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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魚禾川、玉蕭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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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門山的山頂,洞府的門外。
百里川手扶青髯,原地踱步,神色焦慮。忽見仙奴現身,他松了口氣,忙上前見禮,口稱門主,卻又沖著對方身后空無一人的洞府悄悄打量,不禁有些意外。以出云子的說法,林兄弟的分身應該就在此處。可他人呢……
仙奴離開天地結界,款款出了洞府。她隨手封禁了洞門,頷首示意下了,明眸一凝,問道:“百里先生,何事?”
“林兄弟真的出門在外,這下如何是好……”百里川的一句話沒說完,自覺不妥,忙道:“門主莫怪,請恕在下情急無狀……”
仙奴“嗯”了一聲,亭亭而立,靜待下文。
百里川定了定心神,憂心忡忡地嘆道:“唉!出大事了……”
仙奴不為所動,明眸善睞。
百里川無奈地搖搖頭。自己活了一把子年紀,歷經風雨無數,卻不抵一個女兒家來的淡定。只不過,這一回事發突然,若是應對失措,必將一發不可收拾。他不敢怠慢,據實說道:“三日前,界外羅家的兩個仙人弟子闖入衡天門。只因不見妖仙的人影,便對余恒子大加呵斥。淳于風見機不秒,前來九州別院求救。出云子帶著天狼葉茂與童家兄弟趕了過去,雙方動起手來。我想要阻攔,為時已晚。不出所料,那兩人被葉茂撕了個粉碎……”
仙奴秀眉微蹙,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我界內更天換日,動靜頗大,難免走漏風聲。那兩個羅家弟子,想必便是為此而來,卻意外身隕道消,斷然瞞不過羅家。一旦羅家的家主羅清子動怒,必將登門問罪。而林兄弟出門在外,尚不知何時歸來。倘若有變,我衡天大禍臨頭也……”百里川話語一頓,帶著期待的神情,接著問道:“林兄弟臨行前,可曾留下話來,又該如何尋他……”
仙奴遲疑了下,答道:“不曾!”見百里川長吁短嘆,她輕聲寬慰道:“有吳融吳先生與了道、了凡等高人坐鎮天門山,衡天應無大礙!”
百里川兩手一攤,說道:“那些高人與妖仙,非林兄弟而不受召喚。倘若強敵來犯,誰將挺身而出解危于倒懸……”他謹小慎微,苦衷多多,說的倒是實話。吳融與金圣等人,根本不將九州門的眾多修士放在眼里。兩群高手所棲息的山谷,常人難以靠近半步。出云子與了道、了凡曾有來往,而那不過是酒肉之情,泛泛之交,關鍵的時候真的有用嗎?
仙奴暗忖片刻,說道:“稍安勿躁!且尋吳融先生稟明此事,不妨同去。”言罷,其離地而起。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百里川連連應聲,忽又想起了什么,急急追上說道:“界外來人并非羅家一家,還有他人……”
仙奴翩然停轉,雪白長裙猶自飄飄欲飛。她微微詫然,問道:“誰?”
天門山主峰的千里之外,另一座高峰之上,雷天有些不安地打量著四方。他對面的幾丈遠處,靜靜站立著一個白衣女子,貌美絕倫。而其只有合體的修為,十七、八歲的模樣,竟然是九州門的門主,林一的嫡傳弟子?
在那女子的一旁,則是九州門的長老百里川,兀自在耐心地分說道:“此乃界外雷家的少主,隨兩位羅家弟子之后到來。若非這位雷前輩有言在先,再加上我的適時阻攔,只怕葉茂長老不會罷休!天狼一族,殺伐無情啊!他說與林兄弟有舊,應該不假……”
雷天頗為灑脫地點點頭,示意百里川所言不虛。而他心頭卻在犯糊涂,這九州門的輩分為何與別處不同?差點殺了自己的那頭天狼,乃是一位天仙修為的前輩。百里川與其同為長老,卻與林一稱兄道弟,又對這個身為晚輩的門主恭敬有加……
“當年我煉虛渡劫之時,有高人現身。彼情彼景,門主可還記得?那人正是這位雷前輩呀……”百里川繼續說道。他渡劫的時候遭人戲弄,險象環生,恰好林一在場,最終轉危為安。而后來的詳情如何,沒人知曉。如今想來,應該是他二人暗中達成盟約。又或許林一本人行事謹慎,故而未作聲張。
見百里川提起了那樁舊事,雷天趁機背起了雙手,含笑說道:“當年我受家父所托,只為表明善意而來。日后的紫薇仙境之中,有雷家一力促成,平陽子與司空尚兩位前輩這才不肯與羅家沉瀣一氣。為此,我三家飽嘗磨難,往事不堪回首啊!如今天道沉淪,秩序崩壞,亟須有人一掃陰霾。還望林一林道友振臂一呼,還我朗朗乾坤……”
雷天侃侃而談,抬手舉足間盡顯名家弟子的風范。
“此乃令尊之意,還是你本人所想?家師多年來下落不明,誰又知道他安然無恙?”仙奴忽而出聲發問,接著又道:“你今日前來,無非要探聽虛實。有話不妨明講,再這般閃爍其詞,我只得送客了!”
“這……”雷天臉色一僵。自己已是仙人后期的修為,正兒八經的前輩人物。當然,那個天狼曾跟著林一闖蕩過紫薇仙境,兇狠非常,不可與他人相提并論。而眼前這個嬌美動人的小丫頭,一個合體的晚輩,卻能一眼看破究竟,逼得自己有口難言。他摸著頜下的淡髯,還想斟酌幾句,有人從山谷中飛起,悠然說道:“送客?不管是誰,來得走不得……”
隨聲,一個中年模樣的青衫男子飛到了山峰之上。其面龐清癯,眼光深邃,神色淡遠,修為深不可測。他兩腳著地,一手背后,一手撫須,似笑非笑地看著仙奴。
“謹遵先生教誨!奴兒有禮……”
“吳前輩……”
仙奴迎上一步,甚為乖巧可人。百里川不敢大意,跟著恭恭敬敬見禮。
雷天打量著那個突然現身的中年男子,心頭有些不快。百里川與那個仙奴門主將自己帶到此處,無非是要拜見門中的長輩。而這位瞅著面生,說起話來卻是難聽。什么叫來得去不得?縱然是林一當面,也不會如此的目中無人。
不過,憑著自己的眼力,卻是看不透這人的修為。天仙,還是金仙?
此外,這山谷之中,開辟了數十洞府,雖虛實不明,卻氣機強大。一個小小的九州門,何來如此眾多的高手?
雷天遲疑著舉起雙手,說道:“原來是吳道友!在下雷天,代家父雷云子前來拜會……”
吳先生,吳融。他與仙奴頷首示意,卻對百里川視而不見,直接看向雷天,臉色一沉,叱道:“一介小輩,目無尊長,真是豈有此理!”他兩眼一翻,漠然又道:“雷云子是誰,干我何事?真是笑話!了道,給老夫廢了此人的修為,禁錮千年……”其話音未落,四周光芒扭曲,數十丈外憑空閃出一個瘦高的男子,帶著凌人的氣勢,躬身答道:“謹遵上諭!”
仙奴神色訝然,猶自靜觀其變。
百里川則是始料不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了道及一干仙人,皆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更遑論這位神秘莫測的吳先生!雖說沒人能看出他的修為,卻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林一啊林一,從不見你提起這些高人的來歷。如今你一走了之,我等如何是好啊……
事發突然,雷天嚇了一跳。不過轉瞬之間,極為罕見的強大威勢已將其籠罩,竟是生不出半分抵抗的念頭。那個叫作了道的男子,莫非是金仙之上的前輩?而他卻對吳先生有令必從,神態恭謹……
雷天心緒雜亂,臉色大變,后脊背上的冷汗頓時就流了下來。一道人影撲來,濃烈的殺機令人窒息。他驚駭失聲大喊:“手下留情,晚輩有話要說……”對方在半空之中驟然一頓,余威猶在。一道強勁的風隨之呼嘯而來,吹得衣袂亂舞、面皮生疼。
惶惶之中,雷天的兩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這般的狼狽,有還真是有生以來的頭一回。了道的修為,絕對在羅家的羅清子之上。而他若真是一位仙君前輩,那位吳先生的修為,豈非更加的難以揣測……
本以為此行徒勞無功,誰料竟有一場意外的收獲!
林一,自從你威震仙域之后,便再沒了下落。這數百年間,你究竟干了些什么?你可知道,眾多有識之士皆相信紫薇之主的存在,并等著王者歸來……
雷天心如濤涌,卻無暇多想,急忙躬身一禮,老老實實地說道:“兩位前輩!在下受家父之托,前來有要事相告。而事關界外以及玄真仙境的動向,不得不有所顧忌……”
了道抱著膀子站在五丈之外,猶自神色漠然且氣勢逼人。一旦有所吩咐,他隨時隨刻都可以將雷天置于死地。
吳融手扶青髯,神色難以捉摸。
仙奴與百里川乃是九州門的地主,此時卻成為了兩個瞧熱鬧的人。
一句話過后,沒人應聲。雷天心頭怦怦大跳,強作鎮定,小心說道:“謹慎起見,此事本該尋林一面談。而前輩若能代他主張,在下這便說了又有何妨……”他遲疑了下,豁出命般地再施一禮,硬著頭皮問道:“敢問這位前輩是何來歷,可否告知一二……”其眼光偷瞥,禁不住抬手抹了腦門子上的冷汗。
“呵呵!”
吳融將雷天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忽而發出一聲冷笑,不急不慢地說道:“這世上沒有人敢凌駕于林一之上,更莫要說代他主張。而你問及老夫的來歷……”他微微一頓,神色慨然。
雷天低下頭去,眼前一陣恍惚,只聽有人說道:“老夫乃紫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