楚元還是笑著,道:“我想起了十年前的一件舊事……時間過的好快,一晃就是十年前的舊事了,那一年,家父辭世,左老中堂到我家中替家父主持喪事有一天晚上,老中堂問我對國家大事有什么看法,我那時才十八歲,年輕氣盛,說了非常多的話,老中堂后來只說了一句話,簡而言之,知易行難”
康有為倒是精明人,他道:“莫非,大人也是要這么和我說……?”
胡楚元點了點頭,道:“可以這么說,但我現在回想過去的十年,在老中堂的支持下,我總算也是辦了很多事所以說,知易行難是不假,明知難于登天卻偏要登天,縱然登不上去,也至少能登上華山”
康有為大喜過望,贊道:“大人所言甚是啊,康某立志救國,想借公報之力,廣為宣揚救國論大人財力豐厚,又在朝廷擁有令人驚羨的人脈,若是大人愿意資助康某,康某就想在上海辦一份救國報刊,名字就叫《強國公報》”
胡楚元道:“這個事容易,你去找徐潤,他不正在上海嗎?他的財力不比我少,又很欣賞你,應該是會鼎力支持你的我畢竟是朝廷的大吏,有些事是不方便做的,你覺得怎么樣?”
“這……”
康有為不免有些猶豫,徐潤當然好,可哪里能和胡楚元的名聲相提并論呢
他滿打滿算是要將胡楚元拉下水,在《強國公報》上掛著胡楚元的名字,到時候,人人都知道胡楚元欣賞他,支持他,那他豈不是立刻就能踏上云顛?
胡楚元挺熱情的笑道:“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就徐老板打個電話,他在上海和天津也有不少人脈,廣東商人還是很有實力,你有了他們的支持,在中國就沒有什么辦不了的事”
一聽這話,康有為忍不住的笑出聲,道:“那好,那就都要麻煩大人關照一聲了”
胡楚元哼哼的笑著
當他是孩啊,也不看看他這么些年都在和誰過招?
胡楚元這一路走到今天,可以說是非常非常之不容易了,其中的艱險只有他自己知道,到了今天,“老謀深算”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他了
他是不喜歡康有為,也看不上康有為,可不代表康有為就不能為他所利用
康有為唧唧哇哇的一鬼喊,給朝廷造成大的威脅,他不就安全了嗎?
清朝廷為什么能容忍胡楚元,關鍵就是胡楚元不搞任何的政和改革,只是在經濟上進行微調,調的清政fǔ歲入數億清圓,財政收益是越漲越高,調的文武大臣個個賺到手軟腿軟
康有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胡楚元立刻就給徐潤撥了一通電話,將這個事情敲定,讓徐潤和廣東商人出面支持康有為
以胡楚元今天在中國經濟界和政治界的地位,他一開口,那就不是個事了
尤其對廣東商人來說,胡楚元就是他們的老板的老板,他們的老板是洋行,洋行的老板不就是胡楚元嗎?
上海灘的十大洋行擺開來,其中七家是胡楚元的,所謂的四大洋行,個個都是胡楚元的
上海灘的三大外資銀行,花旗、匯豐、匯理,都是胡楚元控制著主要的股份
只要胡楚元開口說“康有為這個伙子還是不錯的”,廣東商人和買辦們就能將康有為捧的和天似的
將電話打完,伍淑珍就笑盈盈的走了進來,看到康有為才有些詫異的問胡楚元:“你這段時間不是休息嗎,怎么也在會客了……我這有事要和你商量呢”
胡楚元嗯了聲,心里高興的很,立刻就和康有為假惺惺的說聲抱歉,隨即就讓陳善元送康有為出去
關上門,等陳善元再回來,胡楚元就和他吩咐道:“以后不用再讓他來了,但也不說出來”
陳善元微微點頭,重離開大書房
伍淑珍就頗有興趣的問胡楚元:“什么人啊,你這么討厭,都把我給用上了?”
胡楚元笑了一聲,將康有為留下的《千言救國論》給了伍淑珍,讓她自己看
伍淑珍畢竟是伍淑珍,看完之后也是一陣輕笑,道:“就和孩子過家家似的,說的和真的一樣,可哪樣都沒有實際的意義……雖然沒有和他當面談幾句,但我覺得這個人還挺自負的,好像天下就他一個人明白事理,其他人都遠不如他”
胡楚元感嘆一聲,不打算再談康有問的問題
伍淑珍則笑盈盈的坐在他身邊,道:“今個正好有空,我們就說說你納妾的事,你也不能總這么避而不談啊,大太太和四爺都急的上火了”
胡楚元挺尷尬的笑著,道:“咱們還年輕,急什么啊,大太太和四爺那里,我會想辦法的”
伍淑珍莞爾含笑,卻道:“別只顧著我了,入鄉隨俗,我替你物色好人選了,就麗美她喜歡你,你也喜歡她,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給她介紹了兩個挺不錯的人,她都給拒絕了,想想她以后就在你身邊做一輩子的老姑娘,老帳務,我這心里也不好說,不管怎么說,她都叫我一聲姐姐呢”
胡楚元一時不語
想到這個事,他也挺難過的
自從跟了他,伍淑珍沒有少受罪,前兩年是天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他心里清楚,所以也就不想再有第二個妻子
偏偏,伍淑珍自從生了長女胡嘉麗后,一直沒有再懷孕的跡象,胡家上上下下都急成了一團火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胡楚元掌著這么大的家業一膝下無子……那還怎么得了
胡楚元并不是很在乎,他已經想過了,即便自己真的沒有親生子,也可以從老二和老三家過繼一個,實在不行,他就招上門女婿咯
女兒和兒子還不是一樣的,只是沒有jj咯
可惜大夫人和四爺胡月喬不同意啊
胡楚元是不在乎,可一想到潘麗美的歸宿時,他也挺難過的
他喜歡潘麗美,這個事情瞞不過伍淑珍,可他和潘麗美雖然經常在一起,但絕對是清清白白的,這一點,伍淑珍心中清楚
見他說不出話來,伍淑珍心里就明白了,她幽幽的笑著,道:“那行,我明天就請個人去潘家提親,咱們把這個事辦好了,那也能省掉多的麻煩再說了,麗美跟著你十年了,你好歹也得給她一個歸宿”
胡楚元微微點頭,道:“行,這個事情就按你說的辦……可你得問問,擱了這些年,她還同意不?”
伍淑珍卻笑了,揶揄道:“她怎么想的,你自個兒不清楚嗎?”
胡楚元倒沒有什么可得意的,只是默默的笑著
時代不一樣,有時候,他確實不能裂解別人內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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