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張縉節心中已有拉攏涼王系的想法,但他不露一絲聲色,仍然將無晉當做一個晚輩,當做是兒子的朋友,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
“楚州水軍副都督一直以來都是由申國舅推薦,五年來一直是這個慣例,已經換了三吹副都督,都是申國舅推薦,這次我不知道皇上為什么不讓申國舅推薦了,整個楚州水軍一共兩萬四干余人,五個軍府,其中東海郡兩個,江寧府兩個,余杭郡一個,五個水軍都督府原本是抵御扶桑倭寇所設,但自從鳳凰會出現在東南沿海,扶桑僂寇已經近二十年沒有侵犯我大寧王朝,現在楚州水軍的主要任務是對抗鳳凰會。”
無晉很認真地聽著張縉節的每一句話,他知道張縉節不會推心置腹似的給他說些私密話,但張縉節的話中肯定會透露一些至關重要的信息,會對他暗示什么。
當張縉節提到鳳凰會,無晉心中一跳,他忽然明白了張縉節的意思,難道皇上也知道他和鳳凰會有關系嗎?所以讓他去對付鳳凰會,但又覺得這個理由有點不靠譜,如果皇上真知道他和鳳凰會有關系,還把楚州水軍給他,那不是反而在幫鳳凰會嗎?
心中有這個疑問,無晉又笑問:“剛才相國所說,爵位和職官須相配,可我祖父是蘭陵郡王,而他原來卻是河隴節度使,這也不相配啊!”
“賢侄就有所不知了,蘭陵郡王是十年前老王爺從河隴節度使退下來后改封,原來老王爺的爵位是嗣涼王,和他擔任的河隴節度使完全相配,正是因為他不在河隴帶兵,所以才改封,像你們東海郡的別駕皇甫渠,他原來是梁郡別駕,那是他是臨穎縣公,后來出任東海郡別駕,又被改封為楚陽縣公,這就是為了職爵相配,這是慣例,還從來沒有破過例。”
“那晚輩便是第一次破例嗎?”
張縉節笑著搖了搖頭,“現在還言之過早,如果一年后,賢侄還在楚州,那我就承認確實是為賢侄破了例。”
話說到這一步,張縉節的意思就很明白了,派他去楚州擔任水軍副都督,可能只是一個過渡,最遲不過一年,就會有變化。
無晉連忙起身深施一禮,“多謝相國對晚輩教誨,相國既然身體不適,我就不打擾相國了。”
張榮送走無晉后又回到父親的書房,他知道父親有話要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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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平吧!”
張縉節讓兒子坐下,或許是身體不適的緣故,他臉上露出一絲倦容,張容感受到了父親的疲倦,連忙道:“父親先休息吧!晚上孩兒再向父親請教。”
“我沒事,你先坐下!”
張容不敢再多言,再父親下坐下,張縉節閉目養了一會兒神,這才緩緩問兒子:“為父先問你,下一任,你自己的意愿是留京城還是繼續外放?”
張容尷尬地笑了笑,“父親,孩兒還沒有想好?”
“你可能沒想好嗎?”
張縉節冷笑一聲,“我是你父親,難道你對我還有什么話不好說?”
張容臉一紅,連忙起身道:“孩兒不敢!”
“那你就說實話,究竟是怎么想的?”
“是!”
其實張容也是想找一個機會和父親談一談,可他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既然今天父親要和他談,他索性也就實話實說了。
“父親,其實孩兒并不在意是留京還是外放,孩兒在意的是具體職務,能不能有利于我再創政績,如果京城有利我就留京,如果外放有利,我就外放。”
“如果兩者都有利呢?”張縉節插口問道。
“如果兩者都有利,我想還是外放好,畢竟京城制肘太多。
其實張容想說的是京城高官太多,難以伺候,他是縣令,進京最多升郎中,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一步到位侍郎,如果是那樣,那他就必須再擔任幾年州官。
張縉節點點頭,他能理解兒子的意思,他笑了笑便道:“你的下任,我兩個月前便替你想好了,一個是兵部職方郎中,另一個是滎陽郡長史,你愿意選哪一個?”
張容眉頭皺了一下,如果是滎陽郡刺史他或許還可以考慮,但只是一個長史,這個就等于只升半級,他不想干。
“如果是這兩個選擇,孩兒還是愿意留京。”
“這是為父兩個時辰前的想法,但現在我的想法變了,把滎陽郡長史改成江寧府少尹,你再考慮一下?”
張容眼睛一亮,如果是江寧府少尹,那又完全不一樣了,江寧府少尹在級別相當于中州刺史,而且江寧府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擔任江寧府少尹無疑是他完成維揚縣令任期后最理想的仕途之路。
“父親,孩兒愿為江寧府少尹。”
張縉節呵呵笑了起來,兒子的選擇在他意料之中,他又道:“你知道為父為什么想讓你去江寧府為少尹嗎?”
張容沉思片刻便道:“是否和皇甫無晉出任水軍副都督有關?”
“不錯,你比為父想象的要聰明,竟然能看出為父的用意,我確實是因為這個皇甫無晉才決定讓你去江寧府。”
“可是……”張容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
張縉節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覺得為父的決定草率了一點,是嗎?”
“孩兒不敢!”
張容低下頭,其實他正是這樣認為,父親是有點草率了,才見無晉一面,就改變主意,這不應是他父親的風格。
張縉節又緩緩道:“讓你去江寧府其實是最早的決定,是皇上的意思,是對為父的關照,但考慮到江寧府是申國舅的地盤,所以我不太想讓你去江寧府,另外我也不知道你和蘭陵郡王的孫子關系很好,既然現在我已知悉,那讓你去江寧府也未必不是好事,所以我改變主意,也是很正常。”
“父親是想結交涼王系嗎?”
張縉節點點頭,“準確地說,我是想和涼王結為同盟。”
他起身在房內負手走了幾步,又道:“我大寧朝廷內看似只有楚王和東宮兩強勢力,其實不然,還有很多中小勢力,比如齊王系、趙王系、涼王系、還有我的相國系,各種勢力錯綜復雜,只有實力強者才能獲得最大利益,我的相國系只能算是中小派,如果能和涼王系結盟,那我最弱的軍方資源將得到增強,而涼王系最弱的朝廷資源也能增加,這是一種兩贏的結果,所以我希望你能替為父做成此事。”
“可是押在皇甫無晉身上,他太年輕,是否太高看他了?”
張縉節微微一笑,“這就是你看不清楚狀況,如果說年輕小,楚王還更小,楚王系為何又如此強大?關鍵不在皇甫無晉此人的年紀,而是他所處的位置,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將來肯定是他接任張崇俊的河隴節度使,以確保涼王系對西涼軍的控制。”
“那為何不是皇甫卓或者他的兒子?”
張縉節搖搖頭,“如果皇甫卓能擔任河隴節度使的話,就不會有張崇俊的機會了,至于皇甫卓的兒子,那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連他父親都沒有機會,更不用說他了,你要記住,皇甫無晉封的是涼國公,這絕不是皇上想當然的決定。”
“那為何皇上不讓他去西涼,而是讓他去楚州?而且還奪走楚王系的楚州水軍。”
張容疑huo地問:“難道真是皇上想挑起楚王系和涼王系的矛盾嗎?”
張縉節嘆了口氣,“皇上的心思不是我能度測,不過我也能猜到一二,挑起涼楚兩系的矛盾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我想應該還是關系到西涼軍,或許是皇上不了解這個皇甫無晉,所以才放他去楚州,先觀察一兩年,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涼王系能不能保住西涼軍,就在這個皇甫無晉的身上。”
從相國府出來,無晉便直接回了蘭陵郡王府,和張氏父子談了一番話后,他已經不再像早上那樣迷茫了,這兩天生的種種事情,他也漸漸理出了一點頭緒,心中有了一點底……
尤其張縉節的談話,好像都是說一些普通的規則,但如果能好好揣摩他話語背后的意思,就會明白,其實他已經把很多答案告訴自己了,比如將和申國舅爭奪楚州水軍,比如爵職相配的慣例,再比如皇上可能會在一兩年內把自己調去河隴等等,其實已經分析得很透徹。
無晉前思后想,他也覺得張縉節分析很對,至少有一點很明確,他奪走楚州水軍,申國舅絕不會善罷甘休。
還是要和皇甫疆再談一談,聽聽他的看法,或許他能看得更透。
無晉乘坐一輛馬車,很快便回到了歸義坊,他丙下馬車,卻見皇甫疆陪著兩個宦官模樣的人從府里走了出來,皇甫疆一見到他,便急忙道:“無晉,我正在到處找你,你快跟我進官,太后召見你。”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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