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賣身為奴
說到這里,張瑄冷冷望著鳳鳴道姑,神色冷看。
鳳鳴道姑的臉色變得極其慘白。正如張瑄所言,她雖是一介道姑,但也不是無根浮萍。
嚴格說起來,她的家族只有稀薄的前隋皇室血脈,而經過了百余年的稀釋,其實也就是姓楊而已。只是作為碩果僅存的前朝遺民,她這一族自始至終都秉承祖訓,對李氏皇族懷有深深的仇恨。
她的家族在洛陽城中,也算是大族。只是族人多以商賈為業,鮮有入朝做官者。
如果張瑄將她交給朝廷處置,顯然,等待著鳳鳴道姑的不僅是個人的身死恨消,還有整個家族的覆滅。何況她還有直系的諸多親人在世。
行刺當朝重臣的罪行,投靠安祿山以及前隋皇室遺民的身份,都足以讓她和她的族人們面臨萬劫不復的境地。李騰空也是如此。
想到這里,鳳鳴道姑嘴角輕輕哆嗦了一下,但神色卻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你待怎樣?”鳳鳴道姑十歲出家學藝,至今混跡江湖二十多年,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知道,張瑄既然今日單獨將師徒兩個拘押起來審訊,又說出這番話,必然是另有所圖,否則他不會多此一舉,直接將她們送交京兆府衙門,按律處置就是了。
張瑄默然。
良久,他輕輕笑了,“張某想和你做個交易。”
鳳鳴道姑抬頭凝視著張瑄顫聲道,“什么交易?”
“取安祿山的人頭來,張某就可以既往不咎。”張瑄隨意揮了揮手,輕描淡寫地道。
鳳鳴道姑眉梢一揚,冷冷一笑,“你不如殺了貧道。那安祿山擁有重兵,府中戒備森嚴難以接近,兼之此人狡猾如狐,居無定所,很難掌握行蹤。縱然貧道能潛到安祿山身邊將其誅殺,但最終也難逃一死。”
“既然左右也是一個死,貧道又何必多此一舉?”
張瑄冷冷一笑,“你們師徒敢在天子腳下、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本官,難道就不敢動那安祿山?”
鳳鳴嘴角輕輕一抽,心道這長安城怎能與安祿山的元帥府相比。那安祿山時時刻刻都在預防有人行刺,加上身邊這些年籠絡了不少高手死士,想要殺他,比進宮行刺皇帝還難。
張瑄靜靜地望著鳳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取不到安祿山的人頭也成,那就投入本官門下做個貼身侍女兼侍衛……本官也學學那安祿山,身邊聚攏一批高手保護,將來也好防備有人再來行刺……”
張瑄的話語里就多了一絲調戲之意。
鳳鳴聽了只是嘴角抽了一下,但李騰空卻是反應劇烈,羞憤地呼喝道,“你休想!”
張瑄淡然一笑,他根本就無視了李騰空,只是盯著鳳鳴神色變幻的臉龐,冷冷道,“投入本官門下為奴效忠于某家,反之,死!誅九族!”
“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考慮。”
說完,張瑄揚長而去。蕭十三郎皺了皺眉,也跟了出去。
廳門口,張瑄仰視浩瀚的夜空,神色平靜。
蕭十三郎站在他身邊默然片刻,才低低道,“兄弟,為兄實在是不懂你的意思。你難道真的要逼這兩人去刺殺安祿山?”
張瑄輕輕笑了笑,回頭望著蕭十三郎,淡然道,“兄長,安祿山不是那么好殺的。此人心懷野心,多年來積蓄力量企圖叛逆,身邊自然是防衛森嚴,要想刺殺他比登天還難。”
“要是派刺客能解決了安祿山這個大禍患,恐怕皇帝早就做了。”
“這個時候,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刺激安祿山提前起兵……我這不過是一句戲言而已。”
張瑄當然只是一句戲言。
不要說刺殺安祿山幾乎注定要失敗,還會刺激安祿山,引起一系列的負面反應;縱然是鳳鳴道姑真能殺了安祿山,張瑄也不肯。
安祿山對于張瑄來說,既是心腹大患,又是機會道具。如果沒了安祿山,他還怎么積蓄個人的力量。倘若失去了安祿山的威脅,恐怕李亨將來會第一個向張瑄下手。
此刻,安祿山的威脅越大,張瑄就越安全,而機會就越多。
大唐朝廷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竭盡全力扶持張瑄,以張瑄來制衡安祿山。
“那……你這是何意?莫非真要……”蕭十三郎眉頭緊皺著,“請恕為兄直言,這等江湖游俠根本不拘禮法,縱然她今番為了活命而勉強答應賣身為奴,將來也難免會反叛。”……
張瑄冷冷一笑,“她敢!即入某家門下,那她就只能忠誠不二。若是有半點異心,某家絕不會心慈手軟!”
“這鳳鳴道姑可不是兄長這種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她投靠安祿山,打著國仇家恨的旗號,其實不過是貪圖富貴而已。原因無它,她怕死。怕死的人,心恩就多……”
張瑄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來,“她要是不怕死,不貪戀榮華富貴,某倒也拿她沒有辦法……只有處死。可如今這番,某有的是辦法對什她!”
蕭十三郎猶豫了一下,心里雖然還是擔憂,但卻沒有再說什么。因為他已經看出,張瑄已經拿定了主意。而跟隨張瑄這么久,他也很了解張瑄的個性,只要是他拿定了主意的事兒,那基本上是無可更改了。
張瑄緩緩轉過頭去。心里卻是嘆了口氣。
其實,將鳳鳴道姑師徒納入門下,也是臨時起意。
亂世將至,他必須要為自己將來的謀劃做些深層次的打算。安祿山身邊奇人異士定然不在少數,與之相比,張瑄覺得自己身邊僅僅有一個蕭十三郎,是遠遠不夠用的。
畢竟,在這個刀光劍影的強權和武力代表一切的時代,權力并不是萬能的。
張瑄并不擔心兩人會反叛。面世為人,看破紅塵,他一眼就看穿了鳳鳴道姑的本性。只要她有野心有玉望有牽掛,就容易掌控。
斥中。
鳳鳴扭頭望著李騰空,壓低聲音道,“空兒……”
李騰空對于自己師傅的性情,自然是非常了解,見鳳鳴道姑這般神情,她心里就涼了半截。
李騰空無奈地閉上了眼睛。旋即睜眼幽幽道,“師傅,你要知道,你要答應他的要求就是賣身為奴了……而將來,也很難說他會不會出爾反爾……”
鳳鳴輕輕一嘆,“空兒,你我師徒心有牽掛,你我縱然不畏一死,但如若是禍延九族,又將情何以堪?”
“以師傅的意見,你我姑且忍辱負重,日后再做打算。”鳳鳴壓低聲音輕輕道。
李騰空聞言心里一冷,緩緩閉上眼睛,再無言語。
既然師傅怕死想要賣身,她又有何話可說?況且,她也擔心張瑄會因此會連累她的家人和族人。
不多時,張瑄和蕭十三郎就一前一后走了進來,剛走進來,張瑄就朗聲一笑道,“兩位考慮得如何?”
李騰空閉目不語,俏臉微微有些抽搐。
鳳鳴則勉強一笑,“貧道可以答應為大都督效力,但前提是大都督不得羞辱貧道師徒!為大都督身邊賓客可,為奴絕不可。若是大都督一意孤行,貧道豁出這條命去,也絕不會答應!”
張瑄笑容一斂,大步走到鳳鳴道姑跟前,探手伸出兩根手指抬起了鳳鳴光潔細膩的下巴,淡然道,“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沒有跟本官討價還價的余地。一句話,入籍為奴,否則誅殺連帶九族!”
鳳鳴臉色陡然漲紅,目光中噴射出些許憤怒來,但瞬間又收斂了回去。
她使勁甩頭,撇開了張瑄極具有調戲意味的兩根手指,顫聲道,“大都督不要欺人太甚!”
“爾等行刺本官,本官能網開一面留你一條命已經是莫大的恩德、莫大的肚量了。”張瑄揮了揮手,“鳳鳴,你是聰明人,只要你好好為本官做事,本官將來未嘗不能脫了你的奴籍,同時給予你想要的榮華富貴!”
“本官的耐心有限—一既然你如此不識抬舉,那么就休怪本官無情了。”張瑄沉聲道,“來人!”
張瑄的話音剛落,鳳鳴就顫聲跟進了,“貧是……貧道答應了便是。”
鳳鳴羞恥地閉上了眼睛。
張瑄無聲地笑了,揮手屏退了沖進來的一干羽林衛。
“自今往后,脫了這身道袍,本官看著就不爽利。”張瑄哈哈一笑,吧貼度百]“鳳鳴,你俗家姓名為楊金花,今后本官就呼你為花奴兒。”
說著,張瑄瞥了李騰空一眼,見此女羞憤玉絕的樣子,不由暗暗發笑,卻是沒有再出言再liáo撥她。
鳳鳴猛然一睜眼,渾身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會知道自己的俗家姓名?
旋即又想起,自己十數年前進京與玉真公主等京城貴fù過從甚密,否則又怎能收得李林甫之女李騰空為徒。她的來歷如何,李持盈一清二楚。
一念及此,鳳鳴心底的那點“曲折”的心火頓時就被一盆冷水澆滅了。她稍有異心,張瑄便會對她的家人和族人下手。
張瑄朗聲笑著飄然而去。。
(第三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