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距離太陽最盛的時間點已經過去了一會,現在又已經是十月底了,秋老虎的威力還在空氣中殘留,嚴冬的腳步又已經近了。但坐在咖啡廳里的雅各布-提波,整個背部都被汗水浸濕了,手腳不安分的抖動著。
雖然和環球音樂約好了三點見面,但為了表示重視,顧洛北兩點一刻就被三名隊友拉著來到了見面地點。單從這個舉動,就可以看出憂郁心境隊內對這次機會的渴望了。估計能夠保持冷靜的,就顧洛北一個人了。在他看來,就算是要簽約,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急切,只有這樣,才能在談判中占據主動。這是基本的談判常識。可惜,這個常識在憂郁心境的三個人身上不適用。
錯過了華納唱片,如果再錯過環球音樂,只怕其他三個人的心臟會負荷不了。但說被這兩家大廠牌青睞,就是無數獨立樂隊夢寐以求的事了;但如果兩次機會都沒有把握住,只怕就是人神共憤了。
其實,后來顧洛北才知道,在昨天早些時候,還有一家小型唱片公司也有給吉倫-哈斯打過電話,不過還沒有等吉倫-哈斯和隊友們通報這個好消息,環球音樂的電話就來了。對于新人來說,大公司的誘惑力自然是比無名小公司大得多,所以也就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顧洛北。
這家叫做“自由選擇(option)”的唱片公司,的確是地道的小公司,整個公司也不過才十二個人而已,是一家洛杉磯地區的獨立唱片公司。這些可憐的信息,還是顧洛北在網絡上查了好久才查到的。
一般來說,環球、華納這樣的大唱片公司,首先他們擁有完善的發行網,其次他們擁有造型、宣傳、錄音等一系列的客觀環境,還有完整的行銷計劃。因此,往往具有將一個平凡人塑造成大明星的能力。
所以,對于雅各布-提波等人來說,一個是連網絡都查不到多少信息的獨立唱片公司,一個是全球五大唱片公司之一的環球音樂,選擇并不難做。
值得一提的是,顧洛北記憶中,環球音樂一直是美國音樂市場份額占有率的老大,每年發行的專輯,有30%左右都是來自環球音樂的。這種優勢一直持續到了2006年還是2007年,才被華納唱片打破了局面,具體的時間點,顧洛北則記不清楚了。但在二十一世紀第一個十年的前半段,美國唱片界還是環球音樂的天下,也難怪憂郁心境的其他三名隊友如此激動了。
過了三點,環球音樂的人依舊沒有出現,三點一刻,還是沒有人影。正當大家都要開始懷疑難道昨天的電話是一個惡作劇時,一個略顯消瘦的男人推門走了進來,掃視了一下咖啡店里零星的幾座客人,很快就朝顧洛北他們走了過來。
“嘿,你們就是憂郁心境吧。十分抱歉,我來晚了。”來人滿臉笑容地在唯一的空位坐了下來,大家圍繞著一張小玻璃矮桌環坐著,“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克雷格-庫克,環球音樂的經紀人。”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自己的名片。
顧洛北不喜歡克雷格-庫克,至少初印象是不好的。遲到了半個小時,這個行為是環球音樂如此大公司簽約新人時的慣例,還是克雷格-庫克端架子給他們的下馬威,無論是哪種,顧洛北都不喜歡。近看克雷格-庫克,深邃的雙眼下被濃厚的黑眼圈搶走了焦點,雙頰不正常地凹陷了下去,嘴唇也呈現了淡淡的水洗紅。就顧洛北個人視角而言,眼前此人顯然是煙酒過度,被掏空了身體,十分虛弱的模樣。
接過名片,顧洛北低頭掃了一眼,上面公司名稱、電話等信息倒是很詳細,不過在克雷格-庫克名字的前面只有孤單的一個詞匯“經紀人”。顧洛北估計來者要么是最基層的星探、經紀人,要么就是專門負責為環球音樂挖掘新人的中介經紀人,現在看來是前者。
在顧洛北打量名片的時間里,吉倫-哈斯已經分別介紹了四個人,和克雷格-庫克打了招呼。
克雷格-庫克似乎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東拉西扯地聊了一大堆其他的話題,諸如學校生活、樂隊生活之類的事。要說這些話題一點關聯都沒有,那也不對,主要都是圍繞樂隊為中心在進行了解,你來我往地說了二十多分鐘,憂郁心境隊內的情況克雷格-庫克就了解清楚了。
其實音樂這個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憂郁心境在鷹巖音樂節上的出色表現,各個公司都是略有耳聞的,而華納唱片看中了樂隊的主唱,只要有心人去打聽打聽,也不難知道。克雷格-庫克在公司發現憂郁心境寄來的母帶時,認真去聽了聽,發現這個樂隊的確是很有潛力的,完全可以把整個樂隊簽下來培養看看。華納唱片之所以舍棄整支樂隊,單獨選擇主唱,固然有看中主唱能力的因素,但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華納唱片才剛剛簽下了林肯公園,沒有更多資源和精力再培養一支搖滾樂隊。所以,克雷格-庫克就生出了攬才之心,才有了今天的見面。
克雷格-庫克的不緊不慢,讓雅各布-提波是心急如焚,幾次都想直接點明主題,但看了看正在交談的顧洛北和吉倫-哈斯,又擔心自己的魯莽會幫倒忙,只能憋了下來。這就導致了活躍的雅各布-提波,今天反而熄火了,二十多分鐘都沒有說上幾句話。
“請問一下,憂郁心境現在是否有合約在身,如果沒有,我們環球音樂十分歡迎你們加入這個大家庭。”克雷格-庫克終于停止繞圈子了,說出了讓雅各布-提波可以心臟驟停的消息。
憑心而論,撇開今天遲到的事宜,再撇開克雷格-庫克看起來煙酒過度的樣子,還得再撇開談話時克雷格-庫克有意無意的居高臨下,其實克雷格-庫克在業務上的確是一個好手。從簡單放松的談話中了解情況;對于公司的位置有很好的把握,知道如何和憂郁心境這樣的新人周旋;同時又不動聲色地在言語之間,表現出大公司的優勢。所以,當克雷格-庫克說出最后結論的時候,不要說其他三個人了,就連顧洛北都喜出望外。
“沒有,當然沒有。”雅各布-提波蹦出的聲音十分響亮,可才說完,就覺得自己丟人了。想想,一個二十歲的大好青年,在公共場合像個孩子一樣大喊大叫,的確很丟人。雅各布-提波卻也不介意,笑呵呵地直撓頭。
不過克雷格-庫克卻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轉頭又看了看顧洛北和吉倫-哈斯,因為布魯斯-斯特伍德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幾句話,所以克雷格-庫克也知道,顧洛北、吉倫-哈斯兩個人在這個樂隊里是有話語權的。得到了兩個人點頭的確認,克雷格-庫克的表情又稍微輕松了一些。
“這個是臨時合約,你們可以先看看,過兩天到公司去簽署正式合約。”在環球音樂這樣的大公司里,任何事情都是要走流程的。克雷格-庫克看好憂郁心境,但他能提供的,也只有臨時合約。回公司之后,克雷格-庫克需要把自己整理的資料遞交上去,然后走公司流程,申請簽署正式合約。流程通過了,憂郁心境才算是環球音樂的藝人了。如果流程沒有通過,那么憂郁心境可以選擇,是在環球音樂里繼續磨練一段時間,還是另投別家,這就有點類似于練習生、儲備人才之類的存在了。
關于合約這種事,顧洛北還真沒有研究,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和法律這塊真的是八竿子打不著關系,于是心里決定帶回去讓伊登-哈德遜看看再說。現在,顧洛北卻是直接把合約翻到了權利和義務那一塊去了,看到版稅部分,這份合約居然只給憂郁心境提供了8%的版稅。
所謂版稅,其實就是唱片分成。唱片公司錄制專輯,通過唱片店等發行網絡銷售出去。每販賣一張專輯,歌手就按照某個百分比得到分成,這個部分被稱為版稅。當然,歌手在唱片上還有其他收益方法,包括影視作品的收錄、其他歌手的翻唱、他人演唱會的使用等等,不過專輯銷售的版稅依舊是唱片合約帶來的主要收錄來源。
版稅和版權是不一樣的,歌手從唱片銷售中獲得的收益叫做版稅,版權則是詞曲創作者對自己創作歌曲的所有權,只要有人對使用了這首歌,不管任何用途,都需要向版權所有人支付費用,版權收益是遠遠高于版稅收益的。
舉例來說,顧洛北創作了“海闊天空”這首歌,擁有這首歌的版權。憂郁心境通過環球音樂發行了“海闊天空”這首歌。那么,顧洛北首先可以以憂郁心境樂隊成員的身份通過專輯獲得版稅收益,其次還會因為版權所有人的身份再獲得一筆收益。
就顧洛北了解,美國這里歌手的版稅百分比一般都是在10%和20%之間,大多數新歌手得到的都是這個范圍的下限,即10%。但克雷格-庫克的這份合約,居然又克扣了2%,顧洛北眉頭皺了皺,就直接抬頭把疑惑詢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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