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人是夢中人，眼內人即眼前人。
李毅腦海里回蕩著這句話，越是咀嚼，心里越是沉重。
有時寵愛未必是一種最好的給予。
“李毅，我哭完了，謝謝你的肩膀。”宋佳離開李毅的身體，說：“把你的衣服弄濕了。”
李毅道：“如果你過得不快樂，你可以選擇一種自己想要的生活去過。”
“我有說不快樂嗎？不，我過得很好。”宋佳雙手捧起清清的河水，拂在臉上，把淚水沖洗干凈。
李毅這才發現，她是素面朝天，沒有化妝。
這么美好的年華，還能維持多久呢？
“那邊有一片竹林。”宋佳說：“我們去那邊涼快一下吧？”
說著，她拉著李毅的手，就往那邊走，臉上恢復了那純真美好的笑容。
李毅為了逗她開心，也就隨著她走。
風入竹林，吹得竹葉沙沙作響，紅日漸漸西移，千山暮碧。
“這里真安靜，一個人也沒有。”宋佳微微一笑，扶著一根碧綠的竹子，反過身來，看向李毅，她身后，正好是西歸的太陽。
“好美。”李毅看得一呆。
“是嗎？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宋佳也回首望向斜陽。
她倚在竹子上，頑皮的用力，想把竹子壓得向下彎曲，但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那根竹子只是輕輕的顫了顫。
“李毅，來幫忙。”宋佳道：“我要把竹子壓下去。”
李毅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幫她。
“來啊！”宋佳拉住李毅的手。
李毅的身子往前一靠，兩個人的距離只差一厘米。
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是那么的清晰。
宋佳伸出雙手，和李毅的雙手互握，然后輕輕一拉。
李毅的身子，就壓到了她的身上。
“這樣，你就可以幫到我了。”宋佳凝眸而睇，眼中似有晶瑩的閃光。
李毅的軀體壓在她身上，兩個人的份量，很輕易就把竹子壓了下去。
“這樣很容易出事。”李毅呼吸變得粗重。
“能出什么事？”宋佳笑道：“除非，你想欺負我。”
李毅一口噙住了她的嘴唇：“我就是想欺負你。”
宋佳閉上眼，和李毅熱吻。
竹子輕輕的一上一下，像搖籃一般。
李毅生怕她摔倒，松開她的雙手，左手抓緊竹竿，右手攬住她的腰。
宋佳雙手箍在李毅的腰身上，說：“你身上的味道，有一種夏日竹林的味道。”
李毅笑道：“這里本來就是竹林，竹子在太陽的蒸曬之下，當然會有一股味道。”
宋佳道：“淡淡的清香味。這是我最喜愛的味道。以后我一聞到這種味道，就會想到你。”
李毅道：“你的吻，是甜蜜的味道，我以后吃甜的東西，也會想到你。”
宋佳嫣然一笑：“那你一世也忘不掉我了。”
李毅嗯了一聲：“這個吻，比學校時如何？”
宋佳說：“一樣的令人心悸。李毅，這里除了我們倆，真的沒有其它人呢！”
這是她第二次說這句話了。
李毅的心跳迅速變快，下面硬梆梆的頂在宋佳小腹部。
“我有時會夢到你。”宋佳說：“就像現在這樣，你壓在我身上……”
李毅粗重的喘息，再次把她深深的吻住。
“嘎嘎嘎嘎！”一陣吵鬧繁雜的鴨子叫聲傳了過來。
一個農夫，赤著腳，光著上身，手中橫拿著一根長長的竹竿，一邊吆喝，一邊趕著鴨群走了過來。
見到李毅和宋佳，那農夫驚訝的張開嘴，叼著的煙頭掉了都不知道。
鴨子們也發現了李毅他們，朝著這邊嘎嘎亂叫。
宋佳羞得俏臉通紅，輕輕推了推李毅。
李毅也自尷尬，拉著她起來。
宋佳忽又高興起來，拍著手，朝那群鴨子跑了過去。
那群鴨子卻不知道她是善意的想跟它們玩兒，還以為來了什么兇猛的大動物，撲愣著翅膀，四散奔逃。
農夫又急又忙，喊道：“我的鴨子，我的鴨子啊！”
有些鴨子飛到河里去了，有些跑進竹林深處，有些則跑到別人家稻田里。
農夫顧得了左邊，顧不了右邊。
宋佳則笑得腰都彎不起來了。
“喂，你們嚇跑了我的鴨子！你們要負責幫我找回來！”農夫用半川半洋的普通話喊道。
李毅連忙上前，掏出皮夾子，拿出一疊錢來，也不知道有多少，全塞給了那個農夫，說：“這是賠你的錢，我們不要你的鴨子，只趕著玩一玩。若有走失的，這錢就算賠你的。”
農夫握住那大把現金，有些不相信的看著李毅：“你們就為了趕鴨子玩玩？”
李毅笑道：“嗯，就讓她玩玩。只要她高興。”
農夫樂呵呵的道：“你們城市里的小兩口子，談戀愛真是浪漫啊！”
李毅嘿嘿一笑，也不解釋。
農夫把右手食指放進舌頭上沾濕了，高興的數起錢來，連數了三遍，然后收進褲子口袋里，看著宋佳趕鴨子玩。
“你女人真好看，比我們十里八鄉的妹子都要好看！”農夫受了李毅那么多的錢，說起恭維話來。
李毅呵呵一笑：“是的。她是仙子下凡。”
農夫裂開嘴，也跟著笑。
宋佳跑了一陣，累了，走到李毅身邊，笑道：“好好玩啊！你不知道，我小時候就愛追人家的鴨子玩，看著那些鴨子又急又怕，扭著笨拙身子的到處亂跑，那鴨屁股顛得跟什么似的，特好玩！”
李毅道：“我看著也好玩。”
宋佳又學著鴨子走路，把頭昂得高高的，脖子伸得長長的，把重心放到后面，一搖一擺的走，逗得李毅哈哈大笑。
“你知道鴨子為什么搖搖擺擺的走路嗎？”李毅笑問。
宋佳道：“為什么啊？”
李毅道：“因為鴨子的雙腳靠后，它的身子前重后輕，走路時為了保持身體的平衡，就得抬起頭，挺起胸，于是走起路來，就一搖一擺的了。”
宋佳道：“太好玩了！”
農夫卻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玩的，值得這天仙似的城里姑娘開心成這樣，他指了指西邊的落霞，說：“太陽就要落山了，你們還不回去？我得找鴨子去。”
這么一鬧，宋佳剛才那份逗引李毅的情心也收了起來，拉著李毅的手，漫步向來路上走去，笑道：“我們回去吧。”
李毅問：“開心嗎？”
宋佳點點頭：“好開心。很久沒這么開心過了。”
兩人走到單車停放的地點，卻發現單車不見了。
“完了，自行車被人偷走了。”李毅摸著下巴，一聲苦笑。
“咯咯！”宋佳笑道：“李毅，你的自行車被人拐跑了！”
李毅也不禁莞爾而笑：“只怪它生得太漂亮，又沒個人守著，肯定被人拐走！”
兩個人都撐不住，哈哈大笑。
李毅只好打電話給錢多，叫他來接。
打完電話，兩個人便沿著路，慢慢的走，權當散步。
“李毅。”宋佳羞澀的問道：“剛才，要是鴨子們不來打擾我們，你是不是就跟我那個了啊？”
李毅佯裝不懂：“那個？是哪個啊？”
宋佳白了他一眼：“明知故問。”
李毅道：“我會一直記得你身上的味道，像蜂蜜那般的甘甜。”
宋佳說：“記得綠柳裙，處處憐芳草。你以后會時不時的想起我嗎？”
李毅道：“我以前也想你的。”
宋佳道：“那幾年之后，我會不會也像饒小姐那樣，長久的待在你身邊呢？”
李毅啊的一聲，說：“饒小姐啊！呵呵，她只是在這邊幫我處理另外的工作。”
宋佳道：“那我幾時才可以像她那樣，在你身邊工作呢？”
李毅心里一酸，說：“只怪我的生意做得太多太大了，不然，哪里需要你幫去我做事啊？我天天騎單車帶你出去玩好了。”
宋佳笑道：“那可不行。回憶之所以美好，就是因為它的珍稀和不可回去。如果像吃飯睡覺一般，只道是平常，那也就不值得珍藏在記憶深處了。”
落日的余暉，斜照在宋佳的身上，像鋪上了一層金色的花邊。
她忽然快樂的跳起舞來，在李毅面前，一邊跳，一邊向前走，中裙在她的舞蹈下，像圓圈一般飄蕩起來。
李毅哼著歌，跟在她后面走。
錢多找了過來，請李毅和宋佳上車，說道：“什么人這么大膽，連毅少的單車也敢偷！我報警，一定要他們找回來！”
李毅道：“罷了。也怪我們自己不小心。”
錢多疑惑的道：“毅少，你不是一直騎著自行車的嗎？小偷怎么從你屁股底下偷走的？”
宋佳忍不住笑了：“對啊，李毅，你怎么丟的自行車啊？說說唄？”
李毅翻翻白眼，直接無視。
錢多見宋佳表情有些異樣，又見他們倆那么久才走這一點路程，大致猜測到了什么，便不再追問。
“毅少，今天晚上，還趕回綿州嗎？”錢多問。
李毅問宋佳：“你的想法呢？”
宋佳道：“我隨便啊，要不，先在錦城歇一個晚上吧。”
李毅道：“行。”
車子進市區后，已經華燈初上。
錢多找了家酒店，準備進入停車場。
“哎，毅少，你看前面，那不是張書記的車子嗎？他怎么也到省城來了？”錢多忽然指著前面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