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木天成往回走,林一沒再跟隨,而是一人穿行在月色下。
修仙者的手段,林一了解的很少。對于這金貎峰,還是退避三舍為妙。
前方左側應是霸下峰,右側便是來時的鴟尾峰了。二峰對峙,中間是一片開闊的峽谷。穿過峽谷,便是弟子們居住的憲章峰。
林一在峰底稍作猶豫,便提起身形,向上而去。
憲章峰不高,半山腰房舍眾多,沉寂在夜色中。
形同鬼魅,悄無聲息穿行其間,來到在一處大屋前,林一停下了腳步。
大屋門廳上有‘傳功殿’三字,殿前空地上,豎立三塊高大的石碑。此碑應與外事堂習武廳中的一致,上面果然刻著劍法、內功心法和輕功的功法。
林一嘴角翹起,仔細端詳三塊石碑。
對于門派的武功秘籍,林一并不在意。可木天成的輕功讓他改變了看法。
想對天龍派的輕功借鑒修習一番,沒處學,也沒人教!這些武功秘籍放在什么地方,林一自然也是不知道。心下起意,便來憲章峰尋摸著試試。神識來回搜尋,也沒見有放書籍的屋子,心道秘籍應在別處,便想以后再去尋找,卻無意中發現這傳功殿。
林一飛快的看了遍劍法,這應是內門弟子必修之術,比之習武廳石碑上的劍法高明許多,卻也不比上自己的玄元劍法。
而內功心法被他直接忽略。
第三塊石碑上,載錄的是篇輕功心法與步法,名曰“龍行九變”。
“龍行九變”,名字起得很有氣魄,林一來了興致。
細細看了一遍,牢牢記下。復又看了遍石碑,確認無誤后,又是一陣清風悠然而起,林一向山下飄去。
回到自己的屋里,甩出陣旗后,床榻之上顯出了林一的身形。稍稍平靜一下心緒,他雙眉凝結,沉思起來。
今晚收獲頗豐,得知一些在車馬大院根本得不到的消息。首先,下月初,也就是九月初的弟子遴選會是如何情形,且不去管它,應與自己無關。
來年二月,便是弟子出游的日子,這對林一很重要。
無論如何,他都要想方設法一路隨去。如若不然,潛伏于此便失去了意義。
獨自一人要尋大夏國,更是難上加難。
讓林一意外的,就是確定了至關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三位太上長老是修仙之人。雖未見到其他二位長老,既然三人地位相等,又同為天龍派的太上長老,他們彼此的修為應相差不大。
這黑袍老人年紀不小,卻只是練氣四層的修為。便如木天成所說,他們自知仙路渺茫,卻因自身資質有限,與其等待壽限到來一切化為虛無,不若庇護門派,來維持天龍派江湖至尊的地位。
這三位高人,與玄元觀的玄元祖師當初的選擇有所相同。在歷經一番沉淪掙扎后,心灰意懶之下,回到世俗間,為后人掙得一線生機。
只是讓林一擔憂的是,若是自己身份暴露,這三個太上長老,會允許另一個修仙者的存在嗎?還是一個披著外門弟子身份的修仙者?
自己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物,對他們的威脅要甚于任何兇險。故爾,在以后的這段日子里,當慎言慎行!
還有一個發現,讓林一心有明悟。便是黑袍老人手里的大量靈石。
天龍派從曷田國采購貨物的目的,便是搜尋靈石。而常人難以辨別靈石,只能掩人耳目般,每次大量采購精美玉石,回來后自有太上長老來甄別。作為修仙界必須的靈石,天龍派游歷弟子若去大夏國,此物必不可少。
而太上長老如此年紀,修為卻是一般,怕是對靈石的需求也不會太多。如此一想,往年傳聞種種,以及心中不解之處,倒也清晰明朗起來。
半年的光景短暫,讓林一有迫在眉睫之感。尤其是知曉三位太上長老的存在,讓他心生無形的壓力。木掌門輕功之高,便讓人咋舌,其武功應亦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若是與這種人搏命,也不會太輕松。
未雨綢繆,才能臨危不亂!提高自己的修為,便是為日后做最好的準備。
林一回想山上記下的‘龍行九變’,在腦子仔細揣摩起來。
龍行九變,顧名思義,便是九種步法。林一將其一步步在腦中推演,又仔細對比木天成的輕功身法,二者很相似,卻不盡相同。
可以說木天成的輕功脫胎于‘龍行九變’,卻比‘龍行九變’更加的高明。這是為何?
林一久久沉思,心頭霍然一亮。
這石碑上所刻的‘龍行九變’,供所有的內門弟子修習,其步法仔細推敲起來,簡易便學卻失精巧,步法粗淺易入門卻失‘龍行九變’的精髓。木天成所施展的才是真正的‘龍行九變’,而這石碑上的,卻是簡化了的一套輕功功法。如此功法自然便于弟子修習,其步法中的破綻便也多了起來。
林一凝神回想木天成的輕功身法,再仔細對照‘龍行九變’中的不足。每一招,每一式,每一個變化,他都一一精心推演揣摩。識海中,也似有一個小人,身形翩翩,腳下飄飄,在一遍遍的習練著龍行九變。漸漸的,小人的身形便如木天成施展輕功時的飄逸,卻比其更加的靈動和神異。
當東方的曙光升起,盤腿闔目的林一,嘴角翹起,露出了笑意。神識強大的好處很多,在識海中一遍遍嘗試,一遍遍的習練,勝過親身而為,事半功倍。
御風術施展起來,快若輕鴻,迅如閃電,御風翩翩若仙,非世俗輕功可比擬。而‘龍行九變’中,那千錘百煉的步法與身法,已達世俗間的極致。
二者結合施展,御風術多了‘龍行九變’變幻莫測的詭異。而‘龍行九變’也掙脫了仙凡桎梏,有了御風術的靈動之氣。
如此意外收獲,讓林一心生得意。
只是,還有那三個太上長老呢?林一面上的喜色漸漸消褪。
“林師弟——”熟悉的大嗓門在院內響起。
林一收起陣旗,出了屋子。見蔣方地面容可掬,四下打量著馬廄。一旁還站著代遠海與許月。
代遠海微笑對林一點頭示意。
“林師兄好!”許月見林一出來,臉色一紅,卻目含笑意。
“呵呵,兩位師兄好,許師妹也好,只是此處臟亂,怠慢了諸位!”林一見到幾人,心情轉好,呵呵笑道。
蔣方地回身拍了拍林一,目含關切道:“早想來看看林師弟了,只是我三人初入習武廳,習武為重,無暇分身。后來聽人說,你去習武廳被人欺辱,我等心中放心不下,便今日趕來看看。來得晚些,林師弟勿怪才好!”
聞言,林一心頭一熱。短短時日的相處,三人已然將自己當做了朋友。那天去習武廳未見三人,他心中還有不解,也沒找人打聽三人的行蹤。想不到,原來三人心中如此記掛著他。
朋友之間難以深交,平淡之處卻見真情。
林一笑看三人,微微點頭說道:“讓三位好友牽掛了,林一無礙的!”言罷,他眼珠一轉,走向馬廄,揚聲說道:“三位愿不愿一同去后山遛馬呢?”
“哈哈,好兄弟,我等自然樂意!”蔣方地眉開眼笑,哈哈大笑。
代遠海也是微笑道:“這養馬也不錯。”
“哦,那此處缺少養馬弟子,代師兄可否考慮一下呢!”林一隨口笑道。代遠海也不應聲,搖頭苦笑。
與皮執事打了聲招呼,林一與蔣方地三人,帶著十匹馬,往后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