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楊鈺雖已年過四十,但歲月卻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不過她卻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人。原該是鵝蛋型的臉,因下巴略方及兩邊下頜亦有些棱角,所以使得華張臉少了幾分女人的柔美。但也似乎正因這樣,倒令她面上的輪廓清晰起來,更令她那并不怎么出色的五官顯得耐看起來。加上她制籬手藝過人,在永州貴婦階層里頗有名望,是許多勛貴人家的座上賓,所以無論官家夫人還是貴家小姐,都很愿意與之親近。
只是袁楊鈺素來性情冷淡,除了自己的丈夫外,她極少對別的人表現出親近之意。故這會看完莫璃的親筆信后,她面上還是如剛剛一般,沒什么特第一百二十八章廣告別的表情,甚至連眉毛都不曾動一下。旁邊的喬封便笑呵呵地問:“阿鈺,信中說的什么?”袁楊鈺將手里的信遞給丈夫,喬封接過一看,不由就捋須點了點1
頭:“這字寫得不錯,形似游龍,只是瞧著倒不大似出自女子之手。”
“確,確實是我家姑娘親筆寫的。”紅豆到底年紀小,之前也不曾見過什么世面,加上袁楊鈺面上的表情一直就很冷淡,故一聽這話,她心頭就是一急,生怕這兩位貴人誤會了莫璃,于是不由就出口辯解。
一旁的賈黑心道這丫頭怎么這會反不會看人下菜了,于是忙低聲說了她一句:“你懂什么,人家喬先生那是夸咱東家。”其實他這話就是說給喬封聽的”故說完后,他跟著就對喬封鞠了一躬,面上帶著討好的蕪謝歌弦在一旁看著這一幕,面上不由露出一分淺笑,那姑娘身邊的人,倒是各具特色。喬封并不介意紅豆剛剛的失態,仔細看完心中的內容后,便抬起臉笑道:“古人云字如其人,瞧這字,你們東家應該是位女中丈夫了。”紅豆一直在偷第一百二十八章廣告偷觀察袁楊鈺”可此時袁楊鈺正端起旁邊的五彩花神茶碗,輕輕撥著碗蓋,并不表態。那靜靜的坐姿,卻隱隱散發出一股令緊張的氣場,紅豆心里一時沒底,不由就往謝歌弦那看了一眼,可她才看過去就聽到喬封這句話。偏她此時心里只想著袁楊鈺能答應莫璃信中之事,故一時不知該怎么接喬封的話,于是心里不由更加緊張起來。而紅豆只要一緊張,腦子就變成一根筋”因為不由又脫口而出:“我家姑娘沒想要當丈夫,只是要招婿而已!”袁楊鈺正要喝茶呢,忽的聽到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差點將沒燙著。
喬封一愣,謝歌弦卻已搖頭笑出聲,賈黑抽搐這嘴角瞥了紅豆一眼,紅豆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頓時滿臉通紅地呆在那,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蹦出這話來的。
“難不成你家姑娘是打算借我的花宴來招婿?”袁楊鈺將手里的茶碗擱在幾上后,才開口道了一句”且此時她眼中難得帶上了幾分戲謔。
“不,不不是……”紅豆慌忙擺手,“是我說錯了,我,我家姑娘不是這個意思,姑娘只是希望能出一分薄力,以”以表姑娘對袁師傅的感激之意!”紅豆說著就垂下臉,腸子都快悔青了,“我,我不會說話,請袁師傅莫怪,千萬別因我而誤會了我家姑娘。”“莫姑娘對我百花苑里的規矩倒是極了解,只是如此盛意,我若答應卻是不妥了。”靜心等紅豆的話說完后,袁楊鈺才緩緩道了一句。
其實莫璃不僅在信中表并,百花苑此次花宴的開銷全部由她負責,還表示以后只要袁楊鈺本人需要十八名士”她都將無條件提供。
自十年前,百花苑的牌子掛上去后,袁楊鈺幾乎每年都會舉辦一次花宴,若是有新品花出來的話,還會擇日再力一次花宴,宴請各方貴夫人前來鑒賞”從而將新品推出去。只是袁師傅的花藝雖算得上奇貨可居,但卻因她本人并不會經營買賣,且她性格又有些古怪。苑里的事,她既不喜歡請人幫忙打理,也不認為自己做的是買賣。且出自她手的作品,她基本都不賣,苑里標價出售的幾乎是苑內學生的作品。
但她每次辦花宴,又都照著初始的標準,要求極高,開銷極大。早之前,喬封還在朝為官時,百花苑里的開銷還算從容,但自喬封辭官后,她慢慢就覺得日子不比以前那么寬裕了。
十八名士絕對是她的得意之作,照她的性格,這場花宴自是免不了。只是夏天時她才辦過一次花宴,今年的開銷已經超了,且那制花的材料,可不僅是絲綢錦緞,很多還需要金銀寶石等金貴之物,人人都知道,她這百花苑的假花。向來是比真花貴的。
莫璃信中那無比誠懇的話,簡直是準確無誤地撓在袁楊鈺的癢癢上了,只是她卻還是需要一個臺階才能接此等好意。
“姑娘說,她非常敬仰袁師傅,更為袁師傅的巧奪天工的手藝折服,且袁師傅此次又幫了姑娘這么大的忙!”紅豆忙抬起眼,此時她腦子總算清晰了起來,“姑娘說,受人滴水之恩,就應該涌泉相報,所以請袁師傅千萬受了姑娘這份心意,不然姑娘心里定會覺得過意不去的。”
謝歌弦在旁輕輕咳了一聲,然后笑著道了一句:“若能在這下雪的冬日賞到各種奇花,應當是件難得的雅事,喬先生說是不是?”能接到百花苑宴請的客人,幾乎都是權貴,這跟當日周府冬宴請的客人不一樣。周府的冬宴若是代表富的話,那袁楊鈺的花宴便是貴之一字的最好代表了。經此兩宴后,十八名士想不出名都難,怕是得青云直上了吧。謝歌弦想著又是兀自一笑,那姑娘,真是打算將所有能用到的人,都綁到她的戰車上么。
“想不到你還能有這份閑心。”喬封呵呵一笑。
“先生忘了,今年是我來到永州的第一今年頭。”謝歌弦眸光微轉,嘴角邊浮出三分漫不經心的笑,“偏我冬日又懶怠,只是官場上總少不了一些人情往來,所以我這幾日就琢磨出個法子,若是能借數次宴席,將這永州內該認識的人都認個遍,如此倒是能替我省去不少事。”
喬封捻須搖頭失笑:“都多少年了,你怎么還是這副模樣。”
“先生見笑。”謝歌弦淡淡一句,然后轉向袁楊鈺,“袁師傅就當是幫在下個忙,再辦一次花宴如何。”
紅豆從浣花軒出來后,長長吐了口氣,賈黑不由瞅著她搖頭道:“率日里在我面前牙尖嘴利的,怎么剛剛倒變呆了,幸好我腦子轉得快,不然你這顆紅豆今日回去非得變成黑豆不可!”
紅豆怒瞪他,想要反駁,只是一想自己之前確實說錯了話,終是咬了咬唇,不搭理他。
“咳,其實你說的也沒錯,這每次宴會對東家來說都是個機會。”賈黑說著就朝紅豆擠了擠眼,然后湊近去,“不過,是不是東家她心里早就有定好的人選了?”
“你胡說什么!”紅豆真的有些惱了,“你當姑娘是什么人,你你你……簡直混蛋,我回去定告訴姑娘去!”
“嗨嗨嗨,你急個什么勁。”賈黑忙叫住她,“我是好心你懂不懂,你回去告我狀就免了,只記得跟東家說,這事啊,得多往身邊找找。這人啊,往往寶貝就在身邊,只是因為習慣了,所以連自己都沒察覺!”
紅豆一下子站住,然后上下打量了他好一會。
賈黑也站住,并作勢兩手護在胸前,一臉夸張的道:“做什么?姑娘家這么打量男人,不知羞!”“呸!”紅豆啐了他一口,“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姑娘絕不可能看上你的!”紅豆說完就扭身往外去。賈黑愣了一會才忙追上:“我說你這丫頭腦子果然是少根筋,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就算了,還給我扔過來這么一頂黑鋒…………”果真是病重了嗎?謝歌弦在百花苑內走了幾步后,不由就停下腳,面上露出幾分沉思。
平安站在離他三步遠的距離,表情有些復雜地看著自家公子的背影,然后遲疑了好一會才上前道了一句:“公子,您今年帶過來的冬衣不夠,要不下午公子去云裳閣那里挑幾匹好料回去,然后我再請裁縫過來現做。”
謝歌弦回頭:“為何要去云裳閣?”平安不敢答話,只在心里嘟噥道,您不是想過去么……
謝歌弦收同目光:“一會回謝府拿吧,那里原就有現成的。”
“是。”平安應聲后,又退開三步。
韓四道下了車后,薛琳還有些戀戀不舍地看著那微微晃動的簾子,直到外面的腳步聲遠去,她才微微揚起嘴角,只是兩手卻還是有些緊張的扯著帕子。
“姑娘,這就回去嗎?”在外頭等了半天的小丫鬟凍縮著脖子重新上車后,小心問了一句。
“嗯……”薛琳才要點頭,只是卻又馬上道,“不,先往平安街那去,我去看看姨媽和表姐,也好些天沒見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