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兄友弟恭
第143章兄友弟恭
五叔沈篤智,沈家這一代里跟沈篤禮關系最好的一對兄弟,二人可以說是同盟陣線。
沈篤智看起來比沈篤禮年輕多了,穿著一身黑色便裝,任何時候都把腰桿挺得筆直,像一柄出了鞘的利劍,隨時準備著攻擊一切敵人,他面目黝黑,雙目如電,銳利直透人心,五官的線條粗獷硬朗,無一不顯露出軍人剛硬如鐵般的剽悍氣質。
站在書房前院,他像一根標槍矗立在地上,魁梧的身軀散發出強烈的正義之氣,世間任何人站在他面前仿佛都成了宵小之輩。
葉歡這個宵小現在很尷尬,臉上的熱汗一陣一陣的流。
實在沒想到一腳竟然把沈篤智踹了個倒栽蔥,他還以為是那位三叔蹲著身子躲在老爹書房外偷聽機密呢……
“大水沖了龍王廟哇!”葉歡一臉慚色,握著沈篤智的手使勁搖晃,沈篤智掙了幾下都沒掙出來。
“松開!有沒有規矩?晚輩見了長輩有握手的嗎?”沈篤智神色愈發不善。
葉歡趕緊松手,訕訕的笑:“……我總不能給您磕一個,那不是咒您嘛。”
沈篤智:“…………”
沈篤禮苦笑著打圓場:“老五,別跟他計較,這就是個混小子,外面混了二十年,也沒人教過他規矩,踹你一腳已經算是很客氣了,我頭一次見他,他還打算敲詐我呢……”
沈篤智不滿的哼了一聲,道:“我跟他計較什么,大哥,這小子有股子混帳勁兒,不是個安分的主兒,你可得好好管教,以后別走了岔道兒。”
葉歡暗暗嘆氣,看來這位五叔對他的印象不怎么好,說來也是,堂堂衛戍軍區司令,被侄子一腳踹得栽進花壇里,換了誰心情都不會太好。
沈篤智轉過身,目光銳利的注視著葉歡,道:“很早以前我就聽說過你了,葉歡,你在寧海的一舉一動,我們都有關注,在我看來,你在寧海干的那幾件事確實很漂亮,斗劫匪,斗楊素,智勇兼備,可你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人,為了籌錢不惜綁架無辜的人,這說明你腦子里法律意識淡薄,紀律觀念缺乏,你這樣的人走上正道可以說是豪杰俠士,走上邪道便是為禍一方,不管是哪種人,總之都是惹事的人,所以……”
沈篤智說著扭過臉,朝沈篤禮重重道:“大哥,這小子應該交給我,我把他帶回去改造改造……”
葉歡臉色大變:“何謂‘改造改造’?”
“就是好好操練你!把你扔進我的特種大隊里,訓練一年兩年,再出幾次任務,出來肯定有個人樣兒了……”
葉歡腿腳哆嗦起來,苦著臉道:“……我現在的樣兒也不像畜生呀。”
沈篤智板起臉,道:“只有當過兵出來的男人,才叫真正的男人!他們有堅定的意志,有健壯的體魄,有冷靜的頭腦,你現在這模樣,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肩膀一邊高一邊低,活脫一收保護費的混混,就應該把你扔進部隊鍛煉一下,部隊是個大熔爐,哪怕你是塊廢鐵,也能把你煉成精鋼。”
這一刻葉歡對這位五叔的好感蕩然無存,太他媽陰險了,不就踢了你一腳嗎?居然想把老子弄進部隊整我,——沈家難道連一個有人味兒的家伙都找不出嗎?
“我不去!”葉歡脖子一梗,大聲道。
沈篤智冷笑:“去不去由不得你,你以為我那特種大隊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去嗎?若非因為你是我侄子,我沈篤智怎么會以權謀私,把一塊廢材扔進我精銳部隊里禍害別人?”
“那你就積點德,別讓我禍害別人行不?”
“不行!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在我眼里,地獄就剩你一人了,老子非把你度化了不可!”
葉歡:“…………”
現在葉歡嚴重懷疑沈篤智以前只是軍區的二把手,就是因為那張臭嘴太損,把一把手活活氣死了,他才坐到了軍區一把手的位置上。
沈篤智扭頭對沈篤禮道:“大哥,這孩子需要接受軍隊再教育,讓我把他領走。”
沈篤禮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葉歡大驚失色,部隊是個什么艱苦的地方他很清楚,雖然不缺吃不缺穿,但沒完沒了的訓練,出操,以及各種非人的軍事技術訓練考核,更別提部隊中的精銳特種大隊了,那絕對不是人待的地方,進去不死也得脫層皮。
死也不能去!
葉歡驚恐之下,腦中冒出強烈的求生意識……
沒錯,就是求生意識,在他看來,進特種大隊就是送死。
俯身揀起角落里的一塊板磚,葉歡把它高高舉起,一臉絕望的歇斯底里叫道:“我不去!誰讓我去我就……”
沈篤智眼睛一瞇,嗤笑道:“喲,還是個狠角色,怎么著,想拍死我?有種你就出手,只要你拍得到我,我管你叫叔!”
葉歡腿肚子打著哆嗦,驚懼而絕望的看著他,然后……手中板磚一翻,對準了自己的腦袋,嘶吼道:“……誰讓我進部隊,我就讓你們看看我腦仁什么餡兒的!”
沈篤智楞了一下,顯然他沒想到這個侄子竟然如此有種……或者說如此沒種,為了不進部隊,居然使出這么無賴的招數……
沈篤禮見葉歡一副貞節烈女遇到流氓誓死不從的堅決樣子,不由苦笑數聲,心中也生出幾分不忍,畢竟兒子已受了這么多年苦,何必還讓他再受苦呢?
“老五,罷了,葉歡進部隊的事擱一擱……”說著沈篤禮看了一眼欣喜若狂的葉歡,若有深意道:“……以后他若在京城闖了禍,再把他送進部隊不遲。”
葉歡心頭凜然,老家伙這話可是埋下伏筆了,自己以后可得低調一點,別讓他抓了把柄。
沈篤智似有不甘的瞧著葉歡,哼道:“我看這混帳肯定會闖禍,早晚的事,大哥,你真不讓他進軍營?可得想好了,玉不琢不成器呀。”
葉歡趕緊道:“別琢了,我就一石頭渣子,材料不對,怎么都成不了器……”
沈篤智悻悻瞪了他一眼,忽然朝他招手:“你過來。”
葉歡扔了手里的板磚,老老實實走到他身前。
指了指花壇前的空地,沈篤智命令道:“蹲下,背對著我蹲下,嗯,屁股稍微撅起,對,就這樣,別動……”
葉歡還沒弄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便感到屁股突然被人重重踹了一腳,于是……他一個倒栽蔥,一頭狠狠栽進了花壇的泥土里,姿勢,力度,跟他剛才踹沈篤智如出一轍。
踹完之后,沈篤智輕松的拍了拍手,笑道:“行了,咱倆扯平,你這侄子我認了。”
葉歡一臉敢怒不敢言,呸呸的吐著口中的泥土。
他現在發覺,當兵的人不一定都是心胸寬廣的,有的心眼兒比針尖還小,哪怕這個兵當到了司令也一樣……
可以肯定,這個五叔是個非常小氣,睚眥必報的人。
惹不起就躲,這是葉歡的處世方式。
五叔看來不是善茬兒,葉歡于是尋了個吹毛求疵的理由,鞋底抹油溜了。
內堂東廂書房里,沈篤禮和沈篤智兄弟二人相對而坐,沈篤智坐在古色古香的太師椅上,長期的軍人風范使得他任何時候都像一桿直挺的標槍,面色肅穆不茍言笑,哪怕在大哥面前也一樣。
沈篤禮欣賞的看著他的五弟,目光流露出幾分難得一見的笑意。
說來這個五弟小時候其實跟葉歡的性子差不多,仗著是家中老幺,到處惹是生非,骨子里也透著一股混蛋勁兒,當年頑皮得太過頭,在老太爺的書房里玩火,引起了一場小火災,把老太爺心愛的珍貴古書籍燒了個七八成,老太爺大怒之下,一腳把他踹進了軍隊,部隊果然是個大熔爐,沒過幾年,一個頑劣不堪的混小子便被改造成了一塊上好精鋼,執行過無數次秘密任務后,沈篤智一路高升,這其中或許有著沈家的影響力,但他本人確實也有著一身好本事,一直升到如今衛戍軍區司令的位置上,按古代的說法,京城的衛戍軍區,可以說是拱衛皇宮大內的御林軍了,沈篤智能當上衛戍區司令,足可見高層對沈家的重視。
沈篤智生平最敬的兩個人,一是沈家老太爺,二是沈篤禮這位大哥。
不同的是,他對老太爺是敬畏,對沈篤禮卻是敬愛,沈篤禮是個合格的兄長,至少在沈篤智的眼里,這位兄長更像他的父親,兄弟們還小的時候,老太爺執掌大權,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兒,根本沒時間管教照顧他們幾兄弟,他們的母親離世甚早,是沈篤禮一力擔起了家長的責任,帶著兄弟們讀書,玩鬧,功獎過罰,對他這個最小的弟弟卻是分外照顧,每次他闖了禍,老太爺要罰他的時候,總是這位大哥挺身而出,一言不發代他領了所有的懲罰。
如今的沈家,真正稱得上兄弟情深的,恐怕也只有老大和老五了,他們是真正可以挖心掏肺的親兄弟。
沈篤禮收回久遠得仿佛前世的記憶,默默從書桌上抽出一根大熊貓,點燃,深吸了一口。
沈篤智微微皺眉,上前一個正步,然后把沈篤禮手上的煙搶過來,掐滅在煙灰缸里。
“大哥,你什么時候開始抽煙了?”
沈篤禮苦笑道:“……最近煩心的事太多,沒事抽兩根,減減壓力。”
“大哥,你年紀大了,煙這種東西以后不要碰,別被這東西禍害了身體。”沈篤智關心的話語總是顯得有些硬邦邦的,很不自然。
把沈篤禮桌上整包大熊貓都收進了自己的兜里,沈篤智又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大哥,煩心的不是國事?是不是因為葉歡?”
沈篤禮點了點頭,嘆息道:“老爺子不肯認他,老三老四越發敵視,作為兄長,我已一退再退,現在覺得真是步步危機呀……”
沈篤智眉頭一掀,聲音堅定道:“大哥,你不能再退了,敵人就應該消滅干凈!”
沈篤禮搖頭:“他們不是敵人,是兄弟。”
“兄弟?”沈篤智冷笑:“……二十年前,你帶著大嫂以必死之心回沈家,還沒到家門口便遭到了刺殺,若非我派出幾個偵察大隊的精銳戰士拼死保護,你們早已死在沈家門口了,他們何曾把你當成了兄弟?”
“這二十年來,他們對你步步緊逼,明里暗里一直與你處處作對,處處掣肘,陰謀詭計一出接一出,他們拿你當兄弟了嗎?”
沈篤禮垂頭不語,良久,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嘆道:“只盼老三老四收斂一點,如今葉歡已被我接來了京城,若他們敢傷害我的兒子,說不得只好讓他們嘗嘗厲害了,二十年隱忍不發,不是怕了他們,而是我尚存幾分仁念,莫要逼得我把這幾分仁念化作無邊的殺氣才好。”
沈篤智欣慰的笑了:“大哥想通了就好,晚上我去見見老爺子,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說法。”
“兩億?操!什么破會所要那么多錢?”猴子吃驚的張大了嘴。
葉歡耐心的解釋:“高級私人會所,就是……哎,怎么說呢,反正我也沒進去過,應該是那種有休息室,有娛樂室,可以洗澡,也可以吃東西聊天的地方……”
猴子想了想,道:“歡哥,你說的這地方我去過,那叫洗浴中心,里面的小姐600塊錢做全套。”
葉歡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翻滾,牛寶寶!你少拿那種不正經的地方跟我的私人會所比,再說了,你說的是哪年的行市了?現在的小姐做全套起碼800塊……”
猴子插口道:“翻滾牛寶寶是啥意思?”
“滾犢子的斯文說法。”
“歡哥……你開這破會所到底有什么用呀?”
葉歡道:“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劉子成說得天花亂墜,好象很犀利的樣子,開一個也無妨……”
猴子崇拜的看著他:“歡哥,我特羨慕你這副敗家子語氣,就是那種我窮得只剩下錢的寂寥高手形象,特操蛋,我喜歡!”
葉歡嘆氣道:“少跟我貧,還差一億的缺口呢,我上哪兒找錢去?”
猴子也犯愁了:“……捐精肯定不成,咱們三個再加上劉子成,估摸著要射滿半個水庫,難度太大了……”
“靠點譜兒行嗎?你以為咱們胯下的玩意兒是高壓水槍?劉子成說得沒錯,想要在這個社會上站穩腳,靠家里不是長久之計,還得自己手里有實力才行,一億是個不小的數目,我想想辦法湊一下……對了,張三呢?”
猴子一撇嘴,道:“張三躺在房里痛苦著呢。”
“他怎么了?”
“這二貨前天出酒店遛彎兒,看到一個六歲的小女孩挺標致的,那小女孩擺了個美少女戰士的姿勢,說了一句‘我代表月亮懲罰你’,張三這二貨不知腦子又抽什么風,也擺了個姿勢,一臉淫笑對小女孩說‘我代表太陽日死你’,話剛說完,小女孩的爸爸現身了,把他腦袋揍得跟如來佛祖似的,現在他正躺在房間里反省……”
葉歡沉默了一會兒,嘆道:“二B青年歡樂多呀,可這家伙未免二得太過分了?”
“可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