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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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登哈德遜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錄音室里的燈都被關了,只有埃文貝爾做在地方,有暖暖的鵝黃色光芒籠罩著。光線折射之下,伊登哈德遜覺得視線不是那么清晰,只能夠看到埃文貝爾的手指在琴弦上下紛飛,但是卻看不清楚那一個指節的活動,朦朧的視線之中,一個個樂符就好像在縷縷光線之中穿梭的精靈,翩然起舞。
斯德哥爾摩的冬天就是一片藍色,看不到邊的藍色,整個天空干凈得像水洗過一般,晶瑩透明地像塊水晶。伊登哈德遜記得小時候,嬤嬤總是橋他的手,站在碼頭邊上,靜靜地看著那片大海。平靜的海面空無一人,只有幾只海鳥孤單地在翱翔,從天空上滑過一道道痕跡№久許久出現一艘漁船,在空曠的海面上行駛而過,“嘟嘟嘟”的引擎聲夾雜在海風之中漂浮不定的傳來。
埃文貝爾的聲音就好像斯德哥爾摩的冬天,清澈晶瑩的水晶一般,但是卻渲染上淡淡的藍色,好像一滴藍色顏料掉落在凈水之中一般,緩緩地暈開來,將沒有顏色的水一點點侵蝕,潛移默化地渲染成藍色。那種淡淡的藍色,很干凈,映襯在深藍色的大海、翠綠色的樹林、深褐色的土地之上,彷佛一瞬間天空變得好遠好遠,就算仰著腦袋一直往后,再往后,也看不到天空的頂端。
“我在夢想著一個有她的美夢(i’..)”。
伊登哈德遜的右手似乎可以感受到嬤嬤那雙溫暖的手掌,因為凜冽的寒風一點點失去溫度,直到變得冰冷冰冷。那穿透水晶投射下來的陽光,被四面八方充斥而來的海風吹得七零八亂,根本無法帶來溫暖。
“嬤嬤,我們在等誰嗎?”
“我的小天使,嬤嬤在等天黑,你不覺得夕陽把整片天空染紅的時候,很漂亮嗎?”
嬤嬤的聲音在伊登哈德遜的耳邊緩緩響起。就好像是穿梭了時空來到現實一般。伊登哈德遜不由抬起頭,就好像自己小時候一樣,看著海平線上的夕陽一點一點把天空的藍色渲染成另外一種顏色,淡淡的、粉嫩的、漂亮的粉紅色,就好像一滴紅色的顏料“滴答”地一下落了下來。
“暮光之下她只是一個模糊的身影,但是腦海中的圖像卻清晰無比。我是事實,而她是虛構的。”
那滿天滿地的暮色,漂亮得不真實;嬤嬤的身影在伊登哈德遜的腦海里。也清晰得不真實,好像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從來沒有長大過,他從來沒有離開過斯德哥爾摩
,嬤嬤從來沒有等到外祖父回來的時候,嬤嬤也從來沒有離開過……
旋律的曲調開始走高。埃文貝爾那清澈的嗓音充滿讓人驚嘆的爆發力,開始在吉他弦音之中一點點炸裂開來,“啊……耶……哦……”最簡單的單音節,哼唱著旋律,同時也將那蘊藏在樂符之下的情感完全點燃引爆,跟隨著埃文貝爾那連續轉高兩個八度的音調,一絲一縷地爆炸,之前整首歌的溫柔、整首歌的純凈、整首歌的憂傷,在這一刻一點一點地、直到完完全全釋放出來。
“滾。你們都滾……”伊登哈德遜只感覺自己又好像回到了嬤嬤的葬禮上,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埃文貝爾的聲音就好像時光機一樣,在他的腦子里把過去的畫面一幀一幀的播放出來。當埃文貝爾的嗓音完全釋放出來時,伊登哈德遜接連打了好幾個冷戰,恍惚間就好像回到了斯德哥爾摩一般,就連紐約的盛夏七月,都變成了瑞典那糟糕的二月。
臉孔,還是那張臉孔。伊登哈德遜的冰山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被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眼睛,此時卻盛滿了淚水。滾燙的淚珠就這樣無征兆地滑落下來∧,依然還是痛的,記憶不會忘記,只是被印成了明信片,珍藏起來罷了;傷痛不會消失,只是成為了成長過程中最美好的一幀。
“我愛她很久很久了,我只想說她從來都沒有發現,她從來都沒有發現過我。”埃文貝爾低聲呢喃到,旋律在爆發之后,又被埃文貝爾的嗓音迅速收了回去,全部的化學反應再次回歸平靜,那平靜清澈的嗓音之中,揮之不去的憂傷和傷痛,卻在吉他的五根琴弦之中,被封印成了琥珀,永遠地保存了下來。
“獻給我最好的朋友。”埃文貝爾最后說道,然后低下了頭。
泰迪貝爾安坐在原地,沒有動,身邊的伊登哈德遜一點聲音都沒有。本來,伊登哈德遜是冰山,不說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但是此時此刻,泰迪貝爾卻知道,這不一樣。所以,泰迪貝爾只是安靜地坐著,沒有去開燈,也沒有說話▲在隔音室里的埃文貝爾也沒有說話,只是坐著。
這一刻,就把黑暗留給伊登哈德遜吧,哪怕只是幾分鐘而已。
幾天之后,李凱萊赫就收到了埃文貝爾制作的“事實虛構(factfiction)”音樂錄影帶成品,埃文貝爾說,華納唱片安排好新單曲的發行時間,他將把這首自制音樂錄影帶在youtube進行上傳,然后通過十一博客公布這一消息♀也算是第一次網絡音樂錄影帶配合單曲發行進
行的宣傳。
李凱萊赫打開了音樂錄影帶,在自己辦公室的電腦上觀看了這首由埃文貝爾親手制作的音樂錄影帶。
畫面上,埃文貝爾就這樣簡單地坐在錄音室中間,李凱萊赫不由無奈地笑了笑,他給了那么多預算,結果埃文貝爾就拍攝一個如此簡單的音樂錄影帶?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穿著白色襯衫坐在高腳凳上的埃文貝爾,還是一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視頻中,埃文貝爾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是在拍攝音樂錄影帶一般,拿著吉他在隨意彈著幾個曲調,看起來是在試吉他弦音是否準確一般,如此隨意自然的視頻,就好像埃文貝爾只是在拍攝他自己觀看的家庭視頻一般。
約莫六七秒之后,旋律進入了熟悉的感覺,這正是“事實虛構”的前奏,僅僅是一把木吉他的伴奏,埃文貝爾就好像是一個吟游詩人哼唱著小夜曲一般,在一間普通的房間里對著鏡頭吟唱著小情歌。但就是這最簡單的表演,卻好像天籟之音一般,緩緩流入心田,讓心自然而然地安靜下來,就連穿透缽窗投射進來的陽光都變得柔和起來。
當歌曲進入第二段時,伴隨著埃文貝爾的嗓音,屏幕上出現了一只鉛筆,開始在埃文貝爾的身邊進行素描v筆在左側描繪出一個小山包,上面滿是茂密水杉林,沒有顏色,只是一片鉛筆的灰色,樸素得不可思議。但隨后,鉛筆又繼續進行著自己的素描,右側是一片無垠的水域,而埃文貝爾所待的地方描繪上了一個小土包,他坐著的高腳凳也變成了一個木樁子。
隨后進入副歌的時候,鉛筆又變換成了彩筆,還是為素描上色x地是深褐色,水杉是翠綠色,水域是深藍色,天空是淡藍色,還有一抹隱隱約約的金色光芒看得出來是太陽。
很快,原本簡單的錄音室,就被填充上了大自然的色彩,埃文貝爾就好像坐在一群自然風光之中歌唱一般♀種簡筆素描的風格十分幼稚,技巧也說不上,但就是這種幼稚和歌曲卻十分契合,那種類似孩童般的純真和憂傷,讓整個畫面都變得溫暖起來。畫面的溫暖和歌詞中的清冷,在埃文貝爾那清澈的嗓音之中相互碰撞,傳遞到李凱萊赫的耳朵里,卻激發出了令人驚艷的火花。
當演唱到那段情緒爆發的哼唱時,埃文貝爾的嗓音盡顯搖滾風范,那在喉嚨里循序漸進爆發出來的情緒,將整首歌推向了。而畫面上,鉛筆再次出現,一滴滴水珠落了下來,讓人分不清楚到底是雨點還是淚水。
畫面下方的積水很快就堆積了起
來,當歌曲的爆發到達最頂點時,將整個畫面都淹沒了。隨后,埃文貝爾的嗓音又回歸了輕柔,遭受洪水的畫面又開始退潮了,水流就在埃文貝爾柔和的嗓音里一點點消失。歌曲結束時,水流也就消失干凈了,而一起消失的,還有畫面上所有的鉛筆素描,視頻畫面上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埃文貝爾一個人坐在錄音室的高腳凳上,獨自彈奏著木吉他,像一個吟游詩人一樣在歌唱。
“獻給我最好的朋友。”這是埃文貝爾的最后一句話,畫面上的燈光一點點暗了下來,就好像這首歌一樣,如同涓涓細流匯入心底,最后離開時也是一點一點消失,在心底留下了一個水洼,里面盛滿的是淚水,也是自己的情感。
李凱萊赫就這樣安靜地坐在原地,即使這首音樂錄影帶如此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但就是打動了他,不僅因為這首歌,也因為這個音樂錄影帶。很多時候,最單純的最純凈的,也是最打動人的。
李凱萊赫不由閉上了眼睛,因為如果再繼續睜著,他那眼眶里的濕潤就會匯集成為水珠了。天籟之音,繞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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