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少楓剛才注意到了一個細節，服務員在稱呼曹德亮的時候，不是叫曹廳長，而是叫李廳長，為什么會叫李廳長呢？葉少楓就有點好奇。
葉少楓說道：“還沒洗手，我下去洗手間洗洗下手。”說著，站起來，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過去，走過剛才招待的安格服務員身邊的時候，葉少楓跟她說：“借一步說話。”
服務員知道這是大人物，馬上跟著葉少楓走到了一個能夠避開曹德亮他們視線的地方，葉少楓問道：“你剛才管那個人叫什么？”
“李廳長啊。”服務員很自然的回答道。
“你為什么叫他李廳長？”葉少楓問道。
“您還不知道嗎？他是咱們h省公安廳的廳長，可能能可以直呼他的名字，但是我們這種小人物，也只能夠稱呼他李廳長。”服務員認真的說道。
“那你知道那個李廳長叫什么名字嗎？”葉少楓又問道。
“每次在這里吃飯簽單的時候，都說記在公安局賬上，是每次簽單的名字，都是李虎，這個我是知道的。”服務員沾沾自喜的說道。
“什么？簽單簽李虎的名字！”葉少楓驚訝的說道。
“怎么了？是不是你在調查公款吃喝啊。”小服務員緊張的說道。
“沒事，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行了，你去忙吧。對了，剛才我跟你說的這些話，不要再讓第三個人知道，這是小費。”說著，葉少楓掏出一百塊錢塞給小服務員，算是封口費了。
小服務員興高采烈的說道：“謝謝您，謝謝您。”然后屁顛屁顛的離開了。
葉少楓心里有數了，這個曹德亮玩的也夠大的，出來吃飯，竟然全都署的李虎的名字。雖然這是公款吃喝，但是，是誰來小費的，飯店里是要擠在賬單上的，這樣，在年底收賬的時候，去公安廳財政處那邊拿錢的時候，也好有憑有據。財政科看到這個賬單之后，當然也不會泄露出去。作為公安廳，他們有自己的小金庫，很多灰色地帶的收入，他們就會存在自己的小金庫里面，小金庫的存在，就是給這些官員們公款消費的強力后盾。在表面上看，人家花的是自己的錢，并不構成公款吃喝，但是，實際上，他們撈進自己口袋的，全都是公款。
不過，這已經成了一個公開的秘密，大家心里都明白，但是，誰也不可能去說出去。別說是公安廳這么大的一個單位了，就算是下面的市里面，甚至一些局級單位，縣級單位，都有自己的小金庫，這年頭，你要是不建立起小金庫來，你這個領導就當得不稱職。為什么逢年過節的，有的單位發年終獎發的就多，有的就少，這主要取決于他們小金庫存錢多少的問題。所以，你光有小金庫還不夠，你得努力的把你的小金庫，變成大金庫。有了大金庫，那做什么事情都好辦了。
我們看到不少領導，沒事就出去考察，要么是去別的省份，要么就是出國。只要是領導出去了，他們的衣食住行，全都是高標準的。可是，上面發下來的那點補貼，根本就不夠這些官員們出行的消費的，所以，金庫的構建，能夠起到一個對財政補充的作用。金庫里面的錢有多少，上面的人不知道，只有一把手知道。
這個曹德亮之所以一直在署李虎的名字，其實，就是在消費他們公安廳金庫里面的錢。之所以不署自己的名字是怕，以后萬一自己倒臺了，上面的人一查，首先就是查金庫問題。從這些飯店里的消費記錄，能夠直接查到曹德亮，所以，曹德亮在自己沒有聲勢的時候，不敢明目張膽的去公款吃喝，為了避人耳目，他每次來這里等葉少楓時候的消費，全都署名的是李虎。估計，整個私房菜館，也就只有這里的老板娘老板，知道這個曹德亮的真實姓名，不過，他們即便是知道，也不會亂說，官場上的事情，他們也都心知肚明，只要這個人能給他們帶來利潤，你管他署名是誰呢，只要這個署名能夠讓他們在公安廳拿得到錢，那就足夠了。
葉少楓從洗手間出來回到座位的時候，正看到曹德亮在跟常妙可互相推來推去的，曹德亮手里有一個信封，要強塞給常妙可，常妙可肯定不會要，一直在推脫著。
葉少楓走過去的時候，曹德亮有所收斂，趕緊把信封又收回到了自己這里。葉少楓看著曹德亮，笑著說道：“曹廳長，這是什么意思啊？”
“沒意思，沒意思，也省長您別多想，我就是覺得，葉夫人懷孕了，我作為您的老朋友，多少得表示一下啊。”
“你那信封可夠厚的啊，怎么著？是不是最近公安廳這邊，又賺不少錢啊？”葉少楓說道。
“沒有，沒有，這都是我自己的錢。”曹德亮趕緊說道。
“自己的錢？那看來是曹廳長最近是賺了不少錢啊。”葉少楓說道。
“葉省長真會說笑啊，我也沒賺錢，我本本分分的做工作，上哪賺錢去啊。”曹德亮笑嘻嘻的說道。
“既然沒賺錢呢，就不要在往外散財了，這個錢散的多了，難免不會讓人起疑心的。行了，信封你可收好了，不要在讓我看見了啊，現在咱們吃飯。”說著，葉少楓開始動筷子。
葉少楓吃了第一口之后，別的人才開始動筷子吃起來。曹德亮要的兩瓶茅臺，擺在桌子上面，葉少楓不說喝酒，他們誰也不敢動酒。但是無酒不成宴，領導不跟你喝酒，說明你跟領導還有距離，曹德亮站起身，準備打開茅臺。
葉少楓說道：“這是干嘛？”
“葉省長，今天算是你回到h省的第一天，正好在這里撞見了，那我們肯定要跟你喝一杯接風酒。”
“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剛回來，開車開了這么長時間，太累了，在一喝酒，那就更累，回去還要照顧孕婦呢，所以，謝謝你們的好意，酒咱們就免了吧，咱們可以以茶代酒，來來來，我來敬各位，謝謝你們的好意了。”說著，葉少楓端起自己身前的茶杯……
(天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