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梟  第一五一章 盡頭

類別: 架空歷史 | 歷史小說 | 活色生梟 | 豆子惹的禍   作者:豆子惹的禍  書名:活色生梟  更新時間:2024-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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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力相較,今日宋陽和一品擂時已經判若兩人。

拜琥珀所賜,宋陽在荒原上‘死去活來,一次,內勁修為猛增,但真正讓他戰力激進的原因卻并非來自內勁,而是從他恢復記憶起就開始連綿不絕的殺戮。.

仔細想一想,從回鶻、沙民夾擊犬戎到他返回南理抵抗番兵,從青陽衛戍到他率領南火殺進吐蕃,從墨脫領地休戰潛伏到沖入大燕境內殺人放火,這長長的一段時間里,宋陽除了趕路就是廝殺。

真正的廝殺,不是高手對決那種三兩人打成一團的戰斗,而是大軍沖陣、少則千余眾多則十數萬的混戰和屠殺,宋陽這一路走來,每一步踩下去都是無數人命墊腳,龍雀刀上纏繞的元魂多到陰差判官都數不清楚。

殺中問道、殺中求進,日夜浴血換來的脫變。

如今宋陽的戰力究竟幾何,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沒有對手給他試過。

心入魔、刀任性,宋陽一動就是全力出手,每一刀都是孤注一擲、連他自己也無法控制。當他戰力猛增后,就連羅冠都不敢輕易給他試招,太容易拼成兩敗俱傷了。

且宋陽很不愿意對自己人發動魔性,哪怕只是試招。

來時路上,幾位大宗師也湊到一起點評過他的武功,有關戰力并沒有特別具體的定論,但對于尤太醫傳給宋陽的龍雀殺法,云頂、陳返和羅冠倒是給出了一致評語:邪門。

中土武學源遠流長,門宗教派多如牛毛,無論哪門哪派的弟子,武功高低、戰力強若的基礎都是建立在內勁修為上,但‘龍雀,毫無疑問是個異數,充其量剛剛乙字域的內勁,卻能爆發出連甲頂都不愿面對的力量……這種情形有些類似兩個樵夫砍樹,宋樵夫一天至多砍三棵樹羅樵夫則內勁悠長,一天能砍三十棵樹,是前者的十倍,比數量、比韌勁、比長久姓羅的贏定了。可是如果只比那砍前三棵樹的時間、質量宋樵夫卻毫不遜色。

會如此只因為龍雀的每一擊都是孤注一擲、都是全力以赴。

對戰時也是一樣的道理,大宗師又怎樣,比宋陽能持久又如何,你擋不下宋陽的前三刀,就算身上還有無窮力量可供支配又有什么用處呢。

隨著戰力、戰意的精進,宋陽對龍雀殺法的領悟也越發透徹・現在的宋陽面對強敵再不會像當年在別來禪院時那樣纏斗良久,充其量不過幾刀就能分出勝負、分出生死。

宋陽的戰力已經躋身一流高手之列,所以‘二愣子,剛剛說的進密道的法子,的確是他反復考慮的結果:同行眾人中有資格走在最前面、打頭陣做先鋒的人選不過四個,云頂、陳返、羅冠和宋陽自己。

狙殺國師之事是由宋陽而起,大家都是奉他召喚趕來幫忙,斷斷沒有道理讓別人走在前面冒險。

敵人只有兩個,可無論哪個都足夠強大、足夠致命且人家占了地利,所以拿著機括的人決不能走在第一個,否則被偷襲時一個應變不及就會被對頭搶走那件霸道利器本來敵人就難以對付,月刃機括再落入敵手,大伙真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所以宋陽要持刀走在最前,伙伴持機括跟隨身后,宋陽既是前鋒也是個緩沖…留給同伴發動機括的‘緩沖,。

若通過密道時真的發生激戰,以雙方的本領,肯定是瞬間之事,一旦宋陽倒下,身后同伴就要立刻發動機括摧毀強敵。密道狹小,月刃一起敵人必死無疑但倒下去的宋陽肯定也留不下全尸。

同行眾人就算再如何明白把握時機的重要性,在扳動機括的時候大都免不了會有剎那猶豫.¨云頂、無魚和施蕭曉都是慈悲心腸;阿里漢以護衛宋陽為己任;帛夫人把宋陽當姑爺、琥珀把他當兒子、陳返把宋陽當成最親近的晚輩;顧昭君更不用說了,老東西兩只手都長在袖子里拿不出來,何談開動機括・・・・…唯獨李逸風,他和宋陽沒什么交情、又是鐵血侍衛出身,性子孤冷堅毅由他把持機括再合適不過。

這個時候琥珀笑了。對宋陽的二楞子沖路辦法,她還挺贊賞…該生猛的時候宋陽一定會生猛,琥珀就喜歡兒子這股勁。不過當娘親的在,是無論如何不會讓孩兒在前面涉險的,而且琥珀的道理很充足:

大家來得隱秘,敵人應該不會知道,是以燕頂、花小飛親自埋伏的可能性不大,但這不表示密道中會平安,很可能會藏有禁制陷阱,無論劇毒禁制還是機關陷阱,這方面的本領,一行人中琥珀為最,按道理就應該她走到最前。

二愣子不同意,禁制機關不可掉以輕心,但敵人埋伏也不能不防,而琥珀現在武功不值一提,她走前面實在太危險。幾句爭執過后勉強達成一致,母子倆攜手并肩走在最前,李逸風隨后、余眾再后。

從‘我不愿你冒險,到‘咱倆一塊冒險,,既然不能減少你的危險,那我就把自己也搭上唄,母子倆的辦法可當真不怎么高明。

入谷秘道中,眾人走得小心翼翼,可一路上全無險情。

當年洪太祖在此布下的機括在三十多年前就被花小飛和燕頂破掉,不能再用;此處隱秘異常,燕頂從未想過除了他們之外還能有別人找來,沒再做新的布置;此刻他們兩個人都在山谷另端地下,全不曉得敵人已經悄悄潛入,自然也不會過來埋伏、殺敵。宋陽等人在進入前做的安排、爭執全都白費了功夫。

不過洪太祖的機關被燕頂兄弟破掉,只是不能再發動,機括本身并未消失,行路途中琥珀注意到這些設計,幾次停下腳步仔細研究,越看她的神情就越驚訝,轉頭望向云頂:“刺客有沒說過,這里到底是個什么地方?”

同樣的問題其他人早都問過云頂不知多少次了,可惜老活佛也不清楚,稻草只供出了花小飛在此常駐國師近期會趕來匯合,可這座山谷的來歷、兩個人的圖謀稻草都沒說。

云頂搖頭,琥珀皺眉,宋陽見她神情有異輕聲問道:“怎了?”

“以后再說。”琥珀暫時沒回答。

不久后就抵達出口,琥珀宋陽少不了又是一番爭執,結果仍是有驚無險,眾人進入了洪太祖留下的山谷。老顧左看看、右看看,在確定平安無事后,揣著手聳肩膀,對宋陽笑道:“我怎么有點覺得・・・沒埋伏也沒禁制好像有點對不起你們娘倆似的。”

宋陽壓低聲音,回答:“你不知道,這條路走得,可嚇死我了。”

說話中大伙尋找隱秘處安身,隨后才仔細觀察山谷。穿過一段地路,就那么突兀地從冰天雪地走進了溫暖山谷,身邊充盈著熏熏暖意、再無寒風呼號;眼前沒了刺眼雪光,滿目花紅草綠各色小獸穿梭玩耍……即便明知強敵可能就在附近,但眾人無一例外的,精神都有些恍惚兩下里巨大的反差讓大家如墜夢中、仿若隔世。

生機盎然、一望無際的巨大山谷。

片刻后大家回過神來,不約而同目光都匯聚到云頂身上。可惜,看了也白看,啟程之前云頂早都和同伴交代清楚了,從稻草口中逼問出的信息到此為止。

這山谷來歷、內中情形、燕頂與花小飛的具體位置、他們在做什么…所有這些事情,稻草至死不曾吐露。可以說當宋陽等人走入密道后,就再沒有可以參考、利用的情報了。

在來之前,眾人的盤算里,潛入山谷后很快就會發現強仇、繼而激斗、殺敵,可是任誰都不曾想到這座山谷竟然如此宏闊比起當初蟬夜叉藏身的山坳還要大出不知多少倍,不客氣地說,此間干脆就是一座小世界,想從這里找人與大海撈針也不見得有太多區別,天知道燕頂和花小飛現在那棵樹上蹲著、或者那個洞里坐著。

能隨著宋陽一起到此的,沒有一個是會輕易放棄的人宋陽更不見失望・・・原來只知仇人在世上,如今范圍從偌大天下縮小至這座山谷,這本就是個便宜了。

沒什么可說的,既然到了總要仔細找一找,除非對頭已經離開,否則便免不了那場惡戰!

因為敵人太強,眾人沒有分散行動,寧可降低些效率也要保證安全,大家結做一隊開始仔細搜索山谷……

云頂與花小飛打開了那道隱秘暗門,正在地下艱難前進,而宋陽這邊,干脆連那扇門都不知道,短時間里又怎么可能找到敵人?雙方共處于一座山谷中,卻都不知道對方的行跡,更無從碰面,但一模一樣的是,這山谷中的每個人,時時刻刻都調運著所有精神,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警惕、全力應付著眼前的危局。

雖然沒能找到敵人、雖然神經緊繃全身修為一觸即發,不過宋陽等人的搜索并不乏味,這座山谷中讓人稀奇、值得玩味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一座座人工開鑿的巨大山洞,從古時的科技發明到農耕勞具再到兵家戰器、再到一窟窟經藏典籍……置身來自古時、規模如何龐大的博物館,莊嚴、神秘、詫異等等情緒隨時從心頭涌起,又怎么可能乏味?

山中日月淺,不知不覺里二十天過去,宋陽等人卻連山谷一隅都未能搜索完畢。隨時都可能出現的敵人,讓他們沒辦法快速行動。

除了敵人的強大,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大大拖慢了搜索的進度:琥珀。

那些陳列古物的石窟琥珀并不多看,但是對于存放古典書籍的石窟,她一定會駐足好一陣子,瀏覽書目、偶爾還會翻看其中幾本,她已經盡量迅速地去瀏覽了,可石窟中的書籍何其繁多,好歹看一看也得耽誤上大半天的時間……

在又搜索過一座石窟后宋陽暫時止步,招呼著大伙坐下來。

按照老顧的抱怨就是:以現在的速度、以山谷的龐大、以我的年紀,怕是等不到全部搜索清楚的那一天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宋陽想和同伴商量個辦法:既然不能搜敵人出來,是不是可以引誘敵人自己出來呢?

而就在眾人開始討論誘敵辦法的時候,國師與花小飛也終于走到艱險路途的盡頭。

一扇讓花小飛開了三十幾年的門后,一段不到十里、卻讓燕頂走了足足月余的地路,盡頭處・・・死路!巨大巖石穩坐,截斷了道路。

這就完了?什么都沒有?洪太祖花費無數心血,到最后就是這半截地路?

花小飛深吸一口氣,走到巨石跟前左右試探、尋找,但又哪找得到其他暗門或出口?

中規中矩、方方正正的一塊大石頭,全無絲毫花俏,更不藏任何玄機,看上去就好像當初挖掘地路的工人發現巨石攔路、無法繼續開掘所以放棄了・・・・・・花小飛一生心血幾乎都在于此,到頭來竟是塊大石頭?獅子般的老人快要氣瘋了,暴怒下內勁流轉,抬手一拳猛轟巨石!

花小飛的修為何其精湛,一拳打出重如雷快如電,但他身邊人的動作更快,燕頂閃身上前跟著獨手一探,穩穩拿住了花小飛的拳頭,同時他還笑了起來。

花小飛憋了一肚子氣,收回拳頭,但不肯罷休,又開始重新運力:“你笑個啥?躲開,待會石屑翻飛,小心濺你一臉。”

燕頂從容搖頭,不躲:“這條密路中機關重重,我問你,是先有的密路、還是先有的機關?”

花小飛應道:“當然是先挖路,再設禁制。”

“這便是了,若是挖到巨石、無法深入而半途荒廢的密路,又何必再設下那么多禁制,洪太祖很多人沒處用、很多錢沒處花么?”

花小飛不耐煩:“道理我自然明白,但到頭來就這么一塊石頭,這又怎么說?”

在花小飛面前,燕頂聳了聳肩膀,語氣漫不經心:“是你學藝不精,石頭沒錯,但內藏玄機,師門器術中專門有這一項,喚作‘石心玉,,哦,我忘了,你是掛名弟子,沒學過這項本事。”

花小飛瞪大了眼睛,不但沒消氣,反而更惱怒了:“你學過?那你看到這塊石頭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為何不早出聲告知,還看我忙上忙下,看我生氣發火?”

“就是想看你生氣。”國師伸手抹下了遮臉鐵面:“你現在白眉老眼、老態龍鐘的太不好看,倒是生氣發怒時,還能從你臉上找到些小時候的模樣,我喜歡看,好像咱倆一起都變年輕了似的。”

說話時,那張隨時都在腐爛的臉孔上顯出了開心;說話后,嘶啞漏風的嗓子里沖起哈哈大笑,此刻他哪還是那個神秘國師、哪還是那個掌握千萬人生死的東土佛主、哪還是那個讓吐蕃傾覆讓中土陷入大亂的絕世梟雄。

只是個心中還存了幾分童趣、故意引好兄弟發怒、借以尋找少年回憶的普通老漢吧!

大笑過后,燕頂游身攀上巨石,開始去解洪太祖留下的最后一道機關:石心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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