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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溪落花洲,千荒嘆凋零;萬山仙客來,流水覓無聲。且飲落花釀一壺,醉看云天弄風影!哈……哈哈,好酒……”
偏僻的山谷之中,一株古樹的枝椏上,有老者叉開兩腿騎坐著,并抱著酒壇子左右搖晃。其暢飲之際,而得意難禁,竟然出口成章。
樹下有一塊平坦的青石,盤膝而坐著林道長與龍二,或是林一與老龍。兄弟倆同樣在大口灌著美酒,聞得笑聲,相視無語。那是落花洲酒肆中賣酒的幾句切口,卻被虎頭拿來賣弄。而詩詞之間,倒也頗為有韻味!不過,小鎮的幾家酒窖還真被他掃蕩一空。此處有修士駐守,靈石、仙晶皆可用得。
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晃,大樹被抖落下片片殘葉。抬頭看去,還真有幾分云天風影的恍惚。只是那亂蹬的雙腿,以及放肆的笑聲,著實大煞風景!
老龍不耐煩地一揮袍袖,頓時卷起一道勁風逆襲而去,昂首叱道:“你這般模樣,休得放浪形骸,滾下來……”他雖然忍受不了虎頭的折騰,而話語中卻也不無道理。眼下尚未離開落花洲,只是隨意尋了一塊地方用來歇息飲酒罷了。而你一白胡子老頭騎在樹上把酒撒歡,倘若被人留意,難免引來驚詫而節外生枝。
虎頭翻身而下,并順勢抬腳踏碎了風勢,之后“撲通”落地,接著一屁股坐在青石上,滿不在乎地笑道:“哈哈!這千荒地界隨處可見修士,卻罕有高手,你我兄弟不必拘謹!來、來、來,龍哥再飲一壇……”
據此前所知,落花洲上的修為最高者,只是仙君而已。故而,虎頭的話聽起來也沒錯。在修士出沒之地,再裝扮成練氣小輩多有不便。于是兄弟三人均已化作梵天的仙人境界,以后便可以如同尋常修士那般掠地飛行,至少趕起路來要輕松自如許多。
老龍卻不依不饒道:“將你買來的酒,給我二人平分了……”
兄弟倆劫掠來的仙晶都在虎頭的身上,采買的勾當,亦由其一手操辦。而要仙晶盡管拿,要酒卻不容易。他大袖一拂,抬手在青石旁丟下十個酒壇子,隨即轉身便走,還帶著吝嗇的神情嚷嚷道:“虎哥也不富裕,再多沒有了……”
老龍難以置信道:“你身上的藏酒不下數百,緣何這般小氣……”
虎頭到了樹下斜靠著,軟硬不吃的架勢,一本正經道:“過日子,要細水長流,哼哼……”
林一勸阻道:“莫要與那家伙一般見識,以后再逢集鎮酒肆,你搶他前頭……來個掃蕩,呵呵……”他話沒說完,失聲輕笑起來。兄弟三人皆豪飲之輩,還真是性情相投!
老龍跟著咧咧嘴,轉而說道:“老大!你我接下來又該往何處去……”
林一放下空酒壇子,咂巴下嘴、而稍稍回味。此地的落花釀,還是不抵凡俗的燒酒夠勁。他手掌一翻,拿出紫金葫蘆小呷了一口,沉吟道:“龍梵為求天道,出灘入荒,隨后萬山得劍,明崖聚眾……”
老龍忽而低頭默然。片刻之后,他抬起眼光,坦然道:“龍灘,乃海島之名。明崖,乃萬山地界的一道山峰。我等由此前去,不妨途徑龍灘,再橫越千荒,便可抵達萬山……”
林一看著老龍笑了笑,接著又道:“適才所述,乃龍梵遺言。他還說,‘弟子攜七塔兩經,九族三圣四象,別洪荒,飛九天’……”他話語一頓,微微忖思道:“或許……龍梵當年,真要尋往九天,最終無果,只得另辟仙域……”
老龍愕然,回道:“這倒是不曾知曉……”
林一點了點頭,舉起手中的葫蘆示意了下,略有自責道:“妄加猜測,實不足取!”言罷,他歉然一笑。
好奇心固然有之,而有時候卻于事無補。即便親身經歷都不能一清二楚,又豈能明了那諸多的陳年秘辛。如若不然,難免舍本逐末而忘了本我。腳下有路,還須雙腳去走!
老龍知道林一的話里另有深意,卻不愿多想,舉著壇子猛灌了幾口酒。
林一收起紫金葫蘆,拿出一枚圖簡看了看,抬腳下了青石,吩咐道:“我等已在此處耽擱了多半日,該是動身的時候了……”
老龍跟著起身,也不客氣,將地上的十壇酒盡數收了。
虎頭見機得快,騰空越過樹梢。他人在半空,哈哈笑道:“去往何處……”
林一與老龍并肩飛起,轉瞬到了虎頭的身旁。他抬手一指,尚未答話,忽而神色微動。兩位兄弟也是好奇,隨其回首看去。
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遠處匆匆飛來,尚在數十里之外,便又驚又喜傳音道:“三位前輩,且慢行……”
兄弟三人來到千荒的地界以后,為了謹慎起見,很少動用神識。而此時憑著目力,不難認出來人。那是馬天海,他怎會撇下弟子追至此處?
不過須臾,馬天海來到了近前。
林一在半空中迎上幾步,不解道:“出了何事?”
馬天海慌忙穩住身形,急喘了幾口粗氣,這才舉手見過三位前輩,有些惱怒地分說道:“晚輩帶人將船上的貨物運至岸邊,以便換取靈石等修煉所用。只待諸事完結,再歇息月余,便可啟程返航。歷來如此,從無意外。卻不想今日異變突起,禍從天降啊……”
老龍與虎頭聽著糊涂,不由得面面相覷。在高手的眼里,化神之下,均與凡人沒甚區別。而這落花洲的修士還真是閑瘋了,怎會去為難幾個練氣筑基的小輩?
林一含笑寬慰道:“莫急,且慢慢說來。但若不平,自有公道!”
馬天海早已沒了之前的深沉,反倒似個慌亂的年輕人,帶著感激之情接著說道:“君玉與幾個同伴運送貨物之際,突然被人強行帶走。當晚輩趕去,為時已晚。而事發此地,落花洲難脫干系。于是晚輩前去討要公道,卻被聲稱毫不知情,還將晚輩逐出門外,并以人船俱毀相要挾。而祖師已先行一步,再無依靠……”他緩了口氣,慶幸道:“晚輩窮極無策,便一路追來。好在三位前輩尚未遠去,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還請看在祖師的情面上,施加援手,這廂叩謝了……”其話沒說完,竟是凌空跪了下去。
林一擺了擺手,示意馬天海不必多禮,說道:“你對弟子倒是情真意切,尚不知何人擄走了君玉?”
在其看來,曾與馬寧子長談一夜,覺著那人還不錯。至少不是個首尾兩端之輩,倒也值得一交!而他的門人既然有難,自己總不能袖手旁觀。
馬天海直起身來,苦澀道:“晚輩也不知曉……”他雖然在島上來去自如,卻還高攀不起落花洲的仙道前輩。如今弟子沒了,竟然無處尋找。這也是一個金丹修士的無奈!從受人景仰的仙長,到受人踐踏的螻,只因所在境遇而區別,而有時候兩者之間又好像沒有什么不同!
林一嘴角一撇,轉向左右,說道:“罷了!且走一趟……”
老龍與虎頭不無不可,雙雙點頭應是。
馬天海連忙道:“晚輩帶路……”
半山腰的一塊飛石之上,相繼落下四道人影。
由此往下,落花洲的集鎮、碼頭、海灘等景色盡收眼底。由此往上,則是千丈山峰。在那樹木掩映之中,錯落著十余間洞府。
馬天海尚未站穩,疑惑道:“林前輩,為何不去尋找鎮子上的修士問個明白……”
林一隨聲道:“人多嘴雜,動靜太大……”其轉而抬頭,又道:“方圓萬里之內,皆不見君玉的身影。而此處上下,唯有那洞府不為神識所查。你且靜候片刻……”他無意多說,身形扶搖直上。老龍與虎頭不肯落后,隨后緊緊跟隨。
馬天海只得留在原地,猶自神色惴惴。
轉眼之間,兄弟三人到了千丈峰巔。相隔如此之近,情形一目了然。那峭壁上的十余間洞府,均有禁制封閉。而想要探明其中的端倪,卻并不容易。
不過,值此環顧之際,有人沖出洞府。
那是一位梵天仙人境界的中年修士,沖著老兄弟仨不假辭色地喝道:“此乃落花洲禁地所在,誰敢不告而入……”而其話才出口,眼前漫過一片血色。他驀然一驚,只覺得脖子一緊,已是法力受制而動彈不得,隨即一道身影閃到近前,沉聲道:“再敢啰嗦一句,老子捏死你!”
中年修士這才看清身旁多了一位白胡子老者,并用大手掐著自己的后脖頸。他嚇得兩眼一閉,頓時不敢吭聲,卻聽對方又道:“老大!要死的、要活的……”
林一的雙腳踏在崖間的云松之上,舉止飄逸且氣度悠閑;在他施展幻瞳剎那,虎頭趁機而動。十余丈之外,那家伙正自掐著一人而威風凜凜。老龍則是落在不遠處的洞府門前,神情戒備。不過轉眼之間,兄弟三人便已掌控四周……
半山腰,馬天海目瞪口呆。
那中年修士,至少也是位仙人。而他在那位虎頭、虎爺的手里,根本沒有任何的招架之力。其是死是活,當真只在一捏之間……
與之同時,突然有尖細地嗓門響起:“何人喧嘩……”
聞聲,老龍與虎頭回首看去。三十丈外的一間洞府,猶然門戶緊閉。
林一卻是微微一怔,隨即嘴角微翹。他不加遲疑,閃身而去,沖著洞府的門戶禁制踢腳怒踢。
“喀喇——”
“大膽……哎呦……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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