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澤和軒轅鱈天只覺得耳膜生風,兩人置身無法反抗的意境囚籠之中,被胖道人的黑烏鴉坐騎托著遠離摘星樓,甚至遠離京城,沿途有數股強大的神識追蹤他們,但都被胖道人擺脫。腳下的黑烏鴉也不知是何等品種,速度之快,竟然可以堪比宋臻的座駕靈鶴。
那大黑鴉相當的趾高氣昂,時不時扭頭看向被囚禁的兩人,頗有一種不屑的謔笑。竟然有相當的靈性。
此時的楊澤和軒轅鱈天正處于一種極為玄奇的情景之中,身體懸空在胖道人身后,只是他們身體外側的一層淡淡光華,似乎成了雙方唯一的聯系。只是這層光暈罩在兩人身上,猶如可以自行飛舞的靈鳥甚至仙人一般。誰知道實際他們處身的是胖道人意境凝結起來的囚籠,其威莫測,楊澤全身調集靈脈加持的真力沖擊了幾次,也徒勞無功。這道昆侖大慈悲意,以他現有的手段,根本無法破去,除非他能夠調集起三千涅磐功的戰神修羅相,憑借那股強大的煞意,或許能夠將其打破,然而修羅相偏偏需要特定的感悟,如果可以隨意施展,他又何至于如此狼狽。
想到這里,他不免嘆了一口氣,沉入神識之中,面對元神老頭。元神老頭雖然只是毫無實質的虛體,然而在楊澤的神識之中,另開了一個天地,每日每息不停的汲取天地元氣,憑借元神老頭,應該也有辦法,讓他擺脫這胖道人的鉗制。
誰知道這元神老頭,只是在入定中淡淡的回了一句“見機行事!”就把他轟出了識海。
“閻商隱你這個死胖子,還不快把我放了!否則本姑娘的東西,你休想得到!你自己也不覺得燥得慌,很快你就會成為盛唐公敵,哼哼。到時候我倒很想看看你這身肥肉被點天燈的樣子!”身為昆侖圣女,竟然在盛唐摘星樓被公然擄走,軒轅鱈天就是再沒心沒肺,也覺得此事其實相當的丟面子,不免沿路發飆呵斥,但那叫做閻商隱的胖道人,對她的各種謾罵詆毀干脆就充耳不聞。根本不予理會。
軒轅鱈天囁囁罵了半天,從最初的怒發沖冠到興致高昂再到微微疲累。終于像是絕望了般,頹喪的扭頭冷冷看向楊澤。楊澤一愣,因為他似乎從來沒有見過軒轅鱈天這么一副冰冷的樣子,那像是她正在望著一個陌生人。隨即她的聲音更是發寒“好了,玩夠了。也不好玩了..本姑娘不想繼續下去了,楊澤,拿出來吧。”
楊澤望著軒轅鱈天的眼睛,確定她的眼神像是鉆石般堅硬“拿什么東西?”
“就是我之前給你,讓你悄悄帶走的那個黑囊子,還給我,我也好還給這不講理的死胖子,免得他再一路糾纏!”
聽到“黑囊子”。閻商隱眼睛一亮,立即轉過頭來,精芒四射的望著楊澤。能讓一個昆侖大修行者如此在意的東西,想必也絕對不是凡物!
“你什么時候給過我東西?”楊澤沉吟,隨即道。
軒轅鱈天目光轉寒,像是刺一樣,微微冷笑“怎么,本姑娘今天竟然被坑了么?你是見財起意。竟然想從姑奶奶這里把東西順走?楊澤。你找錯對象了吧,我真是瞎了眼。竟然囑托非人!”
楊澤霎時間明白了,這妮子竟然想要把他推出去做擋箭牌,換取自己脫身。
這似乎無關一個人善良還是惡毒,但像是軒轅鱈天,出身優越,絕不吃虧,興許在極端環境下,會現出自私的本性,就如兩個人必有一個要跳崖,她絕不會選擇自己。
軒轅鱈天立即扭頭向閻商隱狠狠道“閻胖子,你可看清楚了,我確實是把東西給他了,結果我竟然從當初認識他的第一刻起,就識錯了人!真是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一個人是不是狼心狗肺。東西現在在他那里,結果他拒不承認!你可以搜我的身,看看情況是不是屬實!”
人心隔肚皮?狼心狗肺?楊澤望著軒轅鱈天,眼睛是瞇得越來越細,而在那隙開的縫隙中,有的只是一絲失望,甚至...失落。
他曾經見了許多這樣的人,但是沒有想到,背叛和反戈,似乎是人類的本性,又像是一個詛咒,他始終背負,無法逃脫。
軒轅鱈天此時也不去看楊澤,只是一個勁的對瞇著眼望著他們的閻商隱道“當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不過他既然侵吞我托付給他的東西,違背我的信任,你也可以對他上上嚴刑,哼哼...”她的眉眼輕掃了楊澤一眼,猶如美女蛇,似乎此時無論是誰,哪怕是她的至親,都可以被她拋棄“我相信在你拿手的嚴刑逼供之下,他一定會招得很順利的!”
閻商隱也不廢話,手輕輕一展,虛揮出一道熠熠金光,極快的速度在軒轅鱈天身上游走了一番,然后收回,眼神變得有些動搖“你身上的確沒有那東西,這小子身上反而有諸多古怪被壓制過的靈氣波動“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他下了黑手侵沒了你從我這偷走的東西...畢竟我們叔侄一場,我也不便為難你。只是這小子,我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軒轅鱈天喜出望外,一對美眸里的亮光仿佛死灰復燃“那么...我可以,走了吧?”
閻商隱突然放聲高笑起來,軒轅鱈天一臉不解,臉頰的側面如美女蛇般尖俏,眼眸從最初的欣喜期望,微微有些凝固了。
“我算是真的看明白了...你這個歹毒丫頭啊...你從小就自私自利,這點師叔,哪還不清楚...你無非是臨時出賣自己的友人,來換取你的脫身...臨時將身邊的人蹬出來,為你擋上一煞!小丫頭,你年紀輕輕,竟然就如此奸猾歹毒...”
閻商隱無比精明的一笑,望著軒轅鱈天,似乎要將她恨透了,他最近丟了那東西,幾乎是前十年的心血。茶不思飯不想,一路奔波顛簸來到盛唐,就連硬闖摘星樓的后果也顧不上了,這些都是拜眼前這個女子所賜,只要能夠打擊到她,他似乎都愿意去做“嘿嘿,本道人偏偏就不讓你如愿。你這臭丫頭,到了這種地步,還不忘算計他人脫身,以你自私的個性,怎么可能將那么重要的東西,托付他人!我偏不遂你愿。還要讓這小子滾蛋,到時候就只剩你一個人在我掌心里,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更不會有人在旁陪你,你不能找人傾訴,也不能尋求安慰,要讓你獨自一人體會在我手上受苦受難的滋味,嘿嘿。我不怕你不開。!”
“小子,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吧...你可以滾蛋了!”
楊澤微微一愣,只覺得身體的束縛一輕,軒轅鱈天似乎被閻商隱戳破心思,臉色變得煞白,朝身邊的楊澤狠狠瞪了過去,但楊澤卻微微一愣,因為他看到軒轅鱈天瞪向自己的目光中,燃起一絲熱切希望和泛紅。
隨后是她的聲音傳音入密。“大蠢蛋。記得為我報仇啊!”
楊澤身子微微一滯,突然失去了胖道人意境的牽引。整個人立即被大力朝外推去,而身后,就是萬丈高空!魂飛魄散。
軒轅鱈天的眼眶瞬間紅了。
隨后才是閻商隱陡然之間流露出的斜嘴冷笑“你們真的以為我傻么?”一股大力,讓如斷線風箏般飛出的楊澤立即恢復重新牽線的木偶,被扯到閻商隱近前,一把掐住脖子,對軒轅鱈天哈哈笑道“你這丫頭當真古靈精怪,以為演這么一出苦肉計,我就會放過他嗎?我那是裝著被你糊弄,給你希望,然后生生給你摧毀,看到臭丫頭你也有這樣一面,真是極為快意啊!”
隨即他手一甩,楊澤又在高空被拋飛出去。眼看著就要沒入云后的那些山川。
“夠了!”在軒轅鱈天的嬌吒聲中。胖道人閻商隱手一揮,楊澤又被懸空拉了回來。像是一個牽了線的溜球。
“你看,我把他摔出去了,嘿嘿,我又將他拉回來了!哎呀...我又把它丟出去了,怎樣...抓不住他他就摔下這千丈高空,粉身碎骨咯!神仙難救...”
看著被拋飛拋回的楊澤,軒轅鱈天終于不忍目睹,用盡力氣喊“夠了!夠了啊!我給你東西還不行嗎!”
聞言一愣。閻商隱的手突然慢了半拍,楊澤在半空的升力突然到頂,然后朝下直墜。
“吖!”軒轅鱈天驚呼之間,閻商隱“嘿嘿”一笑,單手虛空一抓,無形光華又穩穩將楊澤在半空托住,將他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朝軒轅鱈天攤開“給我!”
“不要給!”楊澤被對方玩弄于股掌,佛都有火,就算軒轅鱈天偷了對方東西不假,然而這胖道人動輒遷怒旁人的怪癖行徑,亦讓楊澤對他好感全無,這樣的家伙,當真該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閻商隱聞言更流露出一副“你小子反了天”的神態,正欲將楊澤在半空抖三抖,將他拾掇拾掇得沒脾氣了!神識的警覺在那一瞬間陡然攀升。
警兆!
一道高速飚射的黑影,突然從下方的云團間飛速掠現,就連那只托著自己大修行者主人趾高氣昂,甚至對楊澤被玩弄時不時竊笑的大黑鴉,也魂飛魄散的驚惶!
現出的黑影,是一頭威猛巨獸!身上的鬃毛比獅子還要披散威武,通
身鐫刻的道紋節突,令人極遠就能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威懾!
胖道人閻商隱那張圓胖的臉,在這一刻如沙皮犬般皺起來,竟然在這個空域,殺出一頭不在六階之下的兇獸!
難道自己闖入了它的地盤?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頭兇獸高速近前,張口就噴出一道灸炎,這道灸炎一出,頓時周圍的云朵都暗淡無光!在半空形成一種可怕瑰奇的畫面!
而這道灸炎所襲向的目標,正是胖道人身下大黑鴉尾部微偏的方位!
閻商隱駭然于那灸炎之威,這等兇獸的可怕之處,他也有所聽聞。來去如電,擇人而噬,根本不會給你反應的機會。許多自視甚高的修行者,都折損在兇靈獸的口中。而同時,他亦閃電般劃過一個疑惑,既然這條兇獸噴出的火威如此之強,代表這頭兇獸絕非易于,但為何它噴殺的位置,竟然在自己后方!甚至只要他躲避,就可以避開這道火焱!
此時的急迫,容不得他深入的思考。所以閻商隱和魂飛魄散的大黑鴉一個急轉翻騰,斜斜避開后方半寸噴過的烈炎!
這道烈炎是一柄劍,斬斷了閻商隱大慈悲意和楊澤軒轅鱈天之間的維系紐帶。
失了意力的升托,軒轅鱈天和楊澤如風中稻絮,翻轉跌落半空!
與此同時,兇獸一個扭轉,朝兩人撲去,在閻商隱的怒呼之間。
兇獸血噴巨口并沒有將軒轅鱈天和楊澤吞入腹中,而是關鍵是一個側身,用背脊穩穩將下墜的兩人托住。楊澤重重砸在道尊獬澤寬大的背部,隨后是軒轅鱈天,她姣好的身體在極有韌性的道尊背部彈了彈,眼看著滾落虛空的瞬間被楊澤右手扯住,楊澤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道尊的角突!猛然高呼“撤!”
道尊頓時化作流星,拖著兩人在半空瞬間遠去。獬澤又名天馬,在天空的速度,一點不和他龐大的身軀成正比,閻商隱原本還極為自傲的大黑鴉,瞬間就被那種速度嚇傻了眼。只留下閻商隱在原地氣急敗壞破口大罵,只是那種聲音,瞬息就杳然拋之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