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杰沒有找任何一位省領導,他只是給姚哲打了一個電話就把庹佩兮的難題給解決了。
陳康杰打電話來的時候,姚哲正在高新科技城主持年終總結會,總結過去一年高新科技城所取得的驕傲成績,同時也部署新一年的工作計劃。
“干什么?沒看到我們正在開會嗎?”對于當著那么多部下來到自己身邊示意有事情要匯報的秘書,姚哲面帶不悅。
“姚書記,有一個姓陳的打電話來找您,他有些急,要你現在接電話。”秘書湊到姚哲的耳邊輕聲說道。
“姓陳的?有急事?”姚哲有些疑惑。
“嗯,他說和你是老鄉,你和他爸爸曾經是同事,他說這樣告訴你,你就會接電話的。剛才我也告訴了他你在開會。”秘書小聲說道,以此同時他還注意姚哲的神色變化。
聽到秘書的這個解釋,姚哲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亮,這兩天始終愁眉不展的額頭,也豁然一般舒展開來。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一會兒就來。”姚哲恢復淡定擺了擺手說道。
“鄧市長,我們休息一會兒,讓大家先放松一下吧。”等秘書轉身離開,姚哲就對坐在身邊的市政府副市長,也是高新科技城管委會副主任的鄧祥云說道。
姚哲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征詢鄧祥云,可是,又似乎沒有征詢的意思,而是表達一個決定。
目前的高新科技城雖然名義上不是,但是實際上已經是正廳級別了。姚哲是市委副書記兼任高新科技城的管委會主任,正廳級。鄧祥云是第一副主任,他同時還是市政府的副市長,只不過他這個副市長與姚哲還是有些距離的,原因就在于鄧祥云沒有進入常委會,他只是普通的副市長。盡管如此,一個高新科技開發區,由市委副書記領導一名副市長擔任一二把手,這足以看出省里和筑城市對高新科技城的重視和厚望。
對于姚哲的意見,鄧祥云即便是第一副主任,他也不會有任何不贊成的想法。在高新科技城,姚哲就是當之無愧的一把手,這里可以說完全由他說了算。盡管他這個一把手現在的日子不是那么好過,但他只要還在這個位置上,就有一言九鼎的權威。
其實剛才姚哲在和秘書竊竊私語的時候,會議室下面上百人的科技城干部就已經在心中有各種各樣的猜測了。等姚哲宣布暫時休會的時候,下面更是嗡嗡嗡充斥著各種議論的聲音。
“這么重要的年終會議,你說姚書記命令休會,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一個副處級干部對坐在他身邊的高新科技城社會事務管理局局長謹慎的問道。
“伙計,你問我,我怎么知道。”這位局長目不斜視的小聲說道,然而就在那位問話者就要泄氣的時候,這位局長又故作高深的說道,“不過,小事情姚書記也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候宣布暫時休會。”
我們的官場上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稱呼一個人要稱呼他的最高官銜。比如一個城市的市長如果兼任了書法家協會的主席或者會長,稱呼他的時候千萬不能叫他某某主席或者某某會長,這是得罪人的。其言外之意等于是貶損他,人家好端端的一市之長,豈能被拿來與那些多如牛毛的主席或者會長相提并論?簡直就是打臉嘛。
姚哲的最高官銜是市委副書記,在筑城市,是前四號人物之一。全市能夠用書記來稱呼的人是少之又少,尤其是被處級和廳級干部稱呼為書記的,那更是屈指可數。然而主任就太多了,計委主任是主任,辦公室主任也是主任,單單的稱呼很難分清楚高低。
“哦,那倒也是。”問話者恍然大悟一般,然后手指朝上指了指,“不會是上面找他談話吧?”
“這我就不敢猜測了,你可以看看鄧市長的反應,看能不能從他哪里得到一些信息。”局長朝主席臺怒了努嘴。
鄧祥云此時右手夾著煙,左手端著裝滿茶水的保溫杯正在悠哉游哉的品嘬。似乎他對姚哲的離去一丁點都不關系一樣。這可以有兩種解讀,一種是他完全不了解姚哲為何離去,既然不清楚,那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另一種是他清楚姚哲為何離去,既然已經知道所為何事,那自然而然就會氣定神閑。至于是哪一種,外人其實很難看出來。能夠在官場浸淫這么久,做到這樣的級別,豈能將內心想法隨意顯露在臉上?那也太不成熟了。
“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會那個傳言是真的吧?”問話著凝視了鄧祥云老半天,也沒有得出一個所以然。
“傳言?什么傳言?”
“呵呵呵,我隨口說說,隨口說說。心照不宣就是了,難不成還要我給說出來?”問話著笑了笑,就頭扭到一邊去。
“我前段時間聽說,姚書記要從我們高新科技城調離出去,你比我深謀遠慮,這是不是真的啊?”在另一邊,國稅局的一個科長將一支煙遞給他們的一個副局長,也是想打聽一點有關姚哲的信息。
最近,在高新科技城的干部中隱隱流傳著一個傳言,這個傳言的主旨就是姚哲在高新科技城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省里希望將他從高新科技城調開,重新給他安排一個去處。有人說他會去地方上干一屆書記或者市長,還有人說省里會將他調到科技廳擔任廳長,美其名曰發揮所長。
其實姚哲根本就不是專業的科技人員,哪里來的發揮所長?當然,當了那么些年的高新科技城管委會主任,對科技產業的理解和操作確實要比一般的干部強,但是,這很難說就是重點。
“這樣的捕風捉影我也略有耳聞,不過嘛,照我看很難。目前省里面沒有適合安插的職位。憑借姚書記這么些年的成績,如果將他調離,不給一個副部級,恐怕也會是一個實權廳級一把手。可是你板著手指頭數一數,省里哪里有這樣的位置?”副局長就著科長殷勤打著火的打火機將煙點燃,深吸了一口后說道。
“那也不是啊,品興州的州委書記不是馬上到點了嘛,那可是一方諸侯。”這位科長,平時對省內政治和官場看來還是比較注意和了解的。
“呵呵,要不然怎么說你這家伙在科長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四年不挪窩呢,看問題能這么看嗎?品興州的州委書記?你看得上,可是姚書記也能看得上嗎?你也不好好想一想,四個品興州也比不過一個高新科技城,姚書記在擔任我們管委會主任之前只是處級,幾年間,已經爬了兩個大坡,正廳了。原因是什么?這里出政績啊,全省的發展,咱們高新科技城獨樹一幟,起到火車頭的作用。姚書記要是去了品興州擔任州委書記,恐怕他的仕途就要就此截止了,連續五年,品興州的發展在省內不是倒數第一也是倒數第二,到了那里,姚書記還能有指望嗎?”副局長很有眼界的分析道,“除非……”
“除非什么?”副局長越是故意拖長音,這位科長就越是感興趣和好奇。
“呵呵,可是那又有些不太可能。”副局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自嘲的笑笑說道。
“局長,什么不可能啊?你給我說說,讓我也長長見識,長長見識,免得以后出去了丟您的臉。”
“和丟我的臉有什么關系?”
“嘿嘿,怎么會沒有關系呢?要是別人知道我是您的部下,而又糊涂不明,那別人就有可能就會說您教導不力。我這就等于是給您摸黑了嘛。”科長的這個話完全就是拍馬屁。
副局長對科長的馬屁果然很受用,笑盈盈的,說不出的暢快。
副局長贊賞的拍了拍科長的肩膀,“你還是有前途的,今年要好好干,爭取也上一個臺階。我剛才說除非,是說除非能夠讓姚書記回到六水盤去做市委書記。在省內,出高官最多的也就是那個地方了,前面幾任市委書記,哪一個沒有爬到省部級啊?而且任職的時間都不會很長。”
“那你怎么說不可能呢?姚書記也可以去那里的嘛,他本來就是從那里出來的,相信他不會拒絕。”
“姚書記是不會拒絕,可是那個位置一兩年內都不會屬于他。六市的現在市委書記是邱毅。而且才上任不到三個月。邱書記和以前的陳書記以及我們的何省長都關系很好。說起來,姚書記也應該與邱書記是一路人,他們曾經搭檔過。邱書記轉正一把手的時間太短,不可能現在工作調動,而且,換成你是何省長,你會允許窩里斗嗎?”副局長慢條斯理的分析道。
“不會。”科長撥浪鼓一樣連連搖頭。
“那就是了嘛,要是沒有何省長以及其他升上去的前任書記的支持,姚書記能去六市擔任市委書記嗎?所以這是直接不可能的。”
“嗯,還是您站得高看得遠,我學習了不少啊。局長,等開完會,你一定要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表示表示我的感謝之情。學東西我也不能白學不是。六市的確是我們省里的一個特殊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