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早晨父親喝醉了,和張建洋嘮叨了很多。
堅強的父親,卻在喝醉之后,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向張建洋訴說著這五年來的苦。
父親現在的工作,是工礦公司蒸氣鍋爐的鍋爐工,是一件體力活,他的職責,就是機械地往這個巨型的鍋爐中添加著煤,保證鍋爐的正常工作。沙城的白天很熱,晚上則很冷,窮人家是不可能擁有暖氣的,只有富人區和財大氣粗的公司,才會在寒冷的夜里用上暖氣。
空調更是一種奢侈品,在沙城里,電力并不充沛,只有富人們才使用得起。
像這種燒煤的鍋爐工,可不是一件簡單的活,其中的艱辛,只有體會過的人才知道。五年的時間,勞累過度,讓父親染上了一身的毛病,手臂關節和腰每到夜里,就會酸痛。這還不算,長年吸入過多的煤炭氣體,更是讓他的身體吃不消。
張建洋鼻子發酸,說道:“爸,你放心,兒子回來了,再也不會讓你們受苦了。”
張建洋在心底里默默發誓,一定要讓父母親都住到富人區里,里面一幢幢被綠樹環繞的別墅,才是父母親住的地方。他還要讓父母親們擺脫下等居民的身份,像個貴族一樣成為上等居民,甚至是特等居民,再也不是別人欺壓和擺弄的小人物。
想要擁有這些,唯一的出路,就是讓自己變強,成為星戰士,并且成為星戰士中的佼佼者。
在別人眼里可望不可及的星戰士,張建洋卻有把握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對自己的潛力提升,獲得星力。更何況,在張建洋的心中,一星戰士又算得了什么,和自己在幻境里的比起來,簡直就是一陀狗屎。
一個曾經經歷過一切的星戰士,重新再來,會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嗎?
…………
張建洋的酒力,這一兩斤的燒酒,根本不算什么。
扶著寧酊大醉的父親回到床上,張建洋反身出了自己家,他幾年沒有回來了,正想趁著現在看看。
住在棚戶區的人們,大多是苦哈哈,有錢的話,誰還住在這里?
小巷子常年沒有人清理,各家各戶的臟水都向著小巷露天的水溝里排,發黑的污水,散發著一股發酸的惡臭。垃圾散扔在路邊上,一些蒼蠅天在上面歡快地飛舞進食著。以前種植在小巷子邊上的幾顆樹木,朦上了厚厚的一層炭灰,幾條小狗在小巷子里戲弄著,眨眼就跑遠。
幾戶鄰居家加了樓層,不過最高的建筑,也就是四層。
小巷住著數十戶人,連接著外面的一條街道,街道上門面是不少,可是開門營業的,并不多。整條街道,給人的印象,是一派死氣沉沉。
走到小巷口上,在三角墻邊,是一間加蓋著的小店,只有幾平方米,里面堆滿了自行車的輪胎。這是一間修理自行車的小店,一位頭發灰白的老大爺,正坐在一張鐵枝焊接出來的小凳子上,旁邊放著一根拐杖,神情漠然。
張建洋一眼就認出,這是孫大爺,自己的老鄰居,只不過樣子蒼老了許多,看得出來,他過得并不如意。
孫大爺也看到了張建洋,他仔細辨認了一下,喊道:“你是張老頭家的那個小子?叫什么來著了?”
“大爺,認不出我來了,我小洋啊。”
張建洋走過去,摸了摸口袋,尷尬地發現,自己的香煙竟然抽完了。孫大爺也不介意,將自己的旱煙遞上去,嘮叨著:“不介意的話,抽這個吧,勁兒足。”他仔細地瞧了瞧張建洋,搖頭說道:“老了,連人也認不出來了。”
“大爺,改天再請你抽煙。”張建洋抽不習慣旱煙,所以拒絕掉了,他不明白地問:“大爺,你以前的工作……”
孫大爺淡笑,說道:“早就丟了。”他摸著旁邊的拐杖,臉上充滿了傷感。只是他并不認為張建洋是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什么也沒有說,而是默默地抽著他的旱煙,不時嘆一口氣。
在棚戶區里,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孫大爺只是其中的代表而已。
張建洋知道,像孫大爺的腿,肯定也是充滿了故事,只是他不愿意說,張建洋也沒有主動問。
小巷口是傳來了幾聲狗吠,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妖嬈女人出現在小巷口上,一身紫色的超短裙裝,修長的大腿上套著一雙網格黑絲襪,腳下是一雙超過12厘米的高跟鞋,讓她顯得高挑苗條無比,僅僅是這些,只要是一眼,就足夠讓人欲望飛騰。她的樣子化了濃妝,有些慘白,眼睛里透露著說不盡的疲憊。
在棚戶區里,見到這樣妖嬈的女人,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更讓張建洋難以置信的是,對方竟然是向著孫大爺的修理鋪走來。
孫大爺并沒有什么好奇怪的,而是扶著拐杖站了起來,說道:“黃妞兒,下班了?”
妖嬈的黃妞兒沒有想到孫大爺的修理鋪里,還有著別人,在略為慌神之后,臉上恢復了冷漠的樣子,走到孫大爺的面前,從她肩膀上持著的小巧小挎包里拿出一個鼓鼓的信封,交到孫大爺的手上,咬著嘴唇說道:“大爺,這個月又要麻煩你了。”
在交了東西后,黃妞兒生怕被人看到一樣,一個轉身,揚長而去,從始到終,都沒有看張建洋一眼。
張建洋總感覺對方有些熟悉,好像和某個人重疊,可是眼前這個妖嬈嫵媚的女人,怎么也無法讓張建洋確信,對方就是自己熟悉的人。身為男人,黃妞兒的打扮,有一種讓人犯罪的沖動,連張建洋也不例外,幾年的忍耐,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不可能忍受。
“大爺,她是誰?”
孫大爺一直目送著黃妞兒消失在小巷口上,然后搖頭嘆氣地坐回到凳子上,沉重說道:“她可是苦命人,你不記得了,小的時候,她整天跟在你的屁股后面,就是被你叫鼻涕梅的黃云梅。”
張建洋驚愕,在他的印象里,黃云梅樣子羞澀而清秀,小家碧玉,怎么可能和眼前這個穿著暴露,每一個動作和一個眼神都風騷放蕩無比的女人重疊?從穿著上來看,僅僅是一眼,就可以判斷出對方的職業是什么,黃云梅怎么可能會從事這種工作?
“怎么,不相信?”孫大爺苦笑起來,說道:“世道弄人,你以為她想這樣?一切都是被迫的啊。”
張建洋沉默了,當年的自己,同樣不是被迫著離開沙城,逃亡天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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