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其中一位十七級的中年構裝騎士向李察走了兩步,單膝點地,說:“李察大人,我們不是不想臣服于您。只不過依照諾蘭德的騎士傳統,我們有理由要求得到更好的待遇,以示和普通戰士們的區別。”
這名騎士的態度讓李察大為滿意,單膝跪地已是騎士向領主宣誓效忠時的禮節,何況他又是一名構裝騎士,原本可以不向領主跪拜的。這名騎士如此恭敬,倒不全是為了活命,更多卻是因為李察構裝師的身份。
李察臉色轉為平和,對剩下的人說:“你們也是一樣的意思嗎?”
余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點了點頭。
“那好,準構裝騎士依然要為我效力五年,但是享受軍官待遇,四年后可以選擇回諾蘭德服完余下的兵役。構裝騎士則需要為我效力四年,享受準構裝騎士待遇,三年后即可選擇回諾蘭德服役。另外,如果你們愿意選擇發下魔法誓言保證忠誠的話,那么一切待遇都按照我麾下軍隊同級別的正式成員看待,效力時間也可以縮短半年。”
李察的宣布讓這些騎士們都松了口氣,于是紛紛表示臣服,有十幾個甚至當場發下了魔法誓言。他們都是沖著那縮短的半年軍役時間去的,沒有人真把李察正式軍隊的待遇當一回事。阿克蒙德的軍隊是出了名的寒酸,待遇根本無法和老牌豪門相提并論。
不過現在沒有人知道,李察和歌頓,乃至所有的阿克蒙德都不一樣。
讓李察意外的是,最初那名十七級的中年構裝騎士居然也選擇了魔法誓言。這算是意外的驚喜了。
李察心頭歡喜,叫過剛德,吩咐說:“把所有的人都重新整編一下,單獨成立一支部隊,由你直接指揮。留一百名黑鋒騎士作為執法隊。另外,他們所需要的裝備都從倉庫里取,不夠的部分地方列個清單,我去諾蘭德買。”黑鋒騎士是母巢兵種人形騎士的對外番號,一百名雖然不足以鎮壓或許可能產生的叛亂,但足以發出警報。
有了這兩千五百諾蘭德戰士,李察可謂如虎添翼,再加上現有的構裝騎士和母巢人形騎士,李察手上就有了超過四千的超精銳部隊。以此為憑依,李察甚至有信心到鐵三角帝國的腹地去轉上一圈。
李察處理完營地的事務,隨即走到了一座單獨的小樓前,在院門口朗聲叫道:“我可以進來嗎?”
院落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是李察大人嗎?您請隨意,我可是您的俘虜呢。”
李察推門而入,院落中一個老人正在樹下喝著咖啡,旁邊的茶幾上放著一本打開的法羅歷史。夜晚的星光不足以看清書本,但是有一小簇魔法火焰懸停在上空,投射出充足的明亮。
一進門,李察就微笑著說:“一位大魔導師在哪里都應該得到應有的尊重。”
老魔導師苦笑著搖了搖頭,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魔導師而已,而您現在竟然已經是十六級了,距離大魔導師不過一步之遙。您現在還不到二十歲吧?我在您這個年紀,才是十一級的小法師呢,在您面前,我哪有半點驕傲的資本?”
李察笑笑,坐到了老人的對面,說:“米托大師,客氣的話就不多說了。我這次來,主要還是希望您可以放手幫助我。”
老魔導師淡然地說:“我就是有心,您就能放心嗎?”
李察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卷軸,放在了桌上,說:“確實!一位大魔導師的殺傷力實在是太驚人了,誰也不敢放一個忠誠不夠的大魔導師在身邊,我也一樣。所以,我準備了這個,這樣我們都能夠放心一些。”
米托向卷軸掃了一眼,眉毛揚了揚,說:“魔法奴役卷軸?你不覺得這有些過份嗎?”
“但這樣可以得到信任。而且您也可以看看,我的追隨者們都生活得如何。”李察微笑著說。
米托微笑著說:“我確實有過觀察,所以這張魔法奴役卷軸也并非不可接受。只不過時限是多久?”
這個李察早有想法,說:“五年。但在這五年中,您的待遇將和以往一樣,約瑟夫家族能夠給你什么,我也同樣可以提供。”
米托嘆了口氣,說:“約瑟夫家族可以給我信任。”
李察微笑:“這個暫時是不可能的。”
米托點了點頭,有些傷感,緩緩地說:“我只是感嘆一下,因為我已經看到了古老約瑟夫家族的衰落。”
“也未見得。”李察卻給出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米托眉頭一皺,問:“你難道打算放過約瑟夫家族?”
李察搖了搖頭,說:“當然不可能放過他們。這場戰爭,必然要以一方的徹底覆滅而告終。只是在一件事情沒有辦到之前,我不喜歡去預測而已。”
米托不知為何,心中微微一寒。而且坐在李察對面,明明李察比他低了兩級,也沒有十八級時會得到的強大能力,可是米托總是有種隱約的受壓迫感,仿佛生命時刻在受到威脅。
他不由得想起最終的血戰,那時的李察周身電光繚繞,手中長刀飛舞,無情地收割著一條條生命。而以米托的見聞,居然不明白李察是怎么做到的!深藍法師以身強力壯聞名,但那并不是說十六級的法師竟然能同時發出十六級的斗氣。
雖然諾蘭德歷史上也有所謂能夠魔武雙修的天才,但也只是能夠而已,無論從精力還是時間來說,雙修是最不可取的。一般來說,有些特殊職業者會在剛起步的時候雙修,以便更深入地理解另外一個職業,但是十級以后就只會有一個主修方向。
李察沉默下來,于是米托知道,時間已經到了。他苦笑了一下,拿過魔法奴役卷軸,鄭重地發下誓言,于是卷軸燃成一團火焰,誓言開始產生約束。
李察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說:“這幾天流砂就會來到法羅。等她一到,我就會讓她過來為您治療傷勢。”
米托剛剛道謝,李察忽然眼中精芒一閃,沖院門喝道:“誰?”
院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一身黑白神袍的奈幽走了進來,以平淡無波的聲音說:“我叫奈幽,奉流砂大人之命,來為米托大魔導師治傷。”
李察看著奈幽,特別是她那左黑右白,對比無比強烈的神袍上看了半天,最后又看了看她右黑左白的瞳孔,半天才難以置信地說:“你是……永恒龍殿的神官?我以前怎么沒有見到過你?而且,你身上的時光之力怎么這么微弱?”
奈幽以不變的聲音說:“永恒龍殿的神官并不必然需要時光之力。我擅長的是靈魂力量,今后您就會在永恒龍殿中經常看到我了。”
李察看著奈幽,雙眉越鎖越緊,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可是她確實和流砂之間有著不可分割的某種神秘聯系,就象伊俄那樣。總而言之,這個奈幽讓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氣息冰冷陰沉,哪里象個神官,分明是行走于人間的鬼物。
可是永恒龍殿的烙印是真實不虛的,李察于是讓她放手施為,自己則在一邊看著。他的手扶在滅絕的刀柄上,奈幽如果敢動什么手腳,李察有把握一瞬間切下她兩條手臂。
奈幽看著米托,雙瞳開始旋轉,迅速化為一片深灰色。不住為何,被她盯住的米托忽然感覺身體似乎變成了透明,仿佛一切秘密都被奈幽看透!他毛骨悚然,一聲驚叫,本能地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米托只跳起一點就落回地面,體力看起來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但他身上迅速閃動耀眼無比的神術光輝,奈幽雙手向前,白得如紙的雙手如蘭綻開,星星點點的光芒不斷從雙手間的虛空中涌出,有若一道噴涌的星河。
一個個神術落在米托身上,將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暗傷一一治愈,連內臟上的一些輕微震傷都在神術效果下得到修復。
李察已看出奈幽施放出的神術或大或小,單論神術本身的效果并不如何出眾,就和普通神官差不多。然而奈幽施放神術的方法極為特殊,而且非常精準,幾乎可以為每個小傷單獨釋放出一個神術。
這樣整體的治療效果,比強力的神術治愈還要好得多。而且她有種奇異的能力,那就是可以把一個普通神術再進行分拆,比如一個治療術,幾乎可以被她拆成十次來使用。這樣哪怕是細微的傷勢,奈幽也不會浪費一點神力。
米托似乎受了驚,落地之后還向后退了兩步。但當他站定之后,就發現自己身上綿延多時的諸多暗傷都不翼而飛,不禁愕然。
剛才他似乎沒有感覺到對面這個詭異的神官使用任何強力治療神術啊?只是看到無以計數的小微神術從她雙手中飛出,如雨點般落在自己身上,然后……傷就好了?
啪啪兩聲輕響,從米托衣袖中掉落兩根軟綿綿、幾厘米長的蟲子,它們落在地上扭了幾下,就不動了。看到這兩只蟲子,李察臉色微微一變,米托也同樣如此,不過他臉上閃過的是驚喜。
這兩只看似不起眼的蟲子是母巢的產物,它們可以釘進人體,不斷吸取宿主的魔力,并且干擾魔力的運轉。米托身上釘著這兩只吸魔蟲,就連一個三級魔法都放不出來。
李察身上忽然迸發出凜然的殺機,哼了一聲,狠狠瞪了奈幽一眼,淡淡地說:“你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