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變成了紫色。這是蒂芙妮睜開眼睛后的第一感覺
“七天前······額,應該是早晨,”陳睿的聲音響了起來,“事實上,我把最后的時間提前了半天,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從蒂芙妮默然的表情來看,這種解釋對于她來說根本就是多余。
“蒂芙妮,你的下一站,會是血煞帝國,”陳睿沒有繞彎子,索性直說了,“你準備好了嗎?”
蒂芙妮依舊沉默,眼神雖然沒有之前的麻木,卻帶著漠然,就在陳睿以為快要冷場的時候,終于開口問了一句:“如果沒有那個人的委托,你還會不會救我?”
陳睿想了想,答道:“我并不是什么濫好人,我這雙手也算是沾滿了鮮血,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如果我們之間是競爭的關系,在那個神秘的幽浮之地爭奪銀匣子的時候······我應該不會對你手下留情。但是,如果是光明圣山……在那種情形下,我不會袖手旁觀,即便沒有某個人的委托,并不需要什么目的或報答,也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大義,只是覺得自己想要去做罷了。就好像,你在那個世界幫助那些人一樣。我聽過一句話,人走過千山萬水,只為走回內心。我很欣慰,你的經歷沒有讓自己遠離內心,反而更接近了。”
雖然陳睿沒有刻意地窺探蒂芙妮的行動,但作為星神殿的掌控者,只需要一動念,就能從信仰之塔上得知“神使”的一舉一動,蒂芙妮這幾天的行動都被陳睿看在眼里,卻讓他感到欣慰,最起碼,自己沒有救錯人。
蒂芙妮的眼神終于發生了一點變化:“我應該怎么做?”
“你所要走的這條路,會承擔更多的責任,有更多人的命運或生死因為你的決定而改變·其實我沒有資格或能力教你怎么去做,路怎么走,還是要看你自己。我會在能力允許的范圍內,給你最大的支持和幫助。”
陳睿想起了前世的一部電影·《少年漢尼拔》,其中的一句經典臺詞。
“蒂芙妮,我有一句話要送給你,‘任何不能殺了我的,只會令我更強;任何你現在所受的痛苦悲傷,日后都會化作你最堅實的力量,。”
電影中的漢尼拔是一個因為痛苦和仇恨而變得瘋狂扭曲的角色,蒂芙妮與之相反·雖然深受苦難,卻沒有將痛苦轉嫁或加諸于他人,她更適合這句話所蘊含的意義
蒂芙妮深深地注視著陳睿·漠然的雙眼中多了一種特別的意味。從出生起,她就作為一件籌碼或者是一件工具被帶到了瑟科瑞德山,“鑰匙”就是她存在的價值,沒有愛,沒有朋友,沒有其他,只有價值,唯一的價值。
一百年了,在那種孤獨和冷漠的環境中·她的人格被分裂成了兩個,一個渴望接受他人,渴望得到認同·陳睿在血煞商貿會上第一次遇到的蒂芙妮就屬于這個人格。
另一個保護性地封閉自己,拒絕所有的接近者,陳睿是在瑟科瑞德山曾見到的這個蒂芙妮·之后的神秘之地和圣山被禁錮時,都是這個人格。
眼前的這個男子是第一個觸動她內心的,不是某種情愛,只是單純的觸動。
那種“渴望”的人格擁有非常敏感的心靈,能夠察覺得出來,之前的二皇子埃德蒙或小皇子特瑞斯,之所以接近她·是有特別企圖或目的。其實就算是面對“母親”尤朵拉,她在內心中也感覺到一種令人顫栗的恐懼·但更多的是被渴望多年的親情所蒙蔽了,直到她被尤朵拉親手制服的那一刻,才真正地死了心。
只有這個人,是真正的想要幫助她,即便沒有什么委托或政治婚姻,他之前的那句回答,是出自真心。
陳睿,是他的名字。
漠然的眼神漸漸褪去,換成了一種柔軟的神色:“我還能去那個世界嗎?還見到她嗎?”
維羅妮卡,同樣是一個純粹想要幫助她和親近她的人,雖然只有短短七天不到,卻已經是她最信任的人。
“可以肯定的是,已經無法再用那種離魂的力量進入了····…或許會換成一種方式,如果有機會,我想可以實現這個愿望。”如今的二星強化還沒有結果,所以陳睿也不能確定一些事情,只能含糊地回答,當然,如果蒂芙妮真的成為他的妻子,那么他肯定不會吝嗇超級系統的強大福利。
“謝謝你。”蒂芙妮彎腰行了一禮,這顯然是陳睿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孩子,顯得怯生生的,淡藍的眼眸中蘊含著沒有掩飾的悲傷——畢竟,能夠想通是一回事,而真正淡化痛苦是另外一回事,不管怎么樣,她總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回房間好好睡一覺吧,”陳睿點點頭:“等你完全準備好的時候,我會帶你去墮天使帝都,先見一見希皇,然后······送你回血煞帝國。我不想給你時間限制只是……既然你已經選擇了自己的路,那么有些東西,遲早都要面對。”
蒂芙妮顯然在心里對“回去”還有著相當的排斥,輕輕咬著嘴唇,低低地“恩”了一聲。
“哎呦······我看到誰了?是那位未來的女皇陛下么?”后面一個嫵媚的聲音響了起來,刻意提高了音調。
“伊妮。”陳睿自然不用回頭能聽出這聲音的主人。
伊莎貝拉盈盈上前,打量了蒂芙妮幾眼,正想如往常那樣諷刺幾句,忽然發現了某種改變,戛然收聲,并沒有再說下去。
蒂芙妮并不知道伊莎貝拉和尤朵拉之間的往事,只是有些怯弱地對伊莎貝拉深施了一禮,然后朝住宅走去。
“你的女皇陛下,似乎……終于從躲藏的陰影里走出來了。”伊莎貝拉挽住了陳睿的胳膊,有些吃味地又說了一句,“這樣一來,三位女皇陛下都搜集齊了,整個魔界獨一無二的王夫殿下。”
陳睿微微一笑:“美麗的伊妮小姐,剛才似乎還有什么話沒有說下去?”
伊莎貝拉輕哼了一聲:“本小姐好像是有點心軟了,母債女還,應該是天經地義吧。”
“這可是我的伊妮,真正的獨一無二。”陳睿攬住了她的腰,嗅了嗅那股誘人的清香:“我忽然想去喝‘苦的飲料,了,不知道能否邀請美麗的小姐陪伴左右?”
“哼哼,如果是你泡茶的話······”
“你的意愿就是我劍指所指的方向,美麗的小姐。”
月光下,兩個人影相偎著慢慢前行,影子合成了一個。
接下來的幾天里,蒂芙妮不再呆坐在陰影中,只是每天絕大多數時間都躲在了房里,飯也是在房間里吃的,似乎不太敢出來與眾人見面。
改變的契機發生在一個下午,朵朵小姐嚷著要玩角色游戲,結果少了一個人,在朵朵小姐親自出馬的情況下,蒂芙妮終于加入了游戲。
盡管只是一個幾句臺詞的龍套,盡管因為緊張還說錯了詞,但是,那是蒂芙妮有記憶以來,最輕松,也最開心的一個下午。
當天的晚餐,蒂芙妮第一次出現在院子里的餐桌上。
此后雖然蒂芙妮很少說話,但畢竟不再是這個院子的局外人。
七天后,蒂芙妮終于決定跟著陳睿前往墮天使帝都,正如陳睿所說的,有些東西遲早都要面對,但她永遠忘記作為神使的那些日子,這將成為影響她一生的經歷。
在和大家告別的時候,蒂芙妮哭了。
哭得非常傷心。
朵朵自然是陪著大哭了一場。
然后,蒂芙妮跟著陳睿,進入了虹山谷通往墮天使帝國遠郊的空間,同行的還有某只蘿莉公主。
愛麗絲原本是被希亞要求進入新舉辦的墮天使學院就讀學習,但某只蘿莉顯然不希望過那種被“管制”的生活,借口來暗月看望阿西娜,一來就不回去了。原本的三天期限被拖到了十幾天,忍無可忍的希亞終于發出了最后通牒,這一次被陳睿逮著一起帶了回去。
愛麗絲緊緊挽著陳睿的胳膊,等于宣布了某種所有權,可惜一旁的蒂芙妮似乎并不在意。蘿莉公主心中不免有些郁悶,看著蒂芙妮的眼神充滿了戒備——這個蒂芙妮憑什么成為哥哥的妻子?就憑她是雷禪的女兒?血煞帝國未來的女皇?本公主和哥哥青梅竹馬(自以為),費盡艱辛,至今都沒有完全得手,書上說了,親親只是啪啪啪的前奏而已,革命尚未成功,少女還須努力。
但是但是但是······蒂芙妮為什么能這樣“不勞而獲”?
其實愛麗絲也不是那種純粹的惡意,事實上,剛才她還陪著蒂芙妮掉了不少眼淚。
作為“星人”的死敵“飛機場星”少女,和蒂芙妮這種“普通胸星”人也算是友好鄰邦,可以締結戰略同盟,但牽涉到與“哥哥星”的重要聯姻,所以絕對不能示弱。
就在“飛機場星”少女胡思亂想的時候,陳睿忽然擼起袖子,看了看手腕上的一個飾物,那飾物正閃動著奇異的光芒。
陳睿露出驚訝之色,因為這是示警的求救訊號!
而發出訊號人,正是希亞!
這下太突然了,他幾乎想不到,會有什么樣的緊急情況會讓身為墮天使帝國的女皇希亞啟動這種訊號!
陳睿的反應極快,立刻施展了空間神器輝煌之塔,將蒂芙妮和愛麗絲收入了空間,然后全力發動挪移,朝墮天使帝都的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