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甚至比你知道的更多!”
華文皺眉道:“那你怎么還會有信仰,難道你也是那些家伙的走狗?!”
說到這里,華文的臉上閃過一陣殺氣。
馬丁看著華文,反問道:“難道就不能有純粹的信仰嗎?”
“純粹的信仰?”華文露出一個充滿苦澀的笑容,“在如今這個時代,怎么還會有這種東西?”
“信仰與時代無關,只看能否堅守奉行。”
華文嘆了口氣,說:“也許......”
馬丁說:“還不把你的劍拿開嗎?很痛啊!”
華文哼了一聲,收起短劍,然后解除了馬丁身上的鎖鏈。
馬丁活動了一下身體,問:“你這次去尋找失落的圣契,結果怎么樣了?”
“找到了。但是......你自己看吧。”華文從手中的圣典中抽出了一頁,遞給馬丁。
馬丁接過來一看,那是一張古老的皮紙,上面竟然什么都沒有。可是當他看得久時,卻看到一點黑暗仿如墨汁般出現,然后迅速蔓延開來。
馬丁頓時一驚,再仔細看時,卻什么都看不到了。
華文面容古怪地看著馬丁,忽然問:“你看到什么了?”
“一點黑暗,毫無秩序的黑暗!”
“這么說,古老的光之圣契確實已經被污染了。這樣的話,我們信仰的源頭也就不復存在。正如我所猜測的那樣。”頓了一頓,華文才苦笑道:“你不愧是圣子,我就什么都看不出來。”
“我能夠看出來,只是因為我的信仰純粹,而且從未動搖。”
華文有些吃驚,皺眉道:“這怎么可能!你明明知道光輝之主......”
馬丁打斷了華文,說:“這和光輝之主無關!我的信仰并不是光輝之主,你難道忘了,圣典的序章中,第一句寫的是什么嗎?”
“要有光?!”華文脫口而出,隨即他的臉色當即大變,說:“你信仰的竟然是光,純粹的光?”
“也不全對,比光還要更進一點,但也沒什么本質區別。”馬丁微笑著說。
“可......可是......”華文只覺得口干舌燥,不知道該說什么。
光輝之主是秉承光之法則而點燃神火,可以說他本身就是光之規則的體現。信仰光輝之主也就相當于信仰規則。
神職者通過信仰并且祈禱,就能夠獲得神力和神術。從本質上說,就相當于通過諸神間接掌控了相當的規則力量。所以神職者獲得力量要比一般強者容易得多。
普通強者要到傳奇之后才能夠逐漸觸摸并掌控規則力量。而神官們的神術本質上就相當于運用規則力量,因此威力比一般魔法和能力要大得多。
只是越過傳奇之后,神職者就會遇到瓶頸。他們的晉升取決于諸神神力大小以及自己神眷多少。一個不受神喜受的神職者不僅無法晉階,反而隨時可能降級。這也是真正強者不齒神職者的一個重要原因。
馬丁所說的含義,相當于越過了光輝之主,直接去信仰光之規則。這當中的意義絕不簡單。這意味著,馬丁要自已成神!
華文幾乎難以置信馬丁會做出這種選擇,一臉震驚地看著他。有教皇的例子在前,為什么馬丁會去走同一條路?
不過馬丁又笑了,說:“錯了,你還沒有真正理解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要取代光輝之主,也對封神沒有興趣。我只是信仰光,然而我的信仰又不全是光。如果光輝之主還是光的化身。那我永遠是他最堅實的信徒。如果他不是了,那我就會尋找下一個光之化身。如果沒有合適的人,我就自己成為光之化身。”
馬丁的解釋卻更讓華文震驚。他忽然長嘆一聲,說:“你這是在逼我作選擇嗎?我原本還以為,現在攤牌時機略早了一些。”
“確實有些早。我進來了,就已經做好了出不去的打算。”馬丁也表示贊同。不過他話鋒一轉,說:“但是,如果我們什么事都要等到有把握時才動手,你不覺得就會錯過很多機會嗎?”
華文無奈苦笑,說:“也許吧!我現在的選擇是什么?”
馬丁微笑著說:“放棄你的想法,奉我為主。不過,那是等我從天界回來的事了。”
華文覺得今晚的震驚有點多:“你要去天界?”
馬丁點了點頭,有些神往地說:“因為在那里才有可能找到純粹的光,我所信仰的光。而且,我也不能容許那些家伙這樣橫行下去。我需要去恢復光,用我自己的雙手!”
“你會死的!”
“所以我說,等我回來時你再奉我為主。”
華文神色復雜,忽然長嘆一聲,說:“我想,這就是我不如你的地方。一面是確定的悠長生命,另一面卻是虛無飄渺的信仰。就是在這種比較中,我一直在猶豫,始終沒能跨出最終那一步。我比不上你,甚至連教皇也不如。”
“信仰就是信仰,我們為它直行,無需為路途中的美景留連。”馬丁說話的時候,身上已經有了隱隱的光。
華文單膝跪地,緩緩地說:“吾主,請允許我以卑微的信仰,為你天界之行增加一點保障。”
馬丁微笑著,將手放在華文的頭頂,說:“依我之路,你必是有福的。”
一個簡短的儀式就這樣完成了。
馬丁沉吟了一下,說:“在我走之后,還有一件事有些放心不下。那就是李察。我有種感覺,他必將要走一條荊棘叢生的路。從本質上說,我和他會是一類人。”
華文皺眉道:“但是王朝的大軍已經快要抵達伯爾頓伯爵領了。我只可以約束教會中忠于你我的那一部分力量。對于領主們的制約非常有限。”
馬丁笑了笑,說:“只要我們的人損失較小就行了。那些領主想要撿便宜,就讓他們去吧!李察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象他這種人,如果沒有把握把他徹底殺掉,那就最好不要招惹他。”
華文凜然稱是。他很清楚,象馬丁和李察這一類人總是在極端上游走,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會半途夭折,但是一旦讓他們度過難關,卻是會一飛沖天。
“您什么時候要去天界?”華文問道。
“就是今晚吧!如果再拖延下去,我可不敢保證自己還有足夠勇氣,去干這么愚蠢的事。”馬丁苦笑著說。
片刻之后,馬丁又用白色罩袍把自己牢牢裹了起來,離開了華文的教堂。
這一隊人頂著風雪,沉默地遠去。走在半途時,馬丁掀起罩帽,向天空中看了一眼。
天很陰沉,鵝毛般的雪片紛紛揚揚地落下。馬丁的目光穿透了風雪,穿透了云層,甚至穿透了位面,落在了身處另一個位面的李察身上。
馬丁搖了搖頭,他已經看到了其中一條命運的走向。在他看來,李察正在向著毀滅的深淵邁進,卻絲毫沒有停步的想法。
“真是個蠢貨。”馬丁喃喃罵了一句。不過他卻忘了,自己何嘗不也是一個蠢貨?
光輝之主在天界失敗了,馬丁決定接過光輝之主的旗幟,前往天界完成未竟的使命。
其實作為圣子,馬丁只要安靜等著,什么都不用做,過上一段時間后他也會自動成為下一個光輝之主,從而獲得永恒與不朽。而若在天界戰爭中失敗,那么馬丁就會失去一切。
不過馬丁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他并不是為了光輝之主的神位,而是為了那個夢想,那個已經成為信仰的夢想,探索世界的終極。
在法羅,李察心中想的卻是另一個人,一個在諾蘭德歷史上頗有名氣的大領主,波拿馬。他的一處私屬位面也曾經遭遇了收割者。但這位領主不顧勸阻,毅然決定傾力與收割者一戰。最終他還是戰敗了,家族主力部隊全軍覆沒,因此家族實力也因此一落千丈,到后來連公爵的頭銜都丟了。
可是這位領主卻無怨無悔,并且在臨終前留下一段話:“放棄是理智的選擇。可是當我看到收割者的所作所為時,卻發現理智是如此的沉重。”
這時作戰室外響起急驟的腳步聲,同時還有神力波動的跡象。隨即作戰室大門被敲響,然后鐵盾等人走了進來,后面幾名構裝騎士抬著剛德。兩名泉水女神的大神官正不斷給剛德施放著神術,緩解他的傷勢。
剛德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傷口和焦痕,一只眼睛中不斷流著血水,顯然已經瞎了。只有等三女神的化身到來,才能夠修復他的眼睛。但是對視力的損害也是永久的。
李察來到剛德身邊,俯身看著他,說:“你違背了我的命令。”
剛德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抓住李察的手,說:“頭兒!你一定看到了那些該死的家伙對我的小伙子們做了什么!它們在把我們當成豬羊一樣屠宰!整個北方軍團全完了,全都變成了他們的原料!頭兒!讓我留下來吧,我要干死那些狗娘養的家伙!”
“你會死的。收割者來的還不是主力。”
“死就死吧!怕什么!在我死之前,肯定能夠干掉一千個婊/子造的收割者!”剛德如受傷的猛獸般怒吼著,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