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滾滾,萬馬奔騰。[.千千聽書]
楊浩然知道事態嚴重,又有跟馬昂的交情在先,所以,他把麾下的騎兵全部帶了出來,足有三千余眾。
為了盡快趕上烏鴉,他還把遼陽城的戰馬幾乎收刮一空,基本保持了一人雙馬,匯合了烏鴉的五百人之后,足有近四千騎兵,行進間聲勢極是浩大。
因為急著趕路,左近也沒什么有威脅的敵人,所以兩邊也都沒派斥候出去,因此也沒人注意到,遠處一處山頭上,也有百余騎兵在往這邊眺望。
“侯爺,這事兒好像有點不對啊,那個楊浩然對路怎么這么熟?
根本就用不到我的暗記,他們就直奔著那個寨子去了。”
猴子一路跟著哈赤等人找到了對方的巢xué,一路也是留下了暗記給烏鴉,可他很快就發現了問題,開始的時候是烏鴉再前,可帶路的很快就變成了楊浩然,看對方行進的方向,卻是直直的奔著那個寨子而去,他不由有些奇怪。
“這有什么,那位楊參將也是世襲的將門,對遼東地理熟悉的很,又是個好戰的,我聽說他爺爺輩還參加過成化年間那場剿滅董山的戰役呢。這樣的人會對建州附近的地形熟,也是應有之義。”謝宏微微一笑。
楊浩然是他來遼東的第一個收獲,也是意外之喜。開始的時候只是覺得這人肚腸少,身份地位也不錯,是一個值得下功夫拉攏的好目標。
可謝宏沒想到的是,效果居然有現在這么好。午夜系統遠在京城,遼鎮的情報都是謝宏到了遼東后,委任烏鴉收集的而烏鴉的主要情報來源,就是楊浩然這個大嘴巴。
楊家在遼鎮勢力不小,韓輔將楊浩然依為臂助也有拉攏對方,壯大自家聲勢的意思在里面。因此,盡管后者是個不怎么上心的人可對遼鎮的各種淵源典故也都是了然。
而且這人心里也沒什么保密觀念,幾碗烈酒下肚,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什么事兒都敢往外說,而上行下效,這廝的親兵大多也都是這個脾氣。
于是,烏鴉的情報工作開展的極其順利謝宏之所以能夠精準的看人下藥,究其根本也都得算在楊浩然身上。
而這一次更是夸張。[.千千聽書]
依照謝宏的計劃,馬昂大張旗鼓的從總兵府經過,然后出城主要是留個引子,把他出城狩獵的事兒搞得人盡皆知就行了。
至于楊浩然到底會不會追上來,追上來的時候會帶多少人馬,謝宏也沒多大把握,畢竟他和對方只見過一面其余的認知都是從信箋上得來的。
最差的結果當然就是對方沒出動,不過那也不要緊,只要消息傳播開就可以了,五百邊軍再加上五百火銳手,攻其不備的打個寨子還是輕而易舉的。
“侯爺,你既然算好了他會來,又何必讓我去盯梢那幾個蠻子鬼著呢,好幾次都差點被發現了。他們倒是傷不著我,不過若是驚動了他們,讓他們跑了怎么辦?”謝宏一攤手道:“哪里能算得了那么準?我本來琢磨著,他能帶出來千把人就不錯了哪想到真有這等憨人,居然這就傾巢而出了。
唉,吳大哥信中說的太保守了。”
謝宏是真的沒想到,對方不但拉出來了麾下全部騎兵,而且對附近地理還極為熟識,望著滾滾遠去的煙塵,他可以確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這次的收獲恐怕比預想的還要多。
“倒也不是吳大哥保守,楊大哥說了,韓輔離開前是有嚴令的,讓他不能輕易動兵其實,這都是咱們兄弟間的情誼啊,楊大哥真是個有義氣的。”本該失蹤的馬昂就在謝宏身旁,他好整以暇的嘆了口氣,對楊浩然的兄弟義氣表達出了深深的感ji。
“話說回來,謝兄弟,你這剪羊毛計劃到底是怎么個意思?難不成是要去搶女真人?”感慨一番之后,馬昂問道。
這計劃…的名字和執行步驟他倒是知道,可跟他相關的部分,卻只是到了他出城為止,對后面的變化,他也很好奇。
“對啊,羊毛出在羊身上,拳頭大的是狼,實力弱小的是羊,邊鎮和草原上不就是這么個規矩嗎?咱們開拓遼東缺牛馬,建州這邊正好有很多,不搶他們搶誰?嗯,順便還能搶些口糧種子之類的,一舉數得的大好事誤。”謝宏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
“就是,就是,何況還是他們先動的手,要不是謝兄弟讓猴子扮成了你,又雇了丹十個朝鮮人當隨從,那死的就是馬兄弟你了。這叫什么來著?對了,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出來搶,遲早要還的。”
江彬大點其頭,對謝宏的話深表贊嘆。
“終究還是不太好吧,好像有違圣人教誨呢”馬昂跟著唐伯虎讀了一陣書,在京城也受了不少熏陶,對搶劫這種行為還是有些抵觸的。
“其實不然”謝宏搖了搖頭,做悲天憫人狀:“搶女真人的,對遼鎮百姓來說當然是喜劇,擴大了影響,為大明威震天下奠定了經濟基礎么:對女真百姓可能是悲劇,不過,歷史是在多維中發展的,這件事,很難說悲,也很難說喜。”
“”這番言語太過高深,江彬幾人皆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搶就搶唄,咋還整出來這么多莫名其妙的言語呢?
好半響,馬昂才開口問道:“謝兄弟,你在說什么?我怎么好像聽不懂俟。”
“其實我自己當初也沒聽懂”謝宏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聲,然后才提高音量道:“其實很簡單,要開拓遼東,就需要畜力和人手,遼東軍將手里倒是有些,可缺口還是很大,怎么辦?當然只有去搶來的最快,誰讓咱們窮呢?沒有就去搶,這不是草原的規矩么?”
他指指遠處慘案發生的地方“此外,咱們還要在長白山伐木造船,可今天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有這幫家伙在山林間逡巡,咱們集放心伐木嗎?所以,殺他們的人,搶他們的牲畜是必須要進行的,順便再抓些人來伐木、采礦,連人手都能節約出來不少。”
謝宏嘴角一挑,lu出了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馬兄,你要知道,這就叫民族大融合,區別只有誰去搶,誰挨搶而已,哈哈。”
他笑的暢快,江彬等人也是附和,而馬昂終究不是真正的讀書人,腦子里也沒那么多條條框框,盡管搞不清什么叫民族大融合,可并不妨礙他感受到同伴的喜悅,于是,他也笑了起來。
笑聲匯聚在一起,回蕩在靜靜的山林之間,驚起了飛鳥無數。
烏鴉和楊浩然那邊動靜更大,驚動的鳥獸以及人當然更多。
建州女真屬于半農耕,半漁獵的原始部落,他們的寨子也多半選在了地勢平坦的地方,寨子周邊就是農田,放牧和打獵則走的更遠一些。
哈赤所在的這個寨子靠近鴨綠江,所以平時的警婁程度也很高,離夙敵朝鮮人這么近,不提高警惕哪行?所以,明軍龐大的騎兵隊列離得還遠的時候,寨子這邊就已然驚覺。
“快去報告族長,有騎兵,大隊的騎兵!從南面來的,直奔著咱們的寨子過來了!”負責警戒的努爾聲嘶力竭的吶喊著,聲音里飽含了恐懼。
他沒法不怕,他是見慣了騎兵的,大多時候,他都能從煙塵中辨識中對方的數量,可是眼前的景象讓他肝膽yu裂,他根本辨識不出騎兵到底有多少,因為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大規模的騎兵隊,顯然不是幾百那么簡單。
他年紀不大,并沒有經歷過當年的慘禍,可從少數幸存下來的老人們形容過,當時也是差不多的景象,只不過來的不是騎兵,而且來的方向也不一樣,可人數卻更多。
而自女真人定居以來,最慘痛的一次經歷,就是那些人造成的,現在,難道是那場慘劇要重演了嗎?
不多時,老族長就急匆匆的上了寨墻,只是往外一張望,就站不穩當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渾身都是顫抖起來,口中喃喃道:“騎兵,足有數千……這到底是……”“族長”聞了警訊,哈赤等青壯也都上了寨墻,準備參與防守,見狀急忙上前攙扶,族長年紀雖老,可卻是集子中的主心骨,可千萬不能先折了勢頭。
“哈赤,你老實跟我說,你打劫的那伙人到底是不是漢人,你是不是到南邊去了?”老族長的眼珠已然渾濁,可眼神卻是犀利,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哈赤,厲聲質問道。
“族長,哈赤敢向長生天發誓,我一步都沒下山,那伙人肯定也是朝鮮人,動手殺人前,他們都亂喊著求饒,是朝鮮話,不是漢語!”
“那你告訴我?明軍為什么會來這里?還來了這么多?”族長氣急敗壞的怒吼著,他指著越來越近的煙塵說道:“你看看這煙塵,足有數千騎兵,而且那塵煙條條而起,半點不亂,顯然是精銳騎兵,再有來的方向……怎么可能是朝鮮人?”
哈赤紅著眼睛發狠道:“是明軍又如何,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們打不過蒙古人,也一樣打不過咱們,族長,你就看著吧,咱們先在這里打敗他們,然后再去遼東搶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