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書友風馳云卷、嶺南孤月、暢爽一讀的奢求的打賞,小縣城的故事即將結束,請大家繼續支持小魚,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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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后堂,謝宏心事重重,愁眉緊鎖。
跟這小縣城中的人不同,京城的大人物的手段可高明多了,劉瑾不動聲色的就把自己的功勞吞掉,甚至連以后的路都封死了,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對上這樣的對手,那些對付縣里敵人的小手段可沒用,可自己本來也不懂政治、謀略,要怎么辦呢?
唉,謝宏暗自嘆了一口氣,別說這些大人物,就算是縣里的這些小人物也差點讓自己翻船啊。雖然自己準備的頗為充分,也用了后世的技巧,可是依然被顧管家一記奇襲,險些亂了手腳,還是自己小覷了古人啊。
到底要怎么接近正德呢?謝宏很煩惱,去京城?肯定不行啊,有劉瑾盯著,那個王岳也是敵我不明的,估計沒等自己接近正德,就會被這兩個老妖怪干掉了。那么……就只有去宣府了,謝宏努力的回想著有關正德的一切。
他雖然記得正德很喜歡去宣府玩,甚至還在宣府建了一座府邸,但是他卻記不清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時候發生的,總不成是正德剛即位就跑去宣府了吧?謝宏苦笑一聲,就算再沒歷史知識,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現在的情形是宮里面有爭斗,爭斗的雙方都不待見自己。王岳那邊就算來拉攏,自己還未必敢去,畢竟最終得勢的可是劉瑾,新皇登位,老人斗不過新人也是正常,自己要是傻乎乎的投過去,沒準兒會受到牽連的。
可劉瑾這邊明顯沒把自己當回事,要說重視么,倒也重視,不過看重的只是自己的手藝和做出來的工藝品而已,對自己這個人可以說是很不待見的,甚至都不想讓自己進京。謝宏很納悶,哥沒得罪這個太監吧?難道他把那個寶塔倒塌的賬算到了自己的頭上?
有點亂啊,謝宏無奈的拍了拍額頭。
“恭喜謝大人,圣旨中一定是給大人加官進爵了吧?”
謝宏和劉太監在后堂說了半天話,顧御醫可急壞了,劉公公給他的指示是,那座佛塔要在小劉太監回宮的時候帶回去的。可是那個小劉太監口風很緊,一路上他旁敲側問了很多次,也沒問出來圣旨具體的內容,所以心里也是急得很。
所以,他一直在后堂外面等候,一見謝宏出來,立刻急不可耐的迎了上去。
謝宏抬頭一看是他,心情就更加不爽了,官是加了,不過這個官加的可沒什么意思,被一個死太監威逼利誘就更影響心情了。
他正想甩個冷臉離開,旁邊王知縣卻也上來問道:“謝主簿,圣旨上如何說法?”
王知縣心里也是惴惴,他之前說什么閉關練習書法,為的就是躲開是非,不管陸師爺作何處置,引起什么樣的后果,只要他在最后出現,然后把罪責歸咎于陸師爺就好了。不過,對上謝宏,他也很沒把握,生怕這個記仇的少年不依不饒,所以對圣旨的內容也很關心。
“其實沒什么,不過就是升任了錦衣衛千戶,另外宮里要一本樂譜罷了。”謝宏能猜到王知縣的心思,卻并不打算跟王知縣撕破臉。畢竟這人當初對自己也有提拔之恩,若非如此,當日對付陳家的時候也不會那么容易。
至于他放任陸師爺亂來,也無非就是怕了顧家權勢,明哲保身而已。這樣的想法謝宏也能理解,現在陸師爺等幾人已然被拿下,謝宏也不想多生枝節。
再說,和劉太監一番談話,他對宮中的形勢也有了點概念,倍感時不我待。如果不能早一點接近正德,那劉瑾的勢力就將會更加龐大,到時候自己想出頭就更難,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宣府,一面想些其他的辦法,一面等候正德的到來。
可是,娘的病一天沒全好,一天就沒法動身呀,謝宏心里長嘆一聲,沒想到接近正德居然是這么難的一件事。其實想想也是,正德可是皇帝,天下第一人,就算是有點脫線,也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之前不過是自己太天真了而已。
“錦衣衛……”王知縣心情有些復雜,謝宏的這個官品級比他還高,他卻沒什么嫉妒的情緒。文武殊途,在明朝中后期,武官的地位可遠遠比不上文官,雖然這錦衣衛乃是皇帝親軍,但在王知縣心中,可遠遠及不上自己這七品知縣了。
不過,他也不敢輕視,因為這錦衣衛負責偵緝的,就是他們這些文官。謝宏前途不如他,但是要與他為難卻是容易。
“那就恭喜謝主簿,不,謝大人了。”
“知縣大人,你我就不須這么客氣了吧,本官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行告退了。”謝宏隨便客氣兩句,就要離開,反正自己現在也不是衙門的人了,還是趕快處理自己的事情比較好。
“謝大人,那寶塔的事……”顧御醫本來礙于旁邊有人,還想等謝宏回了主簿署再說,結果見謝宏抬腳就往外走,一時也顧不得許多,急忙說道。
“顧大人,當日你一意要買,買之前也是檢查過了,你我錢貨兩清,現在你又來找本官作甚?”謝宏擺擺手,很不耐煩。
“謝大人,千錯萬錯,都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在下計較。”
顧御醫一臉諂媚,旁觀的王知縣都是極為詫異,不過一個錦衣衛千戶而已,這顧大人明明是御醫,也是見過世面的,怎么就如此下作的攀附?真是怪哉。
“不是本官計較,而是這寶塔本也不是本官做的,制作的匠人在河南,千里迢迢的,他又行蹤不定,家母還在病中,本官哪有時間為你奔波。”
謝宏壓根就不想幫他,自己先是做了手腳,完事兒又幫他修好,自己得多無聊、多善良才會做這樣的事情啊。
再說,他現在根本就不想把事情認下來,如果說是自己做的,那日后還怎么推搪劉瑾那個死太監的要求啊。
“大人,這事關系到顧家滿門上百口的性命,您不能見死不救啊。”老頭真急了,猛地跪在謝宏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腿,連聲道:“令堂的病不要緊,包在在下身上便是,在下以性命擔保,一定會讓老人家早日康復的。”
王知縣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熟悉,嗯,跟他帶謝宏上門求醫的那天很像。連人都沒換,一個懇求的,一個拒絕的,還有自己這個旁觀的,而且雙方說的話都差不多。只是,角色調轉了而已,顧御醫的姿態也比謝宏當日更低,這算是風水輪流轉?
“可是……”謝宏有些猶豫,他信不過這老頭兒的醫德,萬一他也學自己,在治病的過程中動了手腳怎么辦?
“大人可是信不過在下?”見他猶豫,顧御醫又道:“在下施針用藥之際,大人可以另外找些醫生來旁觀,以作監督,而且日后令堂若有反復,大人也只管來尋在下的晦氣便是。”
“不過顧大人當日不是說,家母沒有浩命在身,請御醫醫治會逾制嗎?”聽了他這話,謝宏心下也有些松動,微微沉吟。
聽了這話,顧御醫好懸沒一口血噴出來,對謝宏的報復心,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沒想到居然有這么強。這句話是他當日拒醫的時候說的,其實也不過是個借口罷了,沒想到今天又被提了起來,真是讓他欲哭無淚啊。
顧御醫把心一橫,道:“在下從前有術無德,得大人教誨,決定痛改前非。待令堂病愈后,在下也將辭去御醫之職,返回北莊行醫施藥,懸壺救助天下蒼生。”
老頭也是無奈,在寶塔倒塌事件之后,他已經成了宮中的笑料,不但同僚皆不屑與他為伍,連宮中的宮女、太監都只拿他取樂,治病都不肯找他。這次回來,更有劉瑾公公的嚴令在身,若不是還惦記家中族人,他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而謝宏就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如果把寶塔修好,至少他也能從京城全身而退了,所以他也不管什么體統,只是苦苦哀求,痛哭流涕。
“謝大人,下官冒昧說一句。”王知縣突然說道:“顧大人的醫術是十分高明的,當年在宣府就已名聲遠播,左右大人也是要求醫的,不妨讓顧大人試一試吧。”
說這番話,王知縣也是有些私心在。對于謝宏,他的觀感也很復雜,開始的時候覺得這個少年很有親和力,不貪心,也有禮貌,他頗為欣賞,本來還存了心思,打算把謝宏收為心腹,將來也好引為臂助。
等他從京城回來又發現,這個少年平時對地位不及自己的人都是如沐春風的,可對上一些身份較高的人,卻偏偏像個刺猬似的,一旦被激怒,反擊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要留余地。一個平民出身的少年,怎么會有這樣的性格,王知縣很是不解。
他自然不會知道謝宏是后世穿越而來,這種平時無害,甚至有些漫不經心,但是一被惹到,就強力反擊的性格,正是后世人的特征之一。
這次的事情,王知縣的觀感再一次改變,他本來只是不忍心親自對謝宏動手而已,而他又不敢得罪顧家,所以干脆躲了起來,放任陸師爺胡來。卻沒想到竟然是這么個結果,他現在已經完全不敢把謝宏再當成后輩了,更加不敢輕視,甚至有些害怕謝宏報復自己。
而論得罪謝宏的程度,那肯定是顧御醫排第一了,其他那些不過都是嘍啰而已,如果謝宏和顧御醫和解,應該也就沒有理由找自己麻煩了才對。畢竟自己不過是怕事躲起來了而已,還遠遠談不上是冒犯啊。
“是啊,大人,在下一定盡心盡力,只盼大人不要嫌棄。”聽得有人附和,顧御醫也是繼續表露心跡。
“那好吧,就有勞顧大人了。”兩個人都這樣說,謝宏也琢磨著是這么個道理。而且時間緊迫,早一天動身,就多一點機會,只有接近了皇帝,才能真正的在這個時代立足,并且自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