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蕓只是個普通的女人,若是常笑喜歡哪個女子,那么她自然不會去做個妒婦,但若是明明夫君不喜歡,那個女子還死乞白賴的糾纏自己的夫君,那么她這個妻子也不是吃素的。
佛也有三分火,在瑾蕓眼中這個青裊幾次三番的糾纏自家夫君,對方要是個良家女子的話,瑾蕓非但不會刁難她,說不定還會為她說些好話,畢竟這么癡情的女子世間少有。
但對方是青樓女子,在瑾蕓印象之中青樓女子是什么樣的存在,做的就是那皮肉生涯,行的就是狐媚之事,以前傳遞私信也就罷了,現在竟然以一個青樓女子的身份堂而皇之的登門,在瑾蕓看來,并不覺得青裊是癡情,而是她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毫無羞恥的放浪女子!
要是任由青裊這般上門來去,那么她這個妻子的身份都要成為笑柄了,對常笑的名聲也大有損傷,雖然常笑已經沒什么名聲可言了,為了自己也為了常笑,瑾蕓必須要擺出自己的格局來。
這是瑾蕓自嫁入常家之后,第一次露出自己的小牙牙,甚至是她的人生之中第一次露出小牙牙來。
“我家夫人說了,要是那個不知羞的青樓女子繼續胡攪蠻纏,就將她一路打回玲瓏樓去!”
蕙質蘭心,清潔高遠,矜持自負的青裊氣瘋了!頭發根都豎了起來,此時的青裊就像是一只豎起了尾巴,露出爪子和牙齒的貓一樣。
“欺人太甚!姐姐你都這般低三下四的求肯他了,他竟然還將你視為無物,咱們殺進去吧!”殷殷現在和青裊同氣連枝,自然也是異常氣惱。
青裊即便是坐在轎子之中,都能夠感覺到街角有無數個人頭冒出,在遠遠地盯著她們這里的情形,甚至有無數的竊竊私語鉆進她的耳朵之中,全都是各種不堪入耳的言論,聽一句就能將她活活氣死。
青裊使勁的咬了咬鮮紅的嘴唇,深吸口氣平復了下暴怒的情緒后道:“咱們隱了身形進去,只要常笑見到我,我就有辦法讓他做我的狗!等我將他從常家牽出來的時候,看哪個還敢胡言亂語。”
殷殷連連點頭,她雖然和青裊一直不對付,但從心底來說還是明白自己比不上青裊的,不論是計謀還是修為,和青裊比起來她就是一個傻丫頭而已,是以此時對青裊是言聽計從。
青裊取出兩道符篆來,真氣一吐噴在符篆上,符篆之中立時生出兩朵祥云,分別將青裊和殷殷包裹住,隨即祥云越來越淡,最終轎子里面已經空無一人。
但這空無一人的轎子之中卻傳來青裊的聲音:“把轎子抬到街角的飯莊去。”
那幾個轎夫此時站在常家門口吃閉門羹,也覺得臊得慌,尤其是常福將大門咣的一聲關得嚴絲合縫之后,更是使得他們羞得無地自容。
得了青裊的言語熱鍋上的螞蟻般的他們自然是立即啟程,但卻覺得轎子一下輕了許多,不過青裊和殷殷本就沒多少份量,雖然轎子輕了,但這兩個轎夫也沒怎么多想,對他們來說,還是先離開這常家門口最重要些。
祥云隱遁符用來欺瞞凡俗之人的雙眼綽綽有余。青裊和殷殷兩個隱去了身形,饒了一小圈來到了常府側面的墻壁處,這里是一條小胡同,僻靜得很,基本沒有人來,兩女有修為在身,翻墻算不上難事,更何況青裊一身武道修為比常笑還要高明些,一座小小的墻壁自然難不倒她。
兩女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常家的院子之中。
殷殷到了院子里才想起重要的事情來,發愁起來,悄聲道:“姐姐,常笑現在在那里?這常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咱們總不能挨間屋子去找他吧。”
青裊淡然一笑,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道:“這簡單,這宅院看起來復雜,其實其格局總也不會和一般的房屋有太大的變化,下人住的地方常笑是不會去的,而且他的書房剛剛被一把火燒了,自然也是去不得的,將這些地方一一排除掉,按照常理推算,常笑他受了傷,最可能在臥房之中。”
殷殷聞言連連點頭,隨即道:“姐姐,你說他會不會在宴堂之中吃飯?”
青裊略帶蔑視的看了殷殷一眼,雖然沒好氣,但還是抱著教導殷殷的念頭,耐心的道:“現在也不是吃飯的時間,那混賬怎么可能在宴堂?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常笑此時正在宴堂之中大吃特吃,常笑現在的飯量已經大得驚人了,常笑一邊吃東西一邊掂量,他覺得自己得開始著手準備寶丹了,要不然每天花在吃飯上得時間就得足足兩個時辰。
常笑身邊伺候的下人們已經習慣了常笑的海量,剛進府的時候常笑一天只吃三頓飯,每頓飯要吃一桌子菜,現在好了,每天五頓,每一頓要吃掉兩桌子菜,剛開始這些下人們還覺得大概是常笑在來京師的路上餓壞了,現在他們覺得常笑不僅僅是餓壞了,簡直就是十世餓死鬼托生。基本上他們覺得常笑只要想,什么都能吃得下去,并且永遠不可能將他的肚子填滿。
青裊和殷殷在常家院子里面轉來轉去,轉去轉來,將主宅基本上走遍了,除了宴堂基本上就沒有沒去的地方了,竟然就是沒有見到常笑的半個影子,兩女都納悶起來,難道常笑不在府中?
兩女兜兜轉轉好的不氣惱,最終青裊目光一狠道:“本來還不想驚動這些下人,現在看來無論如何都得抓個舌頭來問話了。”
此時剛好常福晃晃蕩蕩的走了過來,嘴中哼哼著小曲兒,臉上美滋滋的,洋溢著舒爽無邊的笑意。這笑容乍一看,跟剛剛做了那種事情一般,充滿了滿足感。
一看到常福這賤兮兮的笑容,青裊氣就不打一處來,剛才這常福在門口的時候那趾高氣昂的臭屁模樣可是著實使得她大失面子。本來青裊還懶得和他一個下人計較這些,但在這個節骨眼,這常福自己送上門來就是他活該倒霉了。
青裊迎面走到常福面前,剛要動手,卻聽到常福嘴中哼哼的小曲竟然是,“玲瓏樓中有青裊,公子王孫拜裙下,常爺我卻當面把她耍,氣得她呀哇哇叫,青裊青裊算什么,常爺我比王孫強……”
常福本就沒什么文采可言,一肚子里面的墨水恐怕也沒有一滴,調子自然是胡亂安排的,想到一句唱一句,全憑心意,不成曲不成調,但卻透出一種臭屁得意。
青裊呼吸都變得沉重了,手掌都在空中哆嗦,“太氣人了,氣死人了,這姓常的雜種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被常笑那小子捉弄也就罷了,這么一個下人也爺呀爺的叫著,我要叫你知道知道亂說話的下場!”
青裊舉起手來便要一掌拍死常福。
常福卻雙眼突然一瞪,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青裊,驚詫莫名,隨即大吼道:“你們這兩個賤女人怎么跑進來的?難道是翻墻進來的?這真是給臉不要臉了,來人啊!把這兩個的賤女人打出去!”
青裊整個人都愣住了、僵住了,她的手還舉在頭頂上,好似被人使了定身法一般。
沒道理啊,明明已經施展了祥云隱遁符,這種符箓一般的修道之士都不易察覺,怎么可能被一個凡俗家丁一眼看破?這怎么可能?但對方確確實實就是看到了她,這怎么可能?
這個時候還是直腸子的殷殷反應快些,她腦子里面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根本不去思考什么怎么可能之類的事情,見到常福叫喚起來,立馬一掌拍在常福的肚子上,直接將常福放翻。
但常福那嗓子已經喊出來了,常家自從著了一場大火將書房燒掉之后,上上下下便已經緊張起來,畢竟那場火燒得太蹊蹺了,瑾蕓最擔心常笑的安危,畢竟常笑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是以在她的主持下從城外調了不少的家丁回來,常家之中的巡邏也加強了不少。
常福扯著嗓子一喊,四周的下人們稀里嘩啦的沖過來,眨眼功夫就將青裊和殷殷團團圍住。
殷殷此時才發現自己的祥云隱遁符竟然被看破了,不由得奇道:“咱們明明施展了隱遁符能夠遮蔽身形,為什么他們還看得到咱們?”
此時的青裊臉色青白一片,低聲說道:“可惡,咱們被常笑算計了。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破了咱們的隱遁符箓。現在是人就能看到咱們。”
殷殷一愣,驚道:“破了隱遁符篆?這么悄無聲息的?難道他是金丹修士不成?”
青裊臉色極差,眼珠光彩微微晃動,顯然也猜不透其中奧妙。
要想破掉她這祥云隱遁符篆,要么是烈血陽罡之氣充沛到了極致,武道修煉到了極致的高手噴吐烈血陽罡之氣,亦或是人群密集之處,現在這個情形顯然不符合這一點。
要么則需要極大修為才成,一般真氣境界的修士恐怕得全力一擊才能將隱遁符篆破開,這般悄無聲息的就將隱遁符篆破開,甚至連她們自己都未曾差距,顯然是丹成境界,修出丹氣的存在才能做到。但她上次和常笑交手的時候,常笑明明白白的就只是一個剛剛摸到真氣門徑的新手,怎么可能這么快便修出丹氣來?難道有人暗中幫忙?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此時她們兩個被二十余個壯漢圍住,每一個壯漢身上都透出股股鮮紅血氣,這些壯漢都是手中沾染了人命的存在,這樣的人,烈血陽罡之氣比一般人要強大太多,二十多個這樣的人湊在一起,立時形成了一個將青裊和殷殷籠罩住的氣場,她們兩個立時覺得好似潛入了水底,本來好似觸手般朝著四周發散的真氣被巨大的壓力壓回了體內。在這樣的壓力下,施展符箓的話威力起碼要打一半的折扣。
林管事此時也趕了過來,他沒想到闖進常家的竟然是兩個嬌弱女子,其中一個蒙著面紗,但光看身段便如風中擺柳一般,搖弋生姿。這樣的女子實在很難和偷入官宅聯系在一起。
這樣的女人不說他,就是圍著他們的那些沙場之中走下來的私兵們都有些下不去手。
“去請公子了么?”王貴和林管事是前后腳,見到是兩個女子顯然也有些意外,對著林管事問道。
林管事點了點頭,這種事情他們自然拿不了主意,還是要常笑定奪。
此時挨了一掌的常福蹦了起來,殷殷粗通些手腳功夫,但手腳上沒有多大力氣,剛才一掌將常福放翻,動手又惶急了些,也沒用上真氣,是以常福在地上打個滾也就沒事了,當然常福的肚子現在還是有些疼。
常福被人打了一掌,自然滿肚子惡氣,扯著嗓子嚷道:“蒙面的那個是就是玲瓏樓的青裊,剛剛在門口被我攆走了,沒想到竟然這么不要臉翻墻進了咱家院子,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