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荀貞傳檄,由荀攸親送至,辟邯鄲榮為中尉主簿。
邯鄲榮接過檄文、衣服、印綬,告個罪,回到屋中把衣服換上、印綬系好,高冠在頭,插劍在腰,氣宇軒昂地出來,向荀攸一揖,說道:“不可勞中尉久候,我等這就去中尉府吧。”
荀攸笑道:“君乃邯鄲俊才,中尉自知德薄能鮮,資淺望輕,今雖為趙郡百姓計,斗膽辟君為中尉主簿,實不敢以主簿之位拘君。攸來之前,中尉吩咐說道:‘今如能得君不嫌,接受辟除已是喜事,至若何時上任,悉憑主簿’。主簿可以等幾天,擇一吉日再就任不遲。”
邯鄲榮按劍昂頭,大聲說道:“榮野澤愚人,不良之材,荷蒙殊遇,被中尉辟為親從近密,委任腹心,敢不竭股肱之力,即刻就發奮報效之?何須等吉日!”
主簿是長吏的親近吏,故此邯鄲榮說被荀貞辟為“親從近密”、“委任腹心”。荀攸觀其慨然之狀,聞其金鼓之音,心道:“中尉說邯鄲榮爽朗有果決氣,果然不假。”
這要換成是個俗人,肯定不會在接到辟除檄文的當天就去上任的,怎么也得在家待上一天,等到次日再去上任,要不然顯得多想當官似的。邯鄲榮卻絲毫沒有這個顧忌。
荀攸壯其氣,當下也就就不再客套,笑道:“既如此,那就請主簿稍候,待攸歸中尉府把主簿的坐車送來。”主簿秩百石,是吏,坐的車和百姓不同。
“何必麻煩!我與君同乘君車去中尉府就是。大丈夫為人,做的是實事,不求虛名。”
荀攸益發壯其氣,當下辭別邯鄲相,與邯鄲榮同上己車,去往中尉府。
荀貞正在堂上與戲志才等商議“都試”的籌辦工作,沒有想到邯鄲榮這么快就來上任了,見邯鄲榮與荀攸步入堂上,頗是吃驚,不過臉上沒有露出異樣,起身相迎。
邯鄲榮撩衣下拜,行跪拜之禮。
荀貞忙下去把他扶起,笑道:“主簿來何之速也!我不是讓公達轉告主簿了么?我雖翹足相盼君來,然卻斷不敢以吏職約束君的。君大可在家多待幾日,擇時上任不遲。”
邯鄲榮答道:“擇吉日上任,那是凡夫俗子所為。公達英才偉士,榮久聞之,榮與之比,無能為役,而中尉不任親、賢,卻用榮為主簿,如此厚愛,榮豈敢不加倍努力以報效中尉?怎么能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樣在家虛度時光,以博虛名,擇時上任?今國中賊眾,此誠多事之秋,榮既為中尉臣吏,自當為中尉惜時,為中尉分憂,不揣冒昧,有一件事愿意為中尉去辦。”
荀貞抬眼去看荀攸,荀攸也正在看他。荀貞、荀攸、戲志才三人均是干脆果決之人,絕非婆婆媽媽之徒,但較之邯鄲榮的“雷厲風行”,三人卻相形失色。
戲志才從案后站起,笑問道:“公宰愿為中尉去辦何事?”公宰,是邯鄲榮的字。
“榮愿為中尉借糧!”
“借糧?”
“我聞中尉的‘平賊策’中言:‘為避免西、黑諸山谷中的舊寇、新賊通合一氣,需要及早進擊’,郡兵不堪用,要想及早進擊就得招募趙郡壯勇,要想招募趙郡壯勇就得有糧,今秋收成不好,郡中乏糧,想來郡中能撥給中尉的糧食是有限的,肯定不夠用,這不足之數就只能從郡里的豪族大戶人家中借。榮是趙郡土著,熟知本郡大姓家中儲糧之多寡,愿為中尉借。”
荀貞聞得此言,既驚又喜,驚的是邯鄲榮之果決,喜的也是邯鄲榮之果決。
對籌糧一事,他已是犯愁許久了。
沙汰郡兵、控制城防、插手縣治安,這些說來不易,卻都比不上向地方籌糧難。
黃巾新破,地方未定,盜賊群起,今秋的收成又不好,誰都知道糧食珍貴,在這個時候向地方的大戶借糧就相當於剜他們的命/根子,可以預見,必會遭受到激烈之拒絕與反抗,便是已在趙國為官日久的國相劉衡恐怕亦難借到,何況新來的荀貞等人?
事實上,荀貞昨天在王府里說平賊策,把“備糧”與“防疫”并列,其中就有試探劉衡、段聰等人想法之意,想試探試探看他們肯不肯出頭向國中的大戶借糧,結果卻是根本沒有人提及這茬,可見此事之難。劉衡等是外郡人為本地為官,尚且不愿意得罪本地的豪強大戶,這邯鄲榮是土生土長的趙國人,竟絲毫不怕得罪本地的豪族?上任頭件事就是愿為荀貞借糧?
荀貞這是第二次見邯鄲榮。
第一次見他時覺得他爽朗、有果決氣。
今日見他更是覺得他果決非常了。先是接到辟除,半刻鐘也不耽擱,當即就來上任,接著是一見面就說愿意為自己借糧,端得是十分雷厲風行,荀貞因不覺心道:“竟剛健果決至此?”轉目看了眼戲志才,又心道,“志才薦此人為我的主簿,真是薦對人了!此人可以大用。”心中這樣想,嘴上卻婉拒了他的提議,笑道,“君方任主簿,借糧之事不急。”
借糧是件大事,邯鄲榮剛就任主簿,荀貞等人還不熟悉他,他也不熟悉荀貞等人,君臣不相熟,辦此大事就可能會出紕漏,不可能現在就著手進行的。邯鄲榮對此亦知,他之所以一見面就說愿意為荀貞借糧,更多的是為了表現一下他效忠的態度,得了荀貞的婉拒,亦不介意,心道:“中尉前從擊張角諸賊,繳獲頗多,來我郡上任時,他的部曲攜帶了數百車輜重糧秣,加上郡中撥給他的,糧食應還夠一時之用。此事暫且緩一緩,等一個更好的機會來辦也好。”
他又說道:“中尉英明強干,部曲熊羆之士,固然是將明卒勇,然卻惜均非本郡人,要想盡早擊本郡之賊,卻非得有本郡之能人杰士為輔助不可。吾郡才士輩出,榮愿為中尉擇其優良。”
這是要給荀貞推薦人才。荀貞說道:“君請言之。”
“易陽程嘉,榮之友也,榮素知其能。此人明達干練、磊落奇才,可以用之。”
“可是字君昌的那位程君么?”
“正是。”
“我聽府中史佐說過此人姓名,說此人有奇謀,久欲相見,苦無人引薦耳。今得君引薦,我當立刻遣人辟此君為我門下掾。”
“中丘盧廣,榮之妹婿,堅強雄毅,久任郡兵曹,熟知郡兵曹與郡兵事,亦可用之。”
昨天在劉衡的車上,荀貞就聽邯鄲相提過盧廣,今又聞邯鄲榮舉薦,乃說道:“君妹婿之名,我昨日聞君父提及過,今又聞君舉薦,此人定有大才。我聽君父說,他現在郡兵曹為吏?”
“是,盧廣現為郡兵曹史。”
“我當請他來見。”
“何須請!中尉掌武職,盧廣在郡兵曹,正歸中尉統轄,一個命令將之召來即可。”
“中尉掌武職”這五個字說來是不錯,但郡兵曹是相府里的一個曹,是歸國相劉衡管的,荀貞卻也不能一個命令把盧廣召來。當下,荀貞寫了兩道檄文,一道辟易陽縣人程嘉為門下掾,一道則是寫給國相劉衡,請他遣盧廣過來一見。分別派人送出。
易陽遠,國相府近。程嘉估計得過個一兩天才能到,盧廣沒多久就來了。
盧廣個頭不高,身長七尺上下,眉濃眼大,觀其年歲,約二十八九。他個子雖不高,走起路來昂首挺胸,虎虎生風,和邯鄲榮并立一站,單只看外在的氣質,兩人有幾分相似。
荀貞心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單只看外表舉止,這邯鄲榮與盧廣俱為剛強之人啊。”
就如邯鄲榮所說,現在趙國境內多賊,正是多事之秋。於此時此刻,正用人之際,荀貞不怕手下人剛強,就怕手下人不剛強。當下,他請盧廣入座。
說及正事前,先敘些閑話。
聊了幾句,卻才知這盧廣不但是中丘冠族盧氏之子弟,而且多年前在緱氏山中師從過盧植。
荀貞笑道:“吾有一弟,姓劉名備,字玄德,涿郡人也,亦曾在緱氏山中師從過盧公。不知子公可與他相識?”子公,是盧廣的字。
盧廣不但走路、站姿與邯鄲榮相像,嗓音也像,也是聲音洪亮。
他略偏頭想了一想,說道:“劉備?涿郡人?”
“對。”
‘時從盧師學經者甚眾,廣卻與君弟不識。“
“公孫瓚,可認識么?”
“可是遼西令支的公孫伯珪么?”
“正是。”
“公孫氏乃遼西之望,伯珪之母雖賤,然此人美姿儀,大音聲,文武材茂,卻是個少見的英杰,廣與他認識。”說到這里,盧廣想起了一人,說道,“君適才所言之君弟可是大耳長臂么?”
“然也。”
“噢!那我與他見過幾面,……,是了,還有一個叫劉德然的,與他同宗,他兄弟兩人確也曾求學山中,不過并非盧師弟子,亦不知是否名入牒中。……,君弟是中山靖王之后?”
盧廣的這幾句話的感情色彩很強烈,先說劉備不是盧植的弟子,繼又說不知劉備是否名入牒中,帶有濃濃的輕視之意。
荀貞聽出了他的輕視,不覺奇怪,心道:“怪哉,他說他與玄德只是見過幾面,與玄德并不甚相識,卻為何對玄德甚是輕蔑?又是說玄德并非盧植弟子,又是說不知玄德是否‘名入牒中’?就算玄德不是盧植的弟子,只是門生,卻也不至於名不入牒中啊!”
“親授業者為弟子,轉相傳授者為門生”。由老師親自授業的是弟子,由弟子來教學業的是門生。盧廣應該是由盧植親自授業的,劉備不是。
“牒”,是當世私學里的一種學籍管理制度。大儒的弟子、門生很多,“其耆名高義開門授徒者,遍牒不下萬人”,如光武、明帝年間的潁川鄢陵人張興,“弟子自遠而至者,著錄且萬人”,又如樂安臨濟人牟長,“諸生講學者常有千余人,著錄前后萬人”,這么多的弟子門生,老師不可能全認識,所以將經生的年齡、籍貫、習經年數等消息編錄成冊,以便於管理與授學,這個“名冊”就叫“牒”。通常來說,只要是求師於某師門下,弟子也好、門生也罷,都會錄名牒中。當然,有時也會有遺漏,如先帝年間,蜀郡景毅之子景顧為李膺門徒就“未有錄牒”,但這只是極少數之現象,盧廣說不知劉備“是否名入牒中”,分明是帶了極強的輕視。
荀貞心中納悶,不形於色,笑問道:“君方才不是說不認識玄德么?卻又怎知他是中山靖王之后?”
“當年在緱氏山中,學經之余,諸家子弟時有宴聚。每宴聚時,君弟常隨侍公孫伯珪,我雖不記得他的名字,卻記得他生具異像,好大言,每與人說話,常先自言他乃是中山靖王之苗裔。”盧廣說到劉備“常先自言他乃是中山靖王之苗裔”時,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不屑。
荀貞啞然,心道:“原來如此!”
盧廣卻是瞧不起劉備見人就先道自家出身。
劉備的家世不好,兩漢至今四百年天下,宗室多不勝數,他雖是中山靖王之后,其家實早已與寒家無異,其家又貧,窮到學費都拿不出,靠的是同宗劉德然之父資助,但在求學的時候卻好美衣服,喜狗馬、音樂,完全一派紈绔子弟的作風,每見人常又喜歡說大話,自稱是中山靖王之后,這種種行為落入到驕傲的士族子弟眼中,難免就會覺得此人虛榮,輕視於他。
不過荀貞卻是能夠理解劉備為何這樣做出這般種種行為的。
劉備求學時年方十五,正是少年人貪慕虛華、彼此攀比的年歲,當時在緱氏山中從師盧植的多是北州士族、大姓家的子弟,如公孫瓚,如眼前的這個盧廣,不但家聲遠比劉備家好,家庭條件也遠比劉備家好,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劉備每見到一個衣冠華美、出身名族的新朋友,少不了會生些自卑之感,於是向他們看齊,也弄些美衣服,裝模作樣地喜歡喜歡狗馬、音樂什么的,同時以“中山靖王之后”來為自己太高身價,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轉念再想一想,十五歲的年紀還處在少年人的變聲期,胡子尚未長全,而劉備每見一人則就常先大言“我乃中山靖王之后”,便好似小孩子學說大人話,這情景想來令人忍不住發笑。
饒是如此,他已盡力向那些名族、貴族家的子弟看齊,也盡力抬高了自己的身價,卻仍尚且不能被他的同學們記住,要不是因為說起公孫瓚,這盧廣恐怕就想不起來劉備是誰。
荀攸坐在末席,不動聲色地觀察盧廣。
他也看出了盧廣對劉備的輕視,心道:“盧廣已聞中尉說玄德是中尉之弟了,卻依然毫不客氣,直言劉備‘非盧師弟子,亦不知是否名入牒中’,又言劉備‘每與初識之人說話,常先自言他乃是中山靖王之苗裔’,語帶不屑。……,又,對公孫瓚他雖有贊詞,卻仍不忘提一句其母賤。這個人看來是個很有傲氣的人啊。”
荀攸判斷得很對,盧廣確是一個姿性驕傲之人,他家是中丘冠族,又宗名師,娶的又是邯鄲氏之女,家族門第觀念很強,別說對一個不相識的劉備,就是對相府里朝夕相見的同僚們他也多所輕忽,亦因此之故,當了好幾年的郡兵曹史,至今不得升遷。
荀貞正用人之際,對盧廣的這點驕傲脾性并不在意,別說他只是姿性驕傲,就是蹬鼻子上臉,只要有用,荀貞也能容他。
荀貞心道:“邯鄲相、邯鄲榮父子兩人都薦舉此人,也不知是此人真有才,還是因為此人是他倆的親戚?我且先試試他的才干。”徐徐笑道,“我昨與相君商議,想要於近日舉辦一次‘都試’。我初來郡中,對郡兵不太了解,不知子公有何以教我?”
“郡中之兵現有千二百三十一人,除少數是郡中原有之卒,余者均是前中尉臨時招募得來,大多不通戰陣,不精‘五兵’。中尉若欲用此擊賊,好有一比。”
“何比?”
“驅羊就狼。”
“驅羊就狼?”
“山賊好比是狼,這些郡兵好比是羊。中尉用他們擊賊就好像是把羊送入了狼口,不過是給山賊送去了些軍械、繳獲罷了,徒然資賊,壯賊聲勢,欲要以此克賊?卻是萬萬不能!”
“那以子公之見,如何才能克賊?”
“把郡兵中不堪用的盡數逐走,然后張榜國中,重新招募精勇。舍此之外,別無良策。”
李博、宣康亦在座。邯鄲榮、盧廣來前,他倆正和戲志才一起與荀貞商議“沙汰郡兵”一事。此時聽得盧廣的意見也是“沙汰郡兵”,宣康插口說道:“盧君所言固是,奈何郡兵中多有郡中強宗右姓的子弟、賓客為軍吏,卻怕是不好將之悉數逐走也。此事難為!”
盧廣瞥了眼宣康,心道:“中尉自到任以來,不管去哪兒,此子常隨從在側。我觀此子年歲不大,似是方加冠沒幾年,口音與中尉相同,都是豫人,想來應是中尉的同鄉,卻不知是誰家子弟?”
他不知宣康的來歷,又因見宣康是荀貞身邊的親近人,客氣了兩分,雖說是客氣了兩分,猶揚眉奮聲,按劍跽坐,亮聲說道:“天下事,有難有易!易事,庸才亦可為,唯有能迎難而上者方為大丈夫。豈能因畏事之難而就避之?昔蘇武留胡,吃雪食氈,凡十九年方歸,豈不難哉?而終不墜大漢節!耿長水以單兵固守孤城,飲馬糞汁,煮弩鎧食,余二十六人猶在雪中守城,豈不難哉?而終不為大漢恥!較之蘇、耿之行跡,沙汰郡兵、逐其不良,怎能稱難?”
蘇武留胡的故事人人皆知,不必多說。
耿長水,說的是云臺二十八將之一耿弇的從子耿恭。耿恭慷慨多大略,有將帥才,明帝末、章帝初,在外無援兵的情況下他堅守遠在西域的疏勒城“連月愈年”,面對數萬匈奴、車師兵卒的進攻,死戰不降,沒水喝,榨馬糞汁,沒糧食,煮弩鎧、食其筋革,西域的冬天極冷,“大雪丈余”,沒吃的、沒喝的、沒穿的,越處絕境而其志越堅,最終等到救兵到時,加上他,守城的兵卒只剩下了二十六個人,回家的路上“沿路死沒”,至玉門關,唯余十三人。
前、后漢四百年,名臣、名將甚眾,而這其中氣節最令荀貞佩服的只有兩人,便是蘇武和耿純。最先知耿純的故事時,他為之驚嘆,后再覽讀,思其節義,為之垂涕,熱淚滿眶。遙想當年,獨處異域絕境,百死之地,外無救兵,雪落如席,饑寒交迫,僅余二十六人而猶負戈城上,拒匈奴“封王、妻以女子”的招降,死戰奮守,忠勇節義世之罕見,實足為漢家模范。
這會兒聽盧廣舉出蘇武和耿恭兩個人的事跡來表示大丈夫不可畏懼險難,應當迎難而上,他不禁拍案贊賞,說道:“好!子公真大丈夫也。”
且不論盧廣的才干如何,只憑他這份不畏艱難的堅毅就足可與之相商大事了。
荀貞非是倨傲之人,亦不喜人倨傲,適才盧廣表現出驕傲之態時,他對盧廣其實已經有了一些反感,但此時聞其壯語,這份迎難而上的態度卻很難得,足以抵消適才的那點反感了。
荀貞看看邯鄲榮,再又看看盧廣,歡暢笑道:“公宰剛健、子公堅強,我得二卿相助,趙郡之事沒有辦不成的了!”
他示意宣康出去,叫門外的親兵加強戒備,不許外人近至堂前,對邯鄲榮、盧廣說道:“確實!如二卿所言,郡兵不堪用。欲擊賊,非得再招募壯勇不可。所以,我打算借此次舉辦都試之機,沙汰郡兵。不瞞二位,我對此已略有腹案,只是卻又如叔業所說,郡兵中多有本郡豪強、大戶家的奴客、子弟為軍吏,因為身邊沒有熟知本郡人情的人可以商議,故此還不知我此腹案是否能行。二卿皆本郡世家子弟,又知郡兵虛實,今日,當與二卿詳商此事。”
未得邯鄲榮、盧廣前,荀貞左右雖謀臣、猛士不少,然悉為外地人,在趙國沒有根基,不熟趙國的情況,今得了邯鄲榮、盧廣,再加上還沒來的程嘉,卻是稍聚趙國羽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