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老少二人皆是修士,人群中的林一,不由得對其多看了兩眼。年輕人應是練氣二層的修為,老者是三層的修為。二者修為皆不高,因何在此爭吵,在一旁也聽出了個大概。
這個年輕人屬于涉世不深,被對方鉆了言語中的空子,感到吃虧了便欲索回自己的靈石。而這個老者則是道貌岸然的樣子,卻將仙門的去處做成了一樁生意,看來吞下的十塊靈石不會輕易的吐出來了。
林一現在的腰包很充實,十塊靈石已不放在眼里。若是兩年前,怕他也會如這個年輕人一般著急上火的。
見二人喋喋不休,還不知會吵到何時,林一越步而出,沖對方拱拱手說道:“我等還須趕路,二位可否借個道,行個方便?”
“噫?敢情還是位道友,老夫眼拙了!有禮!”老者忙擺脫對方的糾纏,借機沖林一回禮道。
那個年輕人不情不愿地回瞥了一眼林一,神色一怔,雖看不出對方的修為,可還是面帶喜色的說道:“這位道友來得正好,你且來評評理!這老頭……”
“咄!不可無禮!年少不知尊長,你家長輩怎么教你的?”老者負手拈須,昂站立,頗顯氣勢,其口吻竟似在教訓自家子侄般的理所當然。若不是在一旁看了半響,便是林一也會對眼前這老者的尊榮心生敬意。
這一老一少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林一不想牽扯到對方的糾纏中去,只好說道:“趕路要緊,二位……”
老者看著林一,竟連連頷道:“這位道友欲去何處,說出來聽聽。或許,老夫能為你指出一條捷徑也尚未可知呢!”
看著眼前這位寬厚的長者,林一笑了笑,說道:“在下去落霞鎮!”
“道友曾去過?”老者問道。
“從未去過。”林一說道。
老者臉上突然綻開祥和的笑容,說道:“老夫一生識人無數,見這位道友骨骼清奇,相貌不凡,定非池中之物啊!”他嘖嘖稱贊了一番后,有些深沉地接著說道:“若是老夫沒有猜錯,道友并非大夏本地的修士。此去落霞鎮,莫非尋親訪友?大夏的仙門和家族,還沒有老夫不知曉的,說不定道友所去之處,便有老夫的舊識老友呢!不知道友要不要老夫幫你引見一二?”
“呵呵!不敢勞煩道友!在下還要趕路呢!”林一搖頭笑道,并不與其多言。江長老在玉簡中點明了去處,自己還有大夏的輿圖,按圖索驥,未必找不到地方。
對方年紀雖小,卻不好糊弄,讓老者有力無處使,對方顯然生了戒心。他有些失望地說道:“身在靈山無人知,仙門只渡有緣人!那些仙門豈是好尋的,若不然,也不會有人在此苦苦糾纏了!”
“你這老頭又在誑人!落霞鎮就在前面不遠處,為何不與這位道友說了,還故作玄虛?”多時不說話的那個年輕人,許是心里火氣未消,出口便抓人短。老者強詞奪理地說道:“長幼不分,遇老不尊!老夫何時誑人了。不是這位道友沒有相問嗎?”
“哼!”年輕人瞪了一眼老者后,賭氣般地沖林一抱拳說道:“在下姓潘,道號文軒,游歷至落霞鎮,遇到這老頭說識得仙門中人,讓我拿出十塊靈石便替我引見。誰知這老頭昧了良心黑了我的靈石后,給我說了進山的路便轉身便走。這不明明是在誆騙于我嗎?這位道兄若是信得過在下,我便帶你一行同去落霞鎮,分無不要!”
“你這年輕人不講道理!進山的路豈是好走的?老夫白散人還不是一片苦心……”老者很是冤屈地說道。
林一看著二人又要爭執起來,笑了笑,這個潘文軒的靈石怕是要不回來了。不過修士間也會生出這些事來,尚是次遇到,卻并不讓人感到意外。
一路行來,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同道中人,自己也殺了不少。同道那種高高在上的莫測感,已消散了許多,尤其是面對同為練氣期的修士,林一很從容。這些人的嗜好與秉性,與江湖人沒什么不同。他岔開話頭說道:“在下林一,先行謝過這位文軒道友了!請吧!”
潘文軒聞言一怔,他本是說的氣話,卻沒想到有人順桿爬,這便真的要他帶路。許是年輕氣盛,見對方的年紀與他相仿,便沖著白散人恨恨啐了一口后,很痛快地說道:“林道友,你我走吧!權當我那些靈石喂狗了!”言罷,便招呼林一跟他走。
白散人被罵得老臉一黑,抖著胡須結舌道:“小子嘴上無德……!”見林一沖他笑著拱拱手,帶著身后的人隨潘文軒而去,他只好訕訕地一旁讓開。待人走遠了,老者前后看看,怡然自得地手扶長須,抬步跟了上去。
路上,林一免不了與潘文軒攀談起來。此人乃是大夏濟水郡人,出生于一個沒落的修仙家族。其家族中,僅有三人踏入修煉之路,這還有得益于先祖血脈的延續,使得潘文軒成為族內練氣修士中的一人。
可惜的是,家族早已不復當年的榮光,功法丹藥匱乏,讓人看不到修煉的前途。于是,潘文軒便四處游歷,欲拜入仙門,以期在仙道上走得更遠。
此般的修士很多,皆有拜入仙門一步登天的夢想。可那些大仙門不好進,修為低的不要,沒有人舉薦的不要,沒有到開山門收徒的時候不要。潘文軒四處轉悠了一圈后,打聽到了一個消息,隱元宗到了開門收徒的時候。這是一個小門派,擇徒沒有這么多的規矩,是許多散修的適宜去處。
散修出身低微,無依無靠,若想有個門派庇護,加入這些小門小派,不失為這些散修的一條捷徑吧!而潘文軒便淪落成為了這樣一個散修。
尋至落霞鎮后,潘文軒便打聽隱元宗的山門所在,遇到了面相慈和的白散人,便被其開涮了一回,用十塊靈石換回了一條進山的路。
靈石來之不易,皆是族中遺存,就這么白白掏出去了,卻并未得到他想象中的回報。愈想愈氣之下,潘文軒便追著白散人索要靈石。
潘文軒的修為不高,也拿對方沒辦法。而白散人同樣不能將對方如何,只好躲而遠之。二人糾纏時,便遇到了林一等人。
雖惱怒對方言語不實,卻也只能怪自己涉世未深,眼看靈石索回無望,潘文軒賭氣之下,也只能將此事作罷。
潘文軒雖看不出林一的修為,也沒將對方視為高人。年紀放在哪兒,就是比自己修為高些,也是有限。加上二人的年紀仿佛,言談中少了許多拘束。
被白散人弄出一肚子的氣,總算有個說話的人了,潘文軒可謂是有問必答。
而林一自十三歲時,便獨自一人闖蕩至今,其心智亦非同齡人可比。言語暗中試探對方后,他見對方不似那種心機深沉之人,便也相信對方說的實話。
探知了對方的底細后,林一便少了一些顧忌。他回想了下大夏疆輿圖后,說道:“文軒道友,我此去只是經落霞鎮去西鳳山。你所說的隱元宗我也知其大致所在,不如此去你我同行如何?”
潘文軒喜道:“如此甚好!道兄知道去隱元宗山門的途徑嗎?”
林一搖搖頭,說道:“知其大概位置,自去尋找便是!”
潘文軒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笑道:“道兄可是看了輿圖才如此以為的!”
有什么不對?林一不置可否。
“若是會飛的話,有了輿圖在手,尋到這些仙門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你我的修為所限,只能靠著雙腳走啊!落霞鎮以東,大小山脈連綿萬里,即便知曉仙門的大致所在,若無詳實的途徑,還不知要多少時日才能尋到那些仙門呢!”這個林道友知道的不比他多,潘文軒的話中有些失望。
“道友可聽說過西鳳山?”林一腳下不停,卻是若有所思地問道。
“沒有。”潘文軒回答的很干脆。他頭也不回地接著說道:“道友去西鳳山作甚?沒聽說有仙門坐落在西鳳山啊?”
一個山頭便會有一個山名,這萬千大山中,崇山峻嶺無數,潘文軒不知道也沒什么。可江長老只在玉簡中說了西鳳山的位置,卻沒有詳述潘文軒所說的去徑,這可怎么辦?
林一的內心也有些不安起來,或許與潘文軒同行的決定是對的,他不是從白散人處得到了進山的方法嗎?
將自己的來意簡略地說了一下,林一又問道:“在下來自海外,對大夏尚很陌生,須請教文軒道友的地方很多!”
丟了靈石的潘文軒,肚子里本來還帶著怨氣,可與林一說了會話,見對方修為高于自己,語氣又隨和,便對其有了好感,心生結交之意。有個修為高的同伴原本令人忌諱,若是與其相處得好了,遇到意外時,起碼有一強大的臂援。
暫且將靈石拋在一邊,潘文軒的話變得更多了。有個修為高的人請教自己,樂為人師的他笑道:“道兄有話盡管說,不必見外!”
不能因手中有了輿圖和江長老的留言,便以為自己隨處去得。遇到這么一個可以談得來的本土修士,還是多多請教為好。林一趁機問道:“道友可知修仙家族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