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李白固然驕傲,但卻光明磊落豪爽之極,沒有因為自己風頭被蓋過而惱羞成怒,反而謙虛受教,這種名士風范讓張瑄頗為贊賞,心頭對李白的那點芥蒂早就隨之煙消云散了。
上元詩會和上元飲宴持續到凌晨方才結束,張瑄也喝了不少酒,微帶酒意帶著如煙如玉這兩個今晚出盡了風頭的兩個小丫頭回府。
雖然明知這兩首歌令并非如煙如玉所作,但這兩個姿容秀美若明珠玉露一般的美婢還是贏得了滿堂彩。不僅太子李亨厚加賞賜,就連楊玉環也賞賜了不少物件。
以至于一輛車都裝不下,侍候在城門樓下的張力趕緊又回府調了一輛馬車過來。
馬車徐徐前進,微有顛簸。
而車窗之外,城中的徹夜狂歡遠遠沒有結束,歡聲笑語不時傳了進來。
張瑄心情舒暢地倚在車里的錦被上,醉眼朦朧地望著跪坐在自己身側的如煙如玉,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如煙如玉,今晚你們兩個是最大的贏家,得了太子和貴妃娘娘這么多的賞賜,哈哈哈!”
如煙乖巧地輕輕為張瑄揉捏著小腿肚子,而如玉則嘻嘻笑著,“都是公子爺的光彩吶……”
如煙也笑道,“奴婢兩個要什么賞賜,回府去這些就都交給府里的賬房吧。”
張瑄搖了搖頭,“不不不,你們自個兒留在房中使用吧。”
張瑄本是一句無心之言,順口就出。
但聽在如煙耳中,卻是狂喜起來,這意味著張瑄將來要納她們為妾室。要不然,她們一個婢女,哪里來的獨房啊,一般都是主人在哪里她們就侍候睡在哪里。
如煙涕淚交加,哽咽著跪伏在張瑄的腿上,“謝謝公子,奴婢一定好好侍候公子爺……”
如玉也不傻,也跟著如煙跪了下去。
張瑄一怔,心道這至于感激涕零嗎?
不過,張瑄何等心智,旋即就想通了這一茬,同時也弄清楚了兩個小丫頭的真正“野心”,不由感慨起來。
當做一個小妾成為一種孜孜以求的人生追求,這個時代的等級森嚴,由此可見一斑。
張瑄嘆息了一聲,酒意頓時消散了許多。
他一手一個將兩個小丫頭擁在懷中,柔聲道,“好了,不要哭,我知道你們的心思。你們現在年齡還小——將來,將來我自不會虧待了你們。”
幾乎是與此同時,李持盈的馬車也緩緩駛過朱雀大街,向城外的玉真觀行去。
李持盈和李白對面而坐在馬車里,中間還隔著一個小茶幾。
“青郎,你決心已下了?”李持盈輕輕問道。
“盈兒,張瑄所言甚是,今晚某家觸動良多。”李白輕輕嘆息了一聲,“吾輩士子,飽讀詩書所為何來?絕非是日日吟詩作對附庸風雅,最大的境界還是要報效國家輔國安民,以展胸中所學。”
“盈兒,只要心靜,何處都能出世。”
“盈兒,你要是執意要離開長安,某家……某家寧可放棄心中所愿,也要陪著你,不離不棄。”
李持盈緊緊地盯著李白,默然良久,才幽幽嘆息著道,“青郎,只要你愿意,我們就留在長安也無妨。只是入朝為官……對于你來說,怕……”
李白目光閃爍著,點了點頭,“某家剛才還在想張瑄的話。做文先要做人,學會做人先生方能做事。某家之前,只會做文不會做人,所以自以為能做事結果一事無成。”
“如夢初醒啊,這句話如同醍醐灌頂,讓某家茅塞頓開。”
“數十年光陰,竟然懵懵懂懂如此虛度,豈不讓某家羞煞?”
“青郎,你能悟通此節,奴家心里高興吶。”李持盈溫柔地探手過來,主動抓住李白的手,輕輕摩挲著。
“明日,某家便去大將軍府投門,某決定投入大將軍做個門生,以求寸進。”李白慨然道。
李持盈大吃一驚,顫聲道,“青郎,這……”
“穎兒,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張瑄才情膽識心胸冠絕當世,與楊國忠李林甫之流截然不同。某愿意從他門下,好圖個報效朝廷的出身。”
第二日上午,紅日高懸。
張瑄還未起身,張力便匆匆走進大將軍府的后庭,遠遠站在張瑄臥房的門外,猶豫了一會,還是輕輕呼喚道:“大將軍!”
張力方才喊了一聲,便見臥房的門聽聽推開,如煙露出頭來輕輕噓了一聲,示意張力不要再叫。
如煙出門來,壓低聲音道,“張力,昨夜飲宴至凌晨,公子爺還在沉睡,你有事嗎?”
張力苦笑亦是壓低聲音說著,“如煙,我也不愿意來打擾大將軍,只是府上來了貴客,必須要大將軍出面接待一下喲!”
“誰呀,這么早就跑人家府上來拜訪,還讓不讓人家睡覺了。”如煙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張力又是一聲苦笑,揚手指了指天色,“我的小姑奶奶,這都快午時了……”
“這人是太子張良娣的弟弟太常卿張清,也是一號大人物……”
張良娣是太子李亨妻妾中地位最高也是最受寵的一個,同時還出身名門。她的祖母竇氏為老皇帝母親昭成皇太后之妹,曾經對李隆基有撫養之恩,際遇甚隆。
按照目前的局勢,如果太子登基,張良綈將來肯定是要被封為皇后的,而她的弟弟就是國舅爺,張力如何敢怠慢?
如煙吃了一驚,猶豫著,“好吧,我試著回去叫醒公子爺,看看公子爺接待不接待了。”
如煙匆匆進得臥房,張瑄卻已經醒了。
他睡覺極輕,只要稍有動靜,就會醒來。張力和如煙在院中的一番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張瑄是太子李亨一系的人,是堅定不移支持李亨登基的重大支柱。所以,太子身邊的人對張瑄自然是分外親熱。
張瑄其實并不清楚,李亨的這個小舅子找上自己做什么。兩人之前并無往來,只是在東宮見過一兩次面而已。
不過,在面子上,他也不能不虛與委蛇。
張瑄進得大廳,見大廳的墻壁處站著一溜嬌媚可人身材豐滿的胡姬,有十二人,而地面上還擺放著綾羅綢緞珠寶美酒等諸物,不由皺了皺眉,心道這廝跑我這里來就是為了送禮?
好端端地,送什么禮?
張瑄很快轉過頭來,面上掛起了程式化的笑容,拱了拱手道,“張大人!”
張清年紀也不算太大,也就是二十三四歲的樣子。
他見到張瑄進廳,趕緊哈哈笑著起身見禮道,“下官見過大將軍!”
張瑄也笑了笑,“張大人客氣了——不知張大人這是……?”
張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吟吟地指著那十二個艷麗胡姬道,“大將軍,這是某家花大價錢買下的十二胡姬,年輕貌美能歌善舞別具異域風情……還有這些薄禮,一并奉贈大將軍,還請大將軍笑納!”
張瑄淡然一笑,“所謂無功不受祿,如此厚禮,張瑄豈敢接受。”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昨夜上元詩會,下官見大將軍府上的兩個侍女著實清秀可人,心下甚是喜歡……故此——呵呵!”張清很自然地說著,雖然話沒有說盡,但言下之意卻是很直白了。
他要用這些金銀財帛和十二個美貌的胡姬,來換取如煙如玉作為小妾。
實事求是地講,在這個盛唐時代,權貴之間互換、互相贈予婢女乃至侍妾,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張清昨夜見了如煙如玉,心下如同貓抓癢癢之極,回到家里就決心不惜代價弄來充作小妾暖房。
在張清看來,他以如此高的代價去換取兩個婢女,已經算是很仗義的了。
再加上他自恃是太子的小舅子,太子接任皇帝之位為期不遠,張瑄豈能不給這點面子?
但對于張瑄來說,這卻是一種絕對接受不了的事情。甚至,對他來說,這幾乎等同于是一種羞辱。
他雖然沒有破了如煙如玉的身子,但兩女跟他這么久了,耳鬢廝磨間早就有了很深的感情。自己的女人,他豈能將兩女交換出去?豈有此理!
張瑄臉色陡然一沉,猛然一拍桌案,怒斥道,“混賬東西,豈有此理!”
張瑄的反應過于激烈,倒是嚇了張清一跳。
張清起身來也有些羞惱道,“大將軍你何故如此失態?不過是兩個婢女而已,何足道哉?不要說下官還帶了厚禮來,就是不帶禮物,大將軍送給下官又能如何?”
如果張清不追加上這番話,而是狼狽而逃,張瑄還真不會把他怎么著。
但他這番話卻真正把張瑄的怒火給挑動起來。
張瑄臉色漲紅,穿越至這個時代以來,他還從未像今天這樣暴怒而難以控制。
他揚手指著張清,怒吼了一聲,“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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