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修,怎么樣?我說的沒錯吧,考試是不是很有趣?哈哈”考試結束后,李兆先第一時間就湊了上來,沒心沒肺的笑得很開心。
“還好。”
楊慎愁眉不展,謂然長嘆:“只是小弟心里卻有些沒底,本來考前我最擔心的是算學,可結果,反倒是文史部分讓人躊躇,真是・・・…唉。”
算學其實很簡單,天津那些畢業生并沒有騙人,只要懂得加減乘除,再掌握好二元一次方程,小學的算學就算是過關了。楊慎在數學上并沒有朱厚烷那種得天獨厚的天賦,不過,以他的智商,這點東西只是小菜一碟罷了。
所以,最擔心的順利過關,把握十足的卻是障礙重重,他這一聲長嘆也是發自肺腑,全無矯揉之情。
“楊大哥,你不用那么擔心,其他人也跟你差不多哦,我剛才偷看過好幾個人的卷紙,前面那幾個最簡單的問題,他們也都空著喔。”
小世子答題的時候很專注,解決了問題之后,立刻露出了本性,象個牛皮糖似的位置上扭來扭去,楊慎原以為他是耐不住寂寞,誰想居然是在偷窺!而且,那些考官也真是奇葩,這么明顯的作弊,居然就沒個人來管?
“…・・・我和其他人怎能一樣,若是不展示足夠的才華的話,這相府公子的身份・・・・・・嘿,只怕反是拖累啊。”沉默了片刻,楊慎又是一聲嘆息。
“用修,你想的太多了,其實啊……”盡管已經出了皇家公園,可李兆先還是沒摘下那頂皮帽子,他晃晃腦袋,瞅了瞅周圍的動靜,然后一扯楊慎,鬼鬼祟祟的低聲說道:“能不能入學其實跟考試成績如何基本上就不搭邊……”
“什么?”楊慎驚詫莫名,哪有這種道理,要真是沒關系,又何苦搞出這副陣仗?
“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不過,這一點是肯定的,書院跟科舉正相反,是入易出難,入門這一關是最容易過的。”李兆先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認真的說道。
“原來如此……”楊慎緩緩點頭。
他這會兒也想起來了天津那些人也說過差不多的話。他原本以為那是在開創時期的非常之策,可若李兆先的話是真的,也許,這是一個長期策略也未可知,畢竟開創學院的那人的行事作風,本來就不拘常理。
“皇上出的題目,還真是……”連續翻開好幾張卷紙,看到開頭都是空白張彩苦笑著搖了搖頭:“呵呵,答者寥寥啊,雖說不影響分數可看著還是不怎么爽利。”
“尚質兄著相了。”唐伯虎擺擺手,笑道:“皇上出這題目,其實也是別有深意的,侯爺看過之后,回信中也是贊不絕口,實非玩鬧之舉。”
“哦?”對著題目又端詳了兩遍,然后閉目思忖了一番,再抬頭時,張彩臉上已經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了,“確是有點意思愿聞其詳。”
“也好,我就給大家說說好了,看看你們猜到了幾成。”兩人的對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唐伯虎見狀也是呵呵一笑,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紙筆,準備詳加解釋一番。
實際上書院現在依然是草創之中,比起學生的素質,其實更匱乏的還是師資力量,尤其以大學部分為甚。
小學的教學內容很簡單,只要能識文斷字,有些口才,就足可以上任了,畢竟教材都是現成的,只要照本宣科即可。
專科學校也是用以深造的,這一點倒是跟大學相同,不過,這里深造的內容卻和后者不同。大學是研究學問,然后學以致用的,而專科學校學的主要是實際操作,對理論知識并不太在意,其實就和后世的技校一樣的。
所以,在專科學院任教的多半都是資深的匠人,有口才最好,沒有的話,用實際操作來示范也是一樣。而且,專科學校培養學員的周期也短,畢竟來這里學習的都是有些基礎,懂點手藝的人,學習階段就可以去軍器司幫忙了。
截止目前,專科學校提供的人才也是最多的,有的人遠赴遼東,有的人留在京城,去天津的也為數不少。
而大學則是周期最長,需求最高,缺口也最大的一個環節了。除了去天津的那些政法學員之外,目前各個學員還沒有畢業的,尤其是理工類的學院,就連負責教學的李冰河,現在也不敢說自己達到了畢業的標準。
事情緊急的時候,文科類的學員可以提前畢業,一邊歷練一邊學習,可自然科學卻馬虎不得,必須一步一個腳印的前進,而且,各個學科也得相互支援,這樣才能齊頭并進。
相對而言,文科學院這邊會輕松些,比起幾乎從無到有創建出來的理科學院,文科學院這邊的重點主要是轉變觀念,而且,唐伯虎、張彩這些大才子也一直在其中客串,壓力也相對小一些。
“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皇上出的這幾道問題就是這么個套路。”唐伯虎悠然自得的笑道:“那這第一題來說,西游記體現了什么精神?這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過,侯爺說這個故事的時候,著重強調的卻是自由和反抗。”
“原來如此・・・・・・”能在書院當教授的,多半都是能靈活變通的,觀念早就轉變過來了,都是一點即透。
“根據考生的答案,基本上就可以確定此人的政治傾向性了。若是說些陳腔濫調的,那自然是政治方面需要加強的,在正式學習之前,須得先好好改變觀念才對;若是中規中矩的,那按書院的正常套路來……”
“若是正中紅心的,就著力培養?”有人問道。
“非也,非也,”唐伯虎搖頭晃腦的說道:“若是能一次就答中,說明這人是個放蕩不羈的,并不適合從政,至少不能做那些嚴謹的工作,比如律法方面。”
眾教授都是頷首微笑,一副有悟于心的模樣。
“那要是做白不答的呢?”又有人問道。
“那只能說明那人的身份是個傳統的讀書人・咱們書院的學員可沒那么心無旁騖,再說了,西游記在小學教材中也是時有出現的。”唐伯虎微微一笑,道:“所以・這些人和第一種情況相同,只管歸類過去便是。”
“那另外兩個問題……”
乾清宮,也有人正在進行差不多的對話,當然,差不多的只有話題本身。
“看三國若是喜歡某個人,那肯定就是對那個人有認同感,喜歡關羽的必然是個路癡・喜歡張飛的則是個酒鬼,喜歡劉備八成喜歡編草鞋……”
“等等,陛下,有認同感這點微臣是贊成的,可關羽是路癡,賈詡喜歡當寄生蟲・・・・・・就算是不太嚴謹的演義中,似乎也沒有提及吧?”
“呃?是這樣嗎?”
正德撓撓后腦勺,突然一拍巴掌・恍然道:“對了,這是三兒寫的那本萌娘三國里面說的,這本比較好看・人物比較典型,所以朕就記住了,倒是把演義里面的給忘了。唉,萌娘神馬的果然不靠譜,回頭朕再踹三兒兩腳好了,王先生就不要再追究了。”
“…・・・”王守仁無語,在遼東呆了大半年,他原本以為謝宏就夠不著調了,結果回了京城他才發現,原來最不靠譜的人在紫禁城呢。
他事先只知道皇上會和謝宏商量著出題・并不知道具體內容,結果早上拿到考題一看,準圣直接就暈了,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好容易才拉攏來了這么多高水平的學子,書院的騰飛就在眼前,這場盛舉將帶來的・是一場華夏前所未有的變革!要是學員都被皇上這通亂搞嚇跑了,那豈不是功虧一簣,大大的糟糕?
好吧,反正皇上不靠譜也不是一兩天了,不習慣也得習慣,反正認同感什么的也還算靠點譜,也只能先這樣了。
迅速過濾掉正德那些胡言亂語,王守仁繼續問道:“陛下,那后面……”
“哦,你是問西廂記么?”
正德眉飛色舞的說道:“這個就更厲害了,這里面考量的是人的愛情觀和價值觀,你想想,一個人要是不能勇敢的追求真愛,那這個人可能會有成就嗎?明顯不可能嘛!你看看,朕就是這樣,大哥也是這樣,所以說,能改變世界的只有愛,真愛無敵!”
“……”這都是什么歪理啊?要照皇上您這么說,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比如微臣我,這輩子就不可能有成就了?算了,臣知道皇上您是在販賣私貨,我忍!
“可是,皇上,最后那道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王守仁沒問那些亂七八糟的選擇題,反正都是差不多的套路,問也白問;至于簡答題,嗯,那是這場考試中,唯一的正經問題,不需要問;他直接跳到了最后,問起了讓無數考生,也同樣讓他自己摸不到頭腦的那個題目。
“那個是心理測試啊,王先生,你居然不知道么?”正德十分詫異的反問道,那表情好像第一次去看麗春院的表演一樣。
“…・・・那是什么?”王守仁無語,難道我應該知道嗎?
“心理測試就是通過這些問題,判斷一個人的性格以及相關的特性……”
正德搖搖頭,嘆道:“唉,王先生,朕本來還以為你才華真的很高的,結果連這么簡單的東西都不知道,你想想,書院的人將來都是要當官的,要是性格太怪異怎么行?所以,朕拜托大哥,做了這樣一套試題,為的就是防止性格怪異的人混進政法學院,嘿嘿・・・・・・”
朱厚照得意的笑著,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說,夸獎朕吧,朕多英明啊。
“…・・・”王守仁連吐槽都吐不出了,這天底下,還有性格比皇上您更怪異的人嗎?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