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為周明落是因為見了美女,想撐面子而亂吹的可不止任立娟一個,那跟過來的中年老板此刻一樣是頗為古怪的掃了周明落一眼,似乎為他的年紀而感到輕松。
隨后他才又輕咳一聲,對著任立娟道,“這位女士,之前那張交椅你覺得怎么樣?那可是黃花梨交椅,這整個南古玩城就這獨一份,我也是前幾天才剛得到,你要是現在錯過了,說不定下次就沒了,黃花梨交椅可是搶手貨。”
中年的聲音不緊不慢,一樣很是從容,淡定。
仿佛很肯定自己的東西不怕沒人要,只是好心提醒下任立娟而已。
這番話也頓時讓任立娟轉移了注意力,有些緊張的看向后方那張位置很醒目,也很漂亮的黃色交椅。
“那這張椅子得多少錢?”當任立娟轉身后,楊丹也再次看了看那張交椅。
一提到價格,任立娟精力再次轉移,直直看向中年老板,那中年倒是又掃了周明落一下,才從容的道,“七十萬。”
“啊~七十萬?就這一把椅子值70萬?”中年的話當場讓楊丹一震,很不可思議的開口。
倒是任立娟并沒有驚訝這種價格,只是微微皺起了一絲眉頭。
“呵,這位女士,你可能不知道,交椅可是椅類古玩中的貴族,算是最昂貴的一種,而且黃花梨家具本就價值不菲,70萬的價格真的不高了。”中年再次開口,依舊一臉的平靜,在對楊丹講完之后才又看向任立娟,“想來這位是懂的,一看她就是個行家。”
微微被捧了一把,任立娟眉頭才微微舒展,開口道,“七十萬的確不算貴,聽說交椅的價格也的確不低,我爺爺上次買的那件紫檀凳子也花了14萬,椅子肯定是要比凳子貴的。再說黃花梨也不比紫檀差多少。”說完這話,她才又轉身看向周明落,楊丹更有些緊張的再次趴在周明落耳邊小聲道,“真的假的?那破椅子真能值七十萬?開玩笑吧?”
她知道古董應該很貴,也知道任立娟有錢,家庭環境很優越,可也實在沒想到一把破椅子能標七十萬的價格。
隨著這句話,周明落頓時笑了,不過卻是很哭笑不得。
交椅,的確是炎國椅具中的貴族!
在千年文化傳承中,交椅已經成了權利和地位的象征。
你說某人在哪里坐第一把交椅,內涵意思很清晰,但你要說他是坐第一把圈椅、玫瑰椅、太師椅的?估計沒人知道那代表的是什么意思,這就是文化內涵,這一點是其他椅具都無法代替的。
這種把交椅演化成一種權利地位的象征,主要是和交椅的功能有關。
交椅就是馬扎上面裝一個靠背,兩個扶手,腿部可以折疊,攜帶方便,所以往往能被人帶著出行,又被稱之為行動中的椅子,后來每當歷朝歷代的皇帝出行打獵,就得有人專門抗一個交椅讓皇帝在中途休息,整個皇家列隊只有這么一張交椅,也只有一個人有資格坐,漸漸的,這一把交椅就無可替代的成了權利的象征。
而黃花梨交椅,也的確是極為昂貴和珍稀。
家具市場除了要看重家具本身的樣式之外,其他就是選材了,炎國家具用材大致可分為兩種,硬木和軟木。
其中硬木又以紫檀、黃花梨、紅木為代表,而軟木則是楠木、核桃木等等。
炎國古代軟硬木的劃分很明顯,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但凡硬木全都是文學名,比如紫檀木并不是出自紫檀樹,可以說自然界根本沒有紫檀樹,同樣的也沒有黃花梨樹,更沒有紅樹。這些硬木的名字全是取得極有文學氣息的名字,紫檀就是取的紫氣東來之意,黃花梨,則是代表黃色,古代皇室的象征,紅木就是紅色,在炎國紅色一直就是大吉大利的色彩。
而軟木方面楠木就是來自楠樹,核桃木就是來自核桃樹。
軟硬木兩種材質的木材取名可謂涇渭分明。
硬木家具的地位在炎國家具市場要遠遠高于軟木。
而所有硬木中最昂貴的就是紫檀和黃花梨。
如果說交椅是椅具中的貴族,那么紫檀和黃花梨就是木材中的貴族。
而又因為紫檀不適合做交椅,因為交椅是移動中的椅子,最大特征就是便捷,可以攜帶,紫檀卻體重,性脆,剛好和交椅的最明顯特性相違背,所以迄今為止,全世界所有國家那么多博物館都沒有收集到一把從古代流傳下來的紫檀交椅,因為那根本不存在。
能被各國或者私人收藏的最好交椅就是黃花梨交椅,全世界不過一二百的數量。
1996年的佳士得拍賣會,其中一把黃花梨交椅就被拍出了50多萬聯邦幣的高價,折合當時炎國幣五百萬左右,放在現今物價飛漲后的2011年,恐怕比得過一兩千萬還不止。
但那把交椅后來在北聯邦一個博物館展出時卻被一個胖子一屁股坐塌了。
北聯邦和炎國歷史不同,國情不同,北聯邦人觀念較為開放,若是有什么古董他們就會想讓更多人去親近它,那把展出的交椅就是可以在博物館里被所有游客近距離觀摩,隨便坐的,這要是在炎國,這么昂貴的博物館古董誰想上去坐坐試試?那是扯淡。
可就是北聯邦這種國情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因為交椅就是馬扎加個靠背和兩個扶手而已,腿兒太細了,還是兩兩交叉的可折疊造型,所以被一屁股坐的支離破碎……
這還是黃花梨交椅,黃花梨的木質已經比紫檀不易斷裂了,一樣能被坐榻,所以紫檀交椅根本沒有,交椅就是以明清黃花梨交椅為最。
如果這中年店主前面的那把交椅真的是黃花梨交椅,也是從明清流傳下來的,那么70萬這個價格還真不算貴。
現在的黃花梨交椅根據出產年代不同,做工差異,以及保存完好程度等等,市價也都是從幾十萬到幾百萬乃至更多不等的。
但這把交椅卻是假的。
昨天周明落和畢老也來過這家店,留意過那張交椅,它的確是黃花梨做出來的交椅,不過卻不是古代產物,而是現代做工,只是用了做舊手段讓這張交椅表面上看去有很濃重的陳舊感而已。
家具做舊手段太多了,最簡單的就是做好后用繩子一栓,扔進臭水溝里,再綁兩塊石塊,一泡兩個星期撈上來,放在太陽底下再曬一兩星期,再扔進臭水溝里來回折騰幾次,一個夏天過去就能做的和古董一樣,你要不把家具切開來看絕對極容易打眼。
這還是很簡陋的方法,其他細致的做舊手法更是多種多樣,讓人眼花繚亂。
“這把椅子價錢太高了。”略帶無語的搖搖頭,在任立娟和楊丹的注視下,周明落才淡笑著開口,很肯定的講出了自己的答案。
雖然是被楊丹請過來的,但他畢竟是混這一行的,自然知道規矩,就算人家賣你的東西是假的,你也不能說的太直白,直接說對方在坑人,而只會選擇較為婉轉的話語。
而周明落這句話雖然有些隱晦,不過也很直白了,那就是它根本不值70萬這個價,不值,可不就是假的?
奈何……奈何周明落忘了,楊丹和任立娟兩個都是對此一竅不通的外行。
所以他這句話雖然說得很白,更是換來楊丹的頻頻點頭,她也是覺得花70萬買一把破椅子太扯,當然很認同這句話。
可任立娟卻是眉頭大皺,價錢太高了?啥意思?對方覺得她出不起70萬?還是這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懂,只是在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