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課堂上,穿著騎士裝的諾亞正認真的授課。
“西方教會曾經是至高神教重要的一個分支,由于生活在當時那個地區的人們天生就對雷電屬性的魔力有著高親和體質,位于這里的教會組織開發出了大量召喚雷電之力的神罰系神術。以至于當時西方教會的神官們,被人們稱為雷神之子……”
“下面是他們擅長的神罰系的神文組成—被金衣所纏繞的圣者,天空之主,伴隨雷電從天空墜落吧!神之意志在此將我主的圣印再現!”
諾亞的授課非常的簡單易懂,身為阿納家族排名第一的千金,她從小在鍛煉劍技的同時,也學習了諸多和至高神教有關的知識。對教會文化的喜好流淌在阿納家族直系成員血脈中,和性別并沒有關系。
而阿納家族收藏的和至高神教有關的書籍,僅次于教會的總山。甚至在一些至高神教起源時期的實物收藏上,還超過了教庭的總部。
本來尤里西斯是非常喜歡這個課程的,諾亞的教學就好像特意給他這樣的人準備的一樣,淺顯易懂又不失本意,解答了很多他獨自一人時怎么也弄不明白的難題。
然而今天的他卻怎么也聽不下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早上所發生的那件奇怪事情上。
那個時候,在那個位置看著他的到底是什么?
在課程結束的時候,他有重新回到那個地點,把那周圍全部搜索了一遍,結果是一無所獲。和仙蒂說的一樣,那里沒有人所停留過的痕跡,連小動物的爪痕都沒有。
矮小的灌木叢根本不可能藏下任何人,而他感受到那讓他恐懼的目光到他轉頭不過一秒時間,如果真的是有人站在那里看他,無論如何也會留下一些痕跡。
可是那里什么都找不到,腳印,樹木的壓痕,泥土下陷的凹痕,什么都沒有。
真的有什么在那里看著他嗎?尤里西斯對自己的感覺產生了懷疑,由于什么都找不到,或許真的只是他一時的錯覺而已。
這種錯覺,在他還在塔吉城獨自一人居住的時候常常發生。明明是自己一個人居住的二層小樓的房間,可在深夜努力讀書的時候卻會聽到窗戶被敲響的聲音,好像有人在敲那面窗戶。
打開窗戶自然是什么都沒有,只是風吹過的聲音。這樣的次數多了,他也就習慣成自然。即使響起敲窗戶的聲音也不會再去看窗戶,反正打開后也是什么都沒有。
可是,早上的那種感覺顯然是不一樣的。感覺到那個目光的瞬間,他的這份恐懼和塔吉城深夜第一次聽到窗戶響時截然不同,這種心臟收縮,身體忍不住顫抖,不受控制的想要去看的感覺,和那時候完全不一樣。
對,是想要去看,而不是逃避,這是完全不同的恐懼。
在塔吉城的深夜聽到那不應該出現的聲音的時候,他確實感覺到了恐懼,第一時間就選擇了后退,甚至一整晚都沒有勇氣去碰窗戶。
而這一次,感覺到那個目光的時候,他第一個動作卻是去尋找那個目光的主人。
為什么想要去看?為什么想要去尋找?他感覺到的這份目光到底代表著什么?
在尤里西斯苦苦的思索著這兩種恐懼的差別時,某種奇異的感覺再次出現在他的身上。
他毫不猶豫的站了起來,看向了那個感覺傳來的方向。那是在隔著兩棟樓的某個建筑的頂層。那個早上他感覺到了一次的目光,這次從那個位置傳了過來。
“抱歉,我請個假。”尤里西斯來不及走門過去,直接打開了窗戶,然后踩在窗邊直接跳了出去。
對于尤里西斯突如其來的行動,正在認真上課的諾亞自然是驚愕莫名,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平時溫和的尤里西斯這么焦急不安的樣子。
在教堂里聽課的女孩們顯然也被嚇了一跳,這些接受著最好教育的淑女們從沒想過,在上課中有人會從窗戶跳出去。
“嗒!嗒!”幾聲清脆的點地聲,尤里西斯的身影快速而靈巧的穿越了所有建筑的夾縫,來到了他感覺到目光的位置。
這里是空無一人的建筑頂層,或許是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地面已經出現了一些裂痕。通往這一層的門被緊緊的關著,上面甚至出現了因為歲月流逝而出現的銹痕。
這里已經沒人使用了,任誰看到這個光景都會明白這件事情。在這一目了然的狹窄空間里,藏不下任何東西。
尤里西斯并不知道這棟建筑的歷史,也沒想要去知道。他來到這里只是想弄明白一件事情,到底是什么在看他。
如果說第一次還可能是錯覺的話,那么這一次他全神貫注的在思考著這件事情時所感覺到的恐懼就絕對不可能是幻覺。
當時正在上課的他,心臟猛然的收縮,第一時間就看向了這邊,比早上還要快了半秒。可惜即使是如此快速的做出了反應,他依然沒有看到到底是什么在看著他。
這里什么也沒有,離他發現這里到沖到這里來只不過短短的數秒時間,如果真的有人在這里看他,無論如何也會留下一些痕跡。
然而在這古舊的地面上,不但沒有任何的腳印,連人停留過的一絲絲痕跡都沒有。就好像他察覺到的那個東西,根本就不存在于這里一樣。
“到底會是什么?”尤里西斯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如此在意這件事情,以至于那樣沖動的從課堂上沖出來,這對諾亞來說實在是太失禮了。
“這里有什么嗎?”不知道什么時候,穿著銀色騎士裝的諾亞飛到了尤里西斯的身邊,用關切的眼神注視著他。
和尤里西斯剛才感覺到的目光不一樣,諾亞的注視帶給他的是暖暖的,柔和的感覺,充滿光。
“諾亞,這里是什么地方?”尤里西斯看著自己腳下破舊不堪的地面,表情凝重的問道。
“這里是已經沒有在使用的第七教學樓,因為過去在這里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早很多年前這里就被封閉了。”身為阿納家族的代表,諾亞早已經把光輝學院的一切都背熟了。
尤里西斯踩了踩年久失修的地面,發現這里只要有人站著一定會留下非常明顯的痕跡,不可能什么都沒有。
“不好的事情是什么?”
“最早是兩千多年前的事情,有女孩在這里割腕自殺,所流出的血染紅了全部地面,并且引發了某種可怕的現象。”諾亞回想著自己看到的資料,說出了這里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可怕的現象?”尤里西斯看了看周圍,沒覺得有什么黑暗的氣息。
“嗯,那之后每隔一段時間,長的是一兩百年,短的只有三十多年,一定會有一個年齡和第一個女孩一模一樣的女孩在這里自殺死亡,選擇的方法都是一模一樣,把自己全身的血液放出來。”說到這里的時候,諾亞的表情非常的困惑。
“詛咒?”尤里西斯也覺得這件事情非同尋常。
“不是詛咒。”諾亞搖了搖頭,說出了曾經在這里發生過的可怕事件。
“她們都是以自己的意愿來到這里選擇自殺。最奇怪的是,這些女孩都來自出身非常好的家庭,不管是生活還是家世都沒有任何需要選擇自殺的理由。”
“最初的時候學院并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因為間隔很不穩定,可在第十三個女孩自殺死在這里的時候,終于引起了我們阿納家族的注意,做出了調查,發現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這些女孩都擁有很高的魔法天賦和良好的出身,所以可以很輕松的進入這個光輝學院分校。然后在某個夜晚,她們會獨自一人來到這個建筑的屋頂,用小刀割開自己的手腕,把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放出來。”
“找不到理由,也找不到動機,沒有任何魔法力量干涉的跡象,所有人都是自愿來這里選擇死亡,甚至都不會留下遺書。”
“不管我們怎么去檢查死去少女的尸體,也找不到任何被黑暗力量詛咒的痕跡。而且,她們全部是笑著死去的,似乎死亡對于她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聽諾亞這么一說,尤里西斯仿佛都聞到了依然彌漫在這里的血腥味道。
那些生長在不同年代,出身于不同家庭的少女,到底是以什么樣的心態走到這個地方,用鋒利的小刀割開自己的大動脈,看著鮮血從自己身體中流出……不行,只是稍微想象一下尤里西斯都覺得汗毛直豎,如果這是一個詛咒,持續了數千年以上的詛咒,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難道,他早上和在教室里感覺到的目光,就來自她們?
“尤里西斯,怎么了?”諾亞更加靠近了尤里西斯一些,溫柔的看著不安的他。
“不對!”尤里西斯搖了搖頭,如果這是真相,那他反而不可能會感到如此的恐懼。因為現在的他擁有的是不用害怕任何詛咒的力量,這個世界最深的黑暗。
讓他恐懼的,絕對不會是詛咒和黑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