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隘山脈石頭城。
這里是大曄西部最后的屏障,每一天,有關石頭城的信息就像是雪片一樣傳遞散落在大曄各地之中。在前線的州郡每曰都期盼著能夠獲得石頭城最新的消息,哪怕是最簡單的一句安好,也能讓每一個州郡安穩。齊樂毅將軍依舊在城中鎮守。對無數人來說,這就是最好的消息。能夠讓他們的人心惶惶暫時平靜,并期望齊樂毅能夠再次創造奇跡。
而在石頭城此時的城墻之上,包括右將軍齊樂毅所在的麾下將領參軍修行者,都同時見到了在他們眼前展開的一副震撼圖景。
城下的大地之上,無數的營帳搭建而起,像是憑空在石頭城面前筑起了一座座灰布構成的山體。在這片黑壓壓大軍的前方,一座一座的投石攻城巨大的器械正在搭建,已經有完工的跡象。
大地上原本沒有任何水流,只是大軍到來之時,戰地引水渠就挖到了這里,所以憑空多了無數條小溪。做飯的時候,無數炊煙升起,成千上萬道煙柱,直直得朝天空排去,形成一種黑云摧城般的情景。
無數人有條不紊的忙碌,空氣里像是在凝結一種無形的力量,就像是一座蓄水的水庫,當開閘的時候,帶來的就是排山倒海的力量。
眾人注視著那些默默忙碌著組建工程器械,磨礪手中刀兵的流霜軍勢。石頭城諸多守軍將領一言不發。有一種死寂的沉默。沒有人提出出兵去搔擾突襲對方的攻城器械,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面對排布開來對方大軍戰陣滔天的殺氣,此時所有出擊襲營的突擊部隊都會有去無回,徒勞送死。
沒有任何僥幸的策略,沒有出奇制勝的方略,任何兵法和陣法在絕對力量的碰撞面前都將被撕碎摧毀。風吹雪率領的流霜大軍進攻軍隊,和齊樂毅率領的防守軍隊,勢必將必不可免的展開毫無花俏的一場決戰。或許百年以后,天隘山石頭城將成為另一個古戰場。只是結果如何,只能令后人抒寫。
一場死戰,正悄然降臨。
“齊將軍!來自王庭的大使到了!”
城頭上面,有人闖破了這種死寂和平靜。
轉過頭來,一行隨從的拱衛下,有兩男一女正準備登上壁壘坎梯,走上壁壘來。
三人之中,排后的男子赫然是大曄蘄春侯的大侄孫楊云。而他旁邊的就是新妻,算得上楊澤嫂子的董寧。董寧是董宣的姐姐,論容貌氣質,都不在董宣之下,甚至更有甚之。只是嫁為人婦之后,更多了一種柔媚和溫婉。她此刻無疑極為出眾,身著棉質裙裾,外罩一件連帽的鶴氅。因為奔波而略顯柔弱,帶著幾分疲憊的美態。
董寧是王國大司馬孫女,但對天文地理,植物算術,極為精通。出嫁之前王都就有無數王公子弟愿追尋裙下,卻最后成為了楊云的妻子,這讓無數自忖要比楊云更了不起的才俊們很是耿耿掛懷。
而嫁后卻因為過人才能和司馬家族聲望,成為王國大司農,掌管大曄經濟,財政,會計,收天下田賦入國庫。
大曄石頭城作為西面戰線最后一道屏障,消耗的物力驚人,作為大司農,董寧自然要奉德昭天子諭令親自前來視察。
楊云顯然極為體恤自己的夫人,輕撫其背,攙著她的軀體攀登壁壘。自成為王國大司農之后,董寧便承擔起了統領大曄國財政的任務。這樣的任務壓在一個瘦弱的女子身上,盡管她天資卓越不凡,但仍然是高負荷的重擔。于是身體便越加有些孱弱,不免讓楊云疼惜。
只是見到如此翩然美麗的大司農來到軍戎前線,對石頭城的守軍來說是無比振奮的。眾人極力探著頭望著這個曾經王都最卓越的美女,目睹她的風姿,再見到其夫君蘄春侯大侄孫楊云的英偉。頓時爆發出陣陣喝彩歡呼。
大司農的到來,自然是那位君王仍然沒有忘卻他們這群默默為大曄戰斗的士兵。其對人心士氣的鼓舞,不言而喻。
而在兩人最前方,則是現場另一名除了董寧之外,最奪人眼球的青年。他披著鮮亮的衣甲,紅色的披風血緞在身后隨風飄舞,腰間的寶劍珠寶泛著五光十色的色澤。臉上氣魄英朗不凡,甚至還要壓倒了一旁的楊云,最重要勝在衣著的華貴,更加襯托了他的氣質。這樣英朗的青年大將,若是在戰場之上,無論任何方面來看,都當得上萬千士兵的偶像。甚至還有可能有成神的趨勢。
但是在此時石頭城上幾位身經百戰的將領和老兵眼里,只是華而不實的代表。在真正的戰場上,只有勝利勝利再勝利,帶領自己的部下闖出戰爭這個龍潭虎穴,而不是庸碌害死手下人的生命。才能真正成為一名好的將領。否則穿得再好,也是一刀摞倒。衣著再如何英偉,那也是敵軍刁鉆流箭招呼的對象,成為萬箭射殺的刺猬。所以類似齊樂毅這樣面目平平的名將,見到這名青年都沒有任何表情。
他是董寧的大哥董斌。大司馬家新一代出類拔萃的年輕人物,年紀輕輕便封為“龍驤將軍”,是大曄軍方崛起的新星。
董斌這次正是應西線戰況激烈,右將軍齊樂毅也泥足深陷,所以奉了王命,領了一萬兵馬前來支援。他原本是參與的面對鹿島國作戰的東線戰場,是建城的守軍。面對鹿島國的圍城,董斌原本一度絕望的認為自己會死在那場艱難的圍城之中,結果最后鹿島國撤了軍,東線戰場宣告破敵,大曄終于松了一口氣。
盡管有各種關于鹿島國真正退兵的風言風語,但董斌依然堅信是守城的頑強抗爭,才最終使得鹿島國知道事不可為,終于無奈宣布撤軍。所以這一趟領命趕來支援石頭城,他不免就意氣風發。
東部戰線剛剛解圍,還有太多被打散的軍隊建制需要重建。所以董斌帶來的部隊并不多,只是他的本部一萬人。在面前流霜大軍鋪天蓋地的軍勢之下,齊樂毅眾石頭城守城將領都明白,這種支援不過是杯水車薪,最主要的是石頭城并不足以面對流霜十五萬大軍強大攻城裝置的沖撞攻打,一旦城破,董斌這一萬人很可能只是前來多增添了一萬在天隘山徘徊不去的冤魂。
所以面對董斌,眾人實在提不起熱情,多少顯得有些冷淡。不過等待面對他的妹妹,現任王國大司農董寧的時候,齊樂毅眾多將領就變了一副面容,上前來攙扶住登上陡峭壁堡,有些站立不穩的董寧,笑道,“大司農怎么親自登上城墻來了,這城頭陡峭,一不注意容易摔落下去,我前些天還有兩個兵折了腿。若是大司農有什么損傷,我該如何向天子交代。你可是我大曄最重要的人啊!”
董寧搖頭道,“將軍鎮守我大曄石頭城以西屏障,抵擋流霜大軍入侵,才是最重要的人。”
城墻上因為董寧的到來,頓時一時都氣氛熱切融洽了起來。董寧管理天下田賦財政,同樣也管撥兵馬糧草調度,自齊樂毅大曄西線統領戰斗以來,軍餉補給上面就從來沒有出過哪怕一次差錯。所以眾人面對董寧,自然是極為尊敬的,絲毫不因為她的年輕而有任何輕慢。
而她的夫君楊云也是軍旅出身,眼見著城頭之外流霜國大軍的列陣氣勢,不由自主的眉頭就深鎖了起來,問一旁的老將,“如果流霜大軍傾力來攻,我們能守多久?”
那名齊樂毅手下的老將領苦笑搖頭。
董斌在一旁冷冷旁觀這一切,自登上壁壘,他就敏銳的察覺到了眾人對他妹妹的熱情,而對他這個奉命前來支援援兵的那么一絲冷淡,這讓他一直期待的英雄待遇多少受了些挫,是以心底有種微微的惱然,此時借故發揮,對楊云冷哼一聲道,“楊云,你說的是什么話!這番話若是在我們戰地,就算你是我妹夫,也要治你一個嘩亂人心之罪!什么叫做能守多久?你應該問我們最快什么時候能打退流霜國攻城大軍”
他頓了頓,眼睛瞟了瞟望過來的齊樂毅守軍眾將,油然道,“我在建城之戰時,鹿島[]隊數倍于此,每天輪番強攻,我們堅守不退,最終令對方意志瓦解潰敗!我趁勝追擊,掩殺鹿島[]士無數,逐敵千里,又何懼眼下這些流霜國小輩!”
那話語之間,似乎足以傲視對方主陣的名將風吹雪。
楊云眼底流露一絲怒意,董斌顯然是借題發揮,借著貶低楊云,給石頭城的眾將一個下馬威,以出心中被忽視之氣。但隨即董寧在下面輕輕掐了掐他的手,示意不易輕起爭執,楊云又微微苦笑了一下。
董寧心疼的看了自己夫君一眼。握著他的手,默然不語。
實際上楊云作為蘄春侯大侄孫,曾經也屢建戰功。不過董家老太爺乃是大司馬,董寧之父又是兵部尚書,一家人幾乎統領軍部,位高權重。是以在地位上面,蘄春侯門就要略遜一籌。由此一來,加上楊云只是蘄春侯大侄孫,并非正統嫡孫。所以在董家眼里,地位多少有些低。
楊云雖然娶了董寧,但在董家也排不上號。家族大宴之上只在末席,隱隱有將其以入贅看待的意思。
而董斌自來心疼自己這個妹妹董寧,王都無數比楊云家世能力更了不起的青年才俊巴結央求他做媒娶了董寧也都沒有答應,結果沒想到最后她嫁給了他眼里根本看不上眼的蘄春侯家楊云,雖然長兄為大,但董寧的決定,就是老太爺也拉不回來。
這讓董斌一直耿耿于懷,無論是對楊云,還是蘄春侯府,都很看不順眼。是以時常會有意無意的在明面場合上貶低楊云。
董寧知道自己夫君堂堂七尺男兒,卻被自己家人輕視看低,若非真的深愛著自己,又怎么可能受這份憋氣?只是董家那么大一個家族,自來形成的門第優越感,也絕不是他們能夠撼動。不免有些深深的無奈
看到似乎震住了眾人,董斌望向流霜國大軍冷冷一笑,“鹿島國入侵我東線戰場的時候,那軍隊鋪天蓋地,又有神道齋修行者掠陣,可謂實力極強,到最后不也只剩下退兵一途。東線一退,流霜,皖金,鹿島三國夾攻大曄之勢就功敗垂成。現在流霜大軍必然軍心渙散,現在這種姿態,只是紙老虎而已。上兵攻心伐謀,我敢肯定風吹雪現在極為虛弱,擺出這種陣仗,只是為了打擊我們的士氣而已,只要我們氣勢一泄,他們就可以不費摧毀之力破城。而只要我們擺出一副絕不退縮的攻堅之勢,那么流霜大軍必然敗退!就像是鹿島國的軍隊一樣。勝利只是時間問題。”
說完董斌極有領袖風范的一甩血緞披風,就那么頭也不回的走下城樓去。
看著他的背影,齊樂毅嘆了口氣搖搖頭,“為什么他還是不明白,流霜大軍哪里還有退路,他們一退,便是百年苦寒。想要再尋到這樣的千載良機進攻我大曄沃土,又不知道該猴年馬月去了。正是我大曄國內歷經戰事空虛,又是鹿島國退兵而令我們松懈之機,才是拼死一戰的最后機會。流霜大軍,要跨過我石頭城,不戰至最后一兵一卒,是絕不甘心的啊!這一戰就是死戰,這一戰石頭城將皆成灰飛”
“我愿死隨將軍左右!”
“流霜大軍就算踏平我石頭城,我也要把他們剮一塊肉!”
“我等愿隨將軍,戰至最后一兵一卒,誓死追隨!”
無數將領頓時半跪。
即便久經戰陣,齊樂毅也忍不住濕紅了眼。
突然城墻之上,有令兵高呼,“流霜國進攻了!”
“什么!”
眾人立即起身,來到墻頭。只見遠方黑壓壓如螞蟻渡河般的軍隊大陣,開始氣勢恢宏的運動躁動。激蕩不斷的鼓聲由遠及近打在眾人心臟上面。一排排的攻城器械,泛著肅殺而沒有生命的寒氣,正遠遠朝石頭城城墻推動過來。
然后是后面潮水般的喊殺之聲。震動大地。
決戰,開始了
此時數百里之外,飲馬地的翼豹旗柳白堤營寨所在地,傳令兵掀帳而入,來到正對眾將解說前方大軍對石頭城進攻大方略的柳白堤面前,道,“稟將軍,斥候在溪水谷探查到前幾天里將軍掩殺的那支常陸國私募兵的蹤跡!對方似乎依舊在逃竄,只是至今似乎還在天隘山脈打轉。”
眾將頓時一片哄笑,“這真是一群烏合之眾。”
柳白堤面色也有一點滑稽,道,“打探清楚了?對方有多少人?”
“據斥候消息,人數不是太多,大概不過千人。”
“不過千人?”柳白堤心中的蠢蠢欲動又熄滅了下去,流霜大軍在前線展開了對石頭城的總攻,而他要重兵屯守糧倉,已經無聊透頂。但如果對方只有區區不到千人,這可體現不出他的勇武來。
旁邊一位將領道,“是了,應該是被柳將軍當曰沖散了,殺寒了心,分成幾股,又失去了來路,所以逃竄不出去。這也證實了對方定然是誤打誤撞進入天隘山的,不是通過秘密的途徑,至少風吹雪統帥的擔憂,可以放在一邊去了。畢竟沒有人會這么蠢的,放著一條安全的路不逃,還在我流霜大軍這里自尋死路。”
柳白堤點點頭,拔了一支令箭,拋了下去,“傳令下去,令兵部大營點五千人馬追擊,勢要順藤摸瓜,將這群倒霉的私募兵殲滅在天隘山!”
翼豹旗大營門開,一眾軍隊追出,朝著前方探知的傭兵隊伍開撥而去。
在遠處的山坡看到這一幕,呼延卓打了個手勢,招呼人用銅鏡站在山頭打信,瞬息之間,另一邊的山頭就傳來了反光。另一隊由五百人組成的隊伍,開始緩緩行進,有意的出現在飲馬地范圍內的斥候視野中。
不過多時,大營門開,又是一撥軍隊開出。朝著出現的斥候奔涌而去。有點像是抓老鼠的貓,氣勢洶洶。
在柳白堤的大營之中,這是一天之內第三次收到這群傭兵出現在附近的斥候回探密報了。
這第三次密報傳來的時候,柳白堤已經拍案大怒而起,“來人,取我披掛!”
旁邊有人進言道,“這是第三趟發現對方的消息,事有蹊蹺,謹防有詐。將軍還請息怒謹慎才是!”
柳白堤強硬壓抑著怒火坐回去。輕蔑道,“我并不在乎這群跳梁小丑有什么計謀,任對方再如何上躥下跳,也不堪一擊而已。只是一群烏合之眾,還沒有讓我親自出手的資格。”
一位軍中參謀笑道,“我以為這恰恰暴露了對方的破綻,一曰內發現三支走散的傭兵,說明什么,這說明了他們的真正大部隊正在附近說不定他們在山脈繞了半天不得而出,最終不得不以這樣的方式,引開我翼豹旗的守軍注意,然后趁機讓大隊逃離此地。對方能派出三支隊伍引誘我軍,正是狗急跳墻,不得不出的策略!”
眾人又引得哄笑一片,“好狡猾的一群傭兵。”
柳白堤點點頭,笑道,“我和這些私募兵打過交道,他們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生命,所以有時像是老鼠一樣頑強,也在意料之中。來人,領我軍令,令五千精騎快馬,給我猛追這第三撥跳梁小丑!我了解這群戰場生死打滾出來的傭兵,自然也明白他們的劣根。他們怎可能那么大度為同伴放棄自己的生命,定然是約定好了一套逃跑會合的策略,只要對這三批人緊追不舍,就能挖到對方的老巢去。到時候一舉將其殲滅,將不費吹灰之力。”
“其實我大可放過這群跳梁小丑,給他們另外一種命運但我柳白堤鎮守大軍飲馬地糧倉,自然要保證我大軍飲馬地百里之外的一切清凈。出兵!”
柳白堤大營猜測的沒錯,這群傭兵的大部隊的確正在附近。只是他們猜中了過程,卻沒有猜到結尾。
這群傭兵并不是要轉移翼豹大軍的注意力從而逃出天隘山脈。而是要進攻翼豹大營。
最后一撥快馬騎兵浩浩蕩蕩的從大營調撥而出,風塵滾滾的朝著出現的傭兵群掩殺而去。
在靠近翼豹旗營寨的叢林之中。兩個勁服黑衣,背上掛著精密弓弩,腰佩細刃刀的黑衣人,突然身后出現兩道黑影,兩只手無聲無息捏住了他們的喉嚨和臉頰,然后用力一扭。兩位斥候無聲無息從樹枝之上跌落而下。
劉翼和小毛頭紛紛從樹干上落下,展現出不俗的身手。這是他們干掉的第四撥,也是最后一撥翼豹營附近的斥候。像他們這樣的武道高手,在宗守,宋臻面前毫無還手之力。但是對于普通的斥候士兵,已經有極大的優勢。
數千人從密林掩映中窸窸窣窣而出,隔著叢林已經可以望到雄壯的軍營寨門。
他們距離翼豹旗大營,已經近在咫尺。
“早憋了太久時間了!媽的,終于可以出一口惡氣了。”馬苞啐了一口,摩拳擦掌。
陳常在冷冷道,“素問翼豹旗的柳白堤是流霜四大上將之一,手上尸骨如山,但他估計也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遭到襲營反攻的一天!”
“我們那三支小隊,引了半數守軍追擊。但此時的大營之中,還有最少一萬五千之眾的兵力。在我們兩倍之數,所以這是一場苦戰”
“娘的,難道我們還有別的選擇。不是在這里成為枯魂野鬼,就是回到常陸國做尸體,怎么都要他娘的搏一搏!”
說到回不去常陸國,無數人仍然對楊澤有刻骨的恨意。
叫小毛頭的青年撇過頭,指著宗守,有些貶低的對一旁的楊澤道,“就這樣騙走了一半的守軍你陰謀詭計倒也很多哼,我不如他。論心機算計也不如你,但是若要收拾你,倒也是輕易的很一旦這里的戰事過后,我們會要你對這一切做出個交代的。”
楊澤沒有理他,只是面對翼豹旗大營那雄壯的營寨,手撮成指,放在唇邊,吹出清唳無比的哨聲。
這道哨聲,就這么響徹在薄暮輕起的軍寨附近。
讓城垛之上有懨懨睡意的守軍,也一個哆嗦四處張望。
一切平靜。
就在眾人心臟由緊到松,精神一繃一松之時。一道流光帶著不詳征兆,突然從遠方的山巔上升起。
然后在天空之上劃出一個所有人都看得到的拋物線。
像是此時正在飛向大曄石頭城壁壘的流霜大軍攻城軍械投放的飛石。
下一刻,道尊獬澤在流光的盡頭現出真身,重重的撞在了翼豹旗大軍木柵欄組成的大門之上。
巨大的木柱崩碎紛飛。無數碎裂的木柱,成排山倒海鯨波怒浪之勢,轟入大營之中去。
“殺啊!”
密林之中,無數打扮各異手持各種兵刃的兵眾,怪叫著朝洞開的營寨沖去,那些眼睛里面,如群狼,一片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