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更到
一個很簡單的故事,也沒什么離奇之處,看起來也平常。
簡單和平常是因為這樣的故事幾乎在大唐各地有發生,也是經常發生,如果王況想收集的話,幾乎每個縣都能找到好多類似的故事來。并不是說這樣的故事有假,而是它們就這么簡簡單單的發生在民間,東家有難,西家就伸一伸援手,這在百姓們看來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將心比心,如果某一天,災難降臨到他們自己身,他們也相信鄉鄰們一樣會幫自己,這就是沒有被金錢利欲迷失了方向的百姓的淳樸。
可以看得出來,果老爹和關大母子一家,那已經是等同于一家人,所以才會有關大聽人開玩笑說尕娃來搶親了而暴跳如雷,三媒六聘,明媒正娶那是正途,哪怕關大對尕娃有好感,搶親也絕對是不被容許的。
王況沒有問為什么兩家既然已經親如一家,干脆不如合成一家罷了,正好男喪妻,女喪夫的,換成王況處在果老爹的位置,他也不會以自己的不便之身來拖累人家母子一輩子,也才有果老爹一聽尕娃他阿爹說要回關中去,所以就不應允婚事的舉動出來。
小郎君,那幫人怎么辦要不要黃澤楷有點心急,自己三人跟了這么多天,就這么看著人跑了,著實心有不甘。
罷了,隨他們去罷,他們能跑到哪去到是這王霖泊,好心辦壞事,差點誤了我的事了,大郎回去后知會他一下,讓他將此事放過一邊就是了。澤楷你還是讓阿九他們跟著,看他們到哪去,如果三天后他們沒船,那時候再抓他們不遲這大唐天下,可沒他們的藏身之王況笑了笑,并沒怎么在意棒子們的去向。
以王況的估計,既然是自己沒被他們發現了那么這幫棒子應該不會就此輕易的放棄,只要王霖泊那邊不再有什么動靜,或者說,讓王霖泊放出風去,說是前段時間有海賊混進了東治港,所以盤查嚴了些,現在海賊已經抓住了就不再盤查了。
棒子們并不會知道這附近早已經沒了海賊,朝廷從來就沒有發過文說已經剿凈了海賊,海賊不是一種生物,而是走投無路的平民或者一些好吃懶做的亡命之徒轉化而來,沒有人敢保證你今天說剿凈了海賊,明天就不會突然的又冒出一批來。百姓們如今是不可能再有走投無路的情況發生了,但亡命徒卻也還是有的。
黃澤楷還是有點不甘和委屈,王況安撫他道:這事也怨不得你們是某的錯,若不是某一時興起要來看看這幫家伙究竟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的,也不至于驚動了他們前面的水軍兵士來他們都沒跑,偏生是我們的艨艟來了后他們就跑了,這說明責任還在我們這里么。不用擔心,某估計啊,他們也不過就是另尋個村子躲起來,等時間到了,一樣會登船的。要是你們盯著了,他們沒登船,這幫人就由你們出面抓捕就是了,幾個手無寸鐵的番狗你們三個應該能應付得下來罷
能黃澤楷挺了挺胸,這些番狗,只消得某和阿九兩個,三招兩式就能將他們打趴下了。
這不就結了那你還郁悶什么,去罷。王況看了看天色,時間不早了大郎,我們也回轉去,嗯,尕娃子你留下,某替你向王將軍請個五天假,你就留在這里幫著果老爹做點家務,明日一早就回建安去把你的婚事向家里稟報一下,該怎么下聘就怎么來,缺什么就盡管說就是。告訴你阿爹說,就說是我說的,你以后不回關中了。說定了啊,今年底之前,你小子就得把婚事給辦了,還得辦得風風光光的,不能讓果老爹有任何不滿之處。
嗯,謝謝小郎君。尕娃子不愧是建安出來的,到這時候也沒把王況的身份給吐露了出來,有了小東家的一句話,他阿爹才不會傻呼呼的還提回關中的事了,自己的親事能驚動小東家親自過問,這個榮光在建安,也足夠他們自豪一輩子的了。
隨著王況的說話聲,邊的漁民們漸漸的越來越沉默起來,王況后面說的話里,已經是隱隱位者的氣勢展露出來,直接的給了尕娃幾天的假,雖然是說替尕娃請的假,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王況擁有王將軍絕對無法企及的地位才能說得出來的口氣,漁民們見過最大的官,也不過是遠遠的看見王霖泊而已,就連縣令,他們也沒得機會說一句兩句的這還是在東治港,他們和官兵及衙役們的關系有如建安人一樣絡,要換了其他內地縣里,就是見個鄉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等到王況他們登艨艟走了之后,漁民們就將尕娃圍住了,七嘴八舌的打聽王況的來歷,娘咧,連王將軍見了都要客客氣氣的黃將軍,都是對那小郎子的話是俯首貼耳的,這是什么來路哇
尕娃子就是不說,憋了半天,實在沒招了,就低著頭,從人群中擠出一條縫來,一溜煙的跑了,遠遠的留下一句話:老爹,俺去幫玫玲砍點柴火去。你們也別打聽了,聽俺的沒錯,真要能讓你們知道,幾天后就都知道了,你們不都聽得分明的么小郎君是不想那些剛剛跑了的外番人知道他來了。所以你們就莫要再問了,老爹呀,您可能猜出了點什么,但也求您老人家不要亂說。天都快黑了,去哪砍柴火啊,這小子找借口也不是這么找的,聽得那些個漁民哄的一下全都笑了起來。
什么人能有那么大的能力,讓一個在建安的人不走就是不走在其他地方可能很多,但在建安,大抵也只有那么有數的幾個,加王況的年齡,果老爹還真的心里有了答案,現在聽的尕娃子囑咐他,不由得笑罵一聲:這小子,還沒娶親呢,就開始管起老漢來了。話音里透露出那么一絲絲的得意和欣慰。
王況是個很特殊的存在,以他現在的二十多歲的年齡,再是稱呼他小郎君小東家之類的就是不大合適,但王況臉的微笑,總是能讓見了他的人,都會自覺不自覺的稱呼他一聲小郎君小郎子,總讓人覺得要這么叫才顯得親切,這也是對王況的一個認同感,王況不同于其他世家子弟,也不同那些苦讀出仕的寒門子弟,二十歲不到就是一付老成的模樣,不管心性是不是好的,但常年養成的習慣,總使得他們在百姓面前都不大笑的。
可以說,過了束冠之年,還會被人在稱呼前面冠以一個小字,這就是王況獨享的百姓對他的認同,可惜這個小漁村除了和東治港的往來比較頻繁之外,和其他地方并沒有多大的交流,而王況又是第一次來東治港,要換成了在建安,只要有人說有個二十多歲的小郎子之類的話,建安人馬就能聯想到那說的八成就是他們的小東家。
不提小漁村因為尕娃得了果老爹的認可,同意了這門親事而沉浸在一片喜氣之中,小小漁村,大家都是鄉鄰,一家有喜,那就是全村有喜
在日頭完全的沒入了海平面下后小半時辰,王況他們就回到了東治港,港口的守兵早得了王霖泊的吩咐,見到艨艟回來,就一人跑去飛報,另一人領著王況他們往水軍大營里面趕,徐國緒還惦記著他那一大盆的花蛤,就拉了一個守兵,讓他把花蛤端回驛站里去,并讓他通知黃而娃準備好碳火等等燒烤的物事,準備晚回來好好的享受享受。
富來分號的掌柜也挺來事,既然是將大宴改在了水軍大營和船廠之間,他干脆連帶著把水軍將士們也邀請了過來一起參加,幾千人是請,一萬多人也是請,沒什么區別,所區別的無非就是食物夠不夠的問題,人手方面是根本不用愁的,水軍的各火都有伙夫,加這次招募出海的人里,有不少人就是因為身具烹飪技藝而被特招了進來的,再加跟那些酒樓的說合說合,讓他們多出點人手過來幫忙,幾下里,人手也就湊齊了。
食物也不缺,身處海邊,還能少得了吃的不說別的,就是那海邊的沙灘里,隨隨便便的一挖下去,那就是一大堆的東西,還有礁石的牡蠣等等,更別說漁民們每次出海回來總要給水軍將士們送來那么多的海獲了,要說少,也就是菜蔬少了些,但也沒什么打緊的,大宴么,少吃點菜蔬,也就是一餐,沒什么大不了的。
船廠有三千多人,水軍下在營地的一共有六千多人,另有三千多的兵士不是駐扎在建東的各島,就是往來巡邏在建東到建南和東治的這一條航線,扣掉守衛值日的將士,滿打滿算也有六千人用餐,加募集到要跟了船隊出海的人也有一千多號人,一共就有一萬一千多人聚集在大營和船廠之間的空地聚會。
但真正用餐的可不止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