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沒人指點你。王況點了點頭,夾起一片還夾生的鮮菌:若是有人指點你的話,必定會告訴你,任何鮮菌,如果要和菜蔬一起炒的話,一定要滾水先汆熟來,尤其是有許多鮮菌,煮熟了吃是沒事,而且很美味,但生吃就有毒。你這菌是直接切了片后丟進來一起炒的罷切得也不規整,大大小小的,沒個正形,跟菜蔬一起丟進去,怎么也炒不熟的。幸好這是在廚房,而且這鮮菌就是最常見的樹菇,本身也可以生吃,要是在野外,行軍之時,軍士搞不好會因此而喪失戰力,甚至連戰場都沒上,就死在了自己人采的鮮菌中了。
有這么夸張不就是菌么難道還分有毒沒毒長孫沖明顯不信。
對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兒,王況徹底無語了,也是難怪,長孫沖何曾自己親手去烹過飯食的向來都是家人烹好了送來,不要說識別菌有毒沒毒,估計他都不知道花生是上面開花,果實卻是結在土里的呢。
王況四處找了找,他家這個后院和別家的后院不一樣,除了落葉有人掃了歸攏在一邊,除了有一條石頭砌成的路及四處這里那里隨意散落著的石桌或者長條椅外,雜草都沒人除的,這也是王況的要求,他要的就是在鬧市里有一種自然的野趣。
因此這院落里,經常會長一些野生菌,這盛夏里,雖然不多,但也不難找到,王況很快就在一個墻角上找到了兩株色彩鮮艷,美得讓人都不舍得去碰的野菌,王況不知道名字,但知道這絕對是毒菌,越是毒菌。其色彩越是鮮艷,當然也有例外,可這個例外不會在這唐時出現,因為那是后世的人工培育的結果。
找了一大一小兩塊石頭。王況就將那兩株的毒菌用小石頭砸爛在大石頭上,然后拍拍手,示意長孫沖看。
這有啥好看的長孫沖將手中的碟子順手就放在了一邊,蹲下身子,王況皺一皺眉,招呼了一個家人進來,將那碟菜端走。長孫沖卻是不干了:別呀,某自己烹的,某還要吃呢。這就是自己親手做和別人做的差別了,若要是別人做的,一碟菜而已,倒了也就倒了,正因為是自己做的,所以長孫沖就覺得倒了可惜。
給你留著。不過是端遠一點罷了,正好也要吃飯了,一會兒留著給你自己吃。王況并不是要將那碟菜倒了。只是因為它留在這里,蒼蠅就不會去盯搗爛的毒菌,反而會圍著這碟菜飛了。
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來,長孫沖蹲那半天,也沒見有個動靜,正想說話,徐國緒到了,一見長孫沖傻呵呵的蹲那看,也湊上前去,一瞧。就笑了:這么簡單的事,也要蹲看半天三白,去抓兩只蒼蠅來。卻原來是三白不知什么時候蹲到了徐國緒的頭上,正一手捧著肉絨吃得津津有味,一聽徐國緒的話,有點不滿。最后看了看手中捧的肉絨,似乎想起來這好吃的東西正是這胖子給的,以后想吃還得求他,于是騰了一只手出來,一撈,然后往徐國緒的嘴里送去,它以為徐國緒是想吃蒼蠅了,正納悶呢,有這么好吃的東西不吃,還要吃這惹人厭的臭蟲
誰個要吃了丟到那去。徐國緒一見遞過來的猴爪,當下臉色大變,連忙閉緊了嘴,伸出一只手將三白的爪子攔住了,這才敢開口。
三白不滿的吱吱叫了一聲,它對徐國緒真個不滿了,這個死胖子,叫抓蒼蠅的是你,不吃的也是你,叫我丟到那里去的也是你,既然要放了,那還要我猴大爺費那白勁干啥這不純粹是耍猴呢直到王況輕叱了一聲,它才不情愿的一下跳到王況身上掛著,將手往搗爛了的野菌上一丟,再也不理睬徐國緒了,任憑徐國緒怎么拿肉絨來引誘,也是不為所動:切,才不稀罕呢,我要吃,讓主人找你要去,你敢不給
那得了解放的蒼蠅惶惶不安的一下就拉升起來,想要盡快的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嗯不對,下面似乎有什么東西特香,瞧瞧去。在食物的誘惑面前,蒼蠅已經全然的忘記了剛剛的危險,以它那只有一個神經節的簡單得都不能稱為大腦的腦子,根本不會處理如此復雜的情況,食物,已經完全的將它那簡單的神經中樞給占得滿當當的了,當下就一個俯沖,直直的往香味的來源沖去,一個輕盈的降落,馬上貪婪的舔了起來,舔著舔著,突然六條腿一陣亂蹬,膈屁了。
阿彌陀佛,施主,你又殺生了,這可不好呀。王況裝模作樣的念了一聲佛,惹的長孫沖直翻白眼:那蒼蠅也是你家三白丟下去的好不好要說殺生,也是你家三白殺生,推起來也是你這個當主人的殺生,怎么又推到了某的頭上
此言差了,差了,凡事有果必有因,若不是長孫少卿不信菌也有毒的,某就不會想著試給你看,若是不要試給你看,某就不會搗爛了這兩株菌,三白也就不會抓了蒼蠅過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一切的起源,都來自長孫少卿呢。
長孫沖一陣無語,楞了好半天才醒悟過來:差點被二郎你繞進去了,這蒼蠅乃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厭物,別說一只,就是千只萬只,某殺了也就殺了,這可是善果,而不是惡果呢。言畢,從遠處家人手上端了自己烹的菜揚長而去,此時的他,只有他自己手上端的那碟,才算得是他眼中的美味,其他的么,都是浮云。
得臆癥了,完了完了,什么人跟二郎接觸久了,都要變個人樣。徐國緒看著長孫沖的背影,搖搖頭。
他那哪是得臆癥了,他那是去找長樂公主獻寶去了,你當初剛揉出肉絨,不也是如此王況笑著搖搖頭,拍拍吊在他胸前的三白:那只猴必定是母猴罷不然你也不會這么心急,放心,一定會救出來的,救出來后給你作個伴。他瞧得出來,三白還是有點悶悶不樂的,金絲猴的吚是打招呼,而吚嘎這是jg告有危險快跑的意思,經過這一下午,王況也想了起來這其中的差別,難怪三白一開始就是在坊墻上跳腳,著急卻不下去,原來那只籠內的金絲猴已經給了三白jg報了,倒是比許多人有情義多了,知道是陷阱,知道要讓三白遠離。
看了看吊在書房門邊樹上的吊籃,這時候覺得有點小了,若是給三白自己住的話還寬敞,若要是多了一猴,就顯得有點擁擠,還是抽個時間,做個大點的,冬暖夏涼的吧。
誰個敢打三白的主意徐國緒聽得一頭霧水,王況跟他一說,這家伙就真個跳起了腳來,某這就去找處默和小黑碳去,還真真是吃了豹子膽了哩放心,三白,某一定給你討個說法。說完就擼起袖子,撩起袍擺別到腰上,怒氣沖沖的就要出門。
回來,著急個啥某已有了計劃,你道某真愿意陪長孫沖這個小酸人半天,又是教他烹食,又是給他試毒菌哪還不就是為了讓他幫忙跑不了他們的,沒有抓到三白,他們不會死心,你這一去找小黑碳他們,以他們的xg子,還不是鬧得滿城風雨,又沒人贓俱獲,還沒得打草驚蛇了。王況連忙一把將徐國緒拉住,卻見這家伙正沖自己擠眉弄眼的,轉念才醒悟過來,這徐吃貨是演戲給三白看呢。
果然,經過這么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演后,三白對徐國緒就明顯的熱情了許多,畢竟還是個猴子,哪怕再經過改造,腦容量就是那么大,平ri里大家對他都沒耍過心計,它哪里會這么多彎彎繞一見徐國緒如此的憤慨,當下對徐國緒的好感度那是噌噌的往上躥,徐國緒再遞給它肉絨,它也會接了,還會沖徐國緒嘁嘁喳喳的叫幾聲表示感謝。
從昨晚到現在,你到底揉了多少的肉絨了看著徐國緒腰間鼓囊囊的,就很是好奇,這個家伙,別不是昨晚匆忙的趕回去,就是為了揉肉絨吧如果是,這也太那個啥了不就是肉絨么,只是可選食物,而不是必須消費品,有這必要么
揉了有三四十斤吧,也多虧了小六子了,要不是他將御廚里當ri剩的鮮肉送來,某可以當晚慢慢熬煮的話,怕是到現在還在忙著。徐國緒拍了拍自己的腰間,雖然眼里還有血絲,但神情很是滿足,時間剩不多啦,七八個月的時間,某又難得回去,那幫孩子們以前可沒吃過某親手烹的食物,如今有這么好的東西,多給他們嘗嘗。若要是有人能學了這技藝去,那么他們倒還可以自己揉了來吃,若要是沒人能學會的話,這一等,就是五六年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