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困局當斷尾
舒良哭喪著臉,一口咬定,鄭印要他還那十五兩銀子還有連帶的利息一百五十兩,讓舒良覺得很不舒服,認為鄭印堂堂一位掌印太監,居然還記得二十多年前的破事,居然還想沖自己這位當今天子跟前的紅人算利息,正所謂嬸可忍,叔不可忍,于是乎二人爭執了起來,鄭印便惱羞成怒地拂袖而去。
而舒良也沒在意,當他剛剛被抓到了天子跟前的時候,舒良仍舊還沒能從太子的那一幕中清醒過來。哪里會料想得到,鄭印居然會自殺了,而且就是在跟自己分別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服毒自盡的。
當他癱在地板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這件事說出來的時候,讓當時在場的錦衣衛指揮使盧忠險些失態笑出聲來,把那朱祁鈺等人給雷的外焦里嫩,瞠目結舌。
十五兩銀子,二十多年之前,這樣的破事,就憑他鄭印執掌尚膳監近七八年的時間,每天暗里搞的銀子怕都是這個數的十倍,甚至可能更多。他怎么可能因為一百多兩銀子而悲憤自殺?這不是忽悠人是啥?
別說是在場的人都不信,怕是滿京師的弱智兒童都會伸中指鄙視舒良這個撒謊都不會的二貨。
朱祁鈺也對舒良這種弱智的表現表達了極其強烈的憤慨和鄙視,當場氣的上前連踹了這家伙幾大腳,但是,舒良卻一口咬定這就是事實。
就在朱祁鈺還沒有想到怎么去處置這起震驚紫禁城的大事件的當口,群臣們已然磨拳擦掌地跳了出來,他們的憤怒程度,甚至還超過了朱祁鈺。
甚至有些大臣聽聞了此事之后,連朝服都沒來得及穿戴整齊,就匆匆忙忙地往宮中趕來。
然后,大臣們對這一起居然膽敢謀弒大明皇太子的嚴重政治事件表達了他們最強烈的憤慨,并且要求立即展開最大規模,最嚴格的調查,必須拿下兇手,嚴懲之。
并且,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都察院都御史都強烈要求,將宮中的一干相關人等,jiā由三法司會審,從錦衣衛的手中接過審問此案的大權,理由自然不少,而且很充份。
畢竟,謀殺太子這不僅僅是一件刑事案件,更是一起嚴重的政治案件,不單是牽涉到了大明朝社稷的血統傳承問題,更牽涉到太上皇與當今萬歲之間那點不需要挑明的破事。而做為主犯的舒良及一干涉案人等,必須jiā由三法司來嚴審。
當朱祁鈺匆匆地趕到了朝堂,得知這些朝臣的要求時,頓時變得相當地憤怒和不甘,他認為,這是朝中文武大臣對自己這位當今天子不信任的表現,更是他們在隱晦地將謀殺太子的矛頭對準了自己。
朱祁鈺以最為強硬的態度彈壓了群臣,當然,他當庭也宣布,允許三法司遣人聽審,但是,三法司的人目前只有聽審的權利,而沒有審問的權利,因為此事是發生在宮禁之內,應該由有護衛紫禁城的權責的錦衣衛來審問此案。
雖然強行彈壓了群意洶洶的群臣,但是朱祁鈺也被迫作出了承諾,如果三天之內,沒能夠審出結果,那此案將轉由三法司來主審。
而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案件不旦毫無進展,反而越發地顯得撲朔迷離起來。
首先就是那位尚膳監掌印太監之死,這是一個極大的,令所有人都產生了嚴重疑問的重大疑點,一直沒能剖開,因為錦衣衛頭子盧忠很清楚天子的心思,所以,沒有對那舒良加以嚴刑拷問,但是,舒良所給出的答案,不單是讓三法司的來人加以鄙視,更是讓群臣再次憤怒了起來。認為正是錦衣衛的不作為,使得案件難以審查得水落石出。
而就在昨天夜里,又發生了一起讓人震驚的事情,一名御膳房的小宦官站出來作證,說是他在房間外偷聽到了舒良與那尚膳監掌印太監鄭印的爭執。
隱隱約約聽到了似乎他們在爭執著什么東西,尚膳監掌印太監鄭印想要阻止,但是舒良卻不聽從,另外,他還聽到了蓮子棕這三個字。
聽到了這位小宦官的供詞,所有人都剎那間倒ōu了一口涼氣,能夠指使舒良,能夠逼得那尚膳監掌印太監鄭印自殺,這是何等樣人,這一切,都隱隱地指著一個方向。指著那個坐在龍椅之上的陰暗身影。
而就在審問完之后不到小半個時辰,當這幾人恢復了鎮定,決定再次提審這名小宦官的時候,卻被告之,這名小宦官已經死了……
這個消息,不能不讓所有人的腦海展開了更多的想象,一句話,當想象ā上了飛翔的翅膀,這個世界就沒有辦法在阻擋。
再聯系起了之前,在京師悄然傳遞的流言,似乎,直相仿佛隨時都可以揭穿出來。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或者說再沒有最終的證據之前,敢于跳出來指責當今天子會做出這等令人發指的,無恥之憂的謀殺。
而當夜,好不容易才在杭貴妃的安撫之下進入夢鄉的朱祁鈺在聽聞了通過門遞傳入了宮中的消息后,當場不由得臉è變得慘白如紙,當場就暈厥了過去。
嚇得杭貴妃及一干在旁ì候的宦官宮nv都手忙腳lun,還好,御醫認為朱祁鈺只是因為長時間休息不好,再加上氣極攻心,才出現的狀況,多加調養,并沒有什么大礙。
而朱祁鈺被救醒之后,就沒了一絲睡意,而是一直焦灼地等待著審訊的結果,可是誰能想到,金興居然帶給自己這么一句,讓他如何不惱?
朱祁鈺已然是焦頭爛額,感覺自己就像是坐在一條會隨時顛覆的小船上,周圍盡是那滔天的巨,在怒吼翻卷,隨時會把自己給掩沒吞噬掉。
“陛下,不是微臣和金公公不盡心力,而是舒良舒公公絲毫不愿意松嘴,我等……”跪在金英身邊的盧忠看到那朱祁鈺越發難看的臉,不禁將頭垂得更低,小心翼翼地道。
“朕相信他絕對不會不明白朕的心思,肯定不是他做的”聽得盧忠此言,朱祁鈺的眉頭陡然一揚,厲聲喝道。“他是朕的心腹,他在朕的身邊二十一載,朕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朕讓他做,他才會去做,你明不明白?”
“陛下,臣當然知道,可是如今,情勢于陛下大不利啊。”盧忠嚇得腦袋都抵在了地板上,小聲地為自己辯解道:“微臣以為,這里邊,肯定有人在其中搗鬼,肯定是有人想要挑撥離間,意圖挑起陛下您跟朝中大臣之間的矛盾,以從中漁利。”
聽到了盧忠之言,朱祁鈺的身形不由得一僵,不知道為什么,腦海里邊閃過了那朱祁鎮的身影,仿佛又看到了朱祁鎮要離開京師,率軍北征時,厚寬的大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時,那溫和的笑容。
又仿佛看到了那京師城下,那張桀驁不馴,仿佛天地的殺意都不無掩蓋的倔強而高高昂起的頭顱,還有那仿佛能把天穹刺破的睥睨一切的目光。他在城下的厲吼聲,仿佛又再次在自己的腦海里邊炸響。
朱祁鈺的身形不由得一晃,這才在身邊宦官的攙扶之下,坐回了榻上。“你能肯定?你能確定是誰干的嗎?”聲音嘶啞里透著一股子瘋狂的味道,充滿了血絲的目光,就像是一條走投無路的孤狼。
“微臣,微臣不知。但是,微臣相信,此事絕對與陛下無干。微臣一定會嚴加審問……”盧忠哪里敢打這保票,他可不希望自己屁股都還沒捂熱的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丟掉。
再說了,沒有證據,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指揮使敢去指誰?如果是朝臣,他自然可以,可是事情涉及的,可是天家的內部事務。給他倆膽他都不敢去摻和。
“萬歲爺,這事,真的不能再這么鬧下去了,必須給文武百官一個jiā待。不然,形勢實在是太不利了,現如今,京師里到底流言紛紛,明里暗里,都指著萬歲爺你呢。”王誠深吸了一口氣,站了出來,拜倒于那朱祁鈺的膝前。“要給出一個jiā待,那就必須jiā出一個足夠份量的人物。”
“王誠你什么意思?”朱祁鈺掃了一眼廳中的諸人,這里,全是他的心腹宦官,對于宦官的信任,他跟過去的朱祁鎮沒有太大的差別。在他的眼里邊,這些人,遠遠比朝臣更值得信任。
張永、王勤、金英、興安等十數名大太監悄悄地彼此互望了一眼,全都隨那王誠拜下。“萬歲爺,奴婢等以為,王公公之言甚是有理,咱們必須給出一個jiā待了,不然,要是損了萬歲爺你的聲望,那可就得不嘗失了。”
“你們,你們這是在逼朕嗎?”朱祁鈺臉上的怒容不由得一僵,泛起了一絲無奈的苦澀。“舒良,可是跟你們一塊兒ì候朕的啊,和你們一樣,跟朕都親,你們怎么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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