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地方是在百源新區的一個小飯館,周圍很清凈,這是新的據點。來之前曹建興已經和魷魚聯系過,讓他提前安排好了房間。
“老板,形勢一片大好!”魷魚一見潘寶山就事無巨細地匯報起來,包括王進和寇建功的談話,也幾乎從魯少良那里照搬了過來。
“果然沒看錯人,當初也是我向魯少良推薦王進的。”潘寶山笑道,“他是三奎的同村人,還不錯。”
“是啊,要不也不會這么順利,至少成功了百分之九十。”魷魚笑道,“只要不出意外,我想應該沒問題。”
“目前是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但最需要關注的是那具有不確定性的百分之十。”潘寶山很穩得住,不只顧著高興,“還要有針對性地想點辦法,加固一下。”
“根據魯少良所說的,不確定的地方就是寇建功對王進并不完全信任。”魷魚道,“想想也是,平白無故怎么能讓他相信?畢竟出手的是大數目,這事要是說給別人聽,可能都沒人相信。”
“嗯,現在必須想辦法,讓寇建功相信王進的實力。”潘寶山道,“咱們就稍微迂回一下吧,從寇建功的家人著手,適當給點好處。”
“無論是對寇建功還是對他的家人,錢財已經不是什么稀罕物了。”魷魚道,“好處所能體現的地方,也只有是在軟實力方面,比如走關系辦不容易辦的事。”
潘寶山略一沉思,隨即舒展了眉頭,對曹建興道:“建興,馬上安排一下,就這兩天去一趟省里,我要見見闞望,剛才魷魚說寇建功的大女兒寇卿在省財政廳工作,看看如果有可能,就讓闞望幫幫忙提拔一下,然后讓王進再到寇建功面前燒把火,我想應該會有推動效果的。”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曹建興非常抓緊,第二天午就安排好了其他事宜,潘寶山便動身前往省城雙臨。
路上,潘寶山心緒頗為翻涌,在松陽和雙臨之間來回奔波多少趟了,不自覺就開闊了眼界,甚至有些時候,他覺得松陽太小,就巴掌大點地方,甚至有點折騰不過來。而抬眼看看,省委省政府才是真正廣瀚的天地。
每次一有這想法,潘寶山就立刻打住活躍的思維,有理想有目標當然好,但要腳踏實地,把當下的事情干好,否則就是好高騖遠,結果會不進反退。
“老板,這次去雙臨除了找闞望,還有沒有別的人要見面?”曹建興看潘寶山沒有入睡,便問起了行程打算,以便提前布置統籌。
“讓我想想。”潘寶山邊說邊閉上了眼。首先想到的當然是郁長豐,但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現今沒什么事請示匯報不能瞎撞過去,沒有個主題,只是跟湊熱鬧、熟絡關系一樣,顯得沒深度。
其次,又想到了方巖,對這個資歷深厚的組織部長,潘寶山很有信心,可以說,自從幫他兒子家看了風水之后,就已經得到了他十足的垂青。鑒于此,也沒有必要上前獻笑臉,已經是從心底里打牢了關系,客套是多余的。
當然,有個人是不可以不見的,譚進,到省里不找他就不成場面。
“除了老朋友譚進,別的就沒有了吧。”潘寶山想到這里睜開眼對曹建興道,“這次時間也不是太寬裕,主要是找闞望辦點事,能不見的就不見了。”
“不回老家看看?”曹建興猶豫了下,還是提了個醒,“省廣電局你已經踩下了地盤,新任局長畢竟是你推薦的,應該過去看看,也好讓他對咱們松陽多支持一些。”
“呵呵。”潘寶山一聽笑了,“你不說我倒還想不起來,他韋國生好像不領我的情啊,按理說這么長時間了,他該主動到松陽來看看我的。”
“老板,話是這么說,但有個問題不能忽略,得考慮下他的感受。”曹建興笑了,“如果韋國生這么快就屁顛屁顛地來松陽看你,不帶份大禮是說不過去的,可能他還沒找到。”
“嗬,你腦子轉得挺快啊。”潘寶山仰頭一笑,“我不指望他能準備什么大禮,這年頭禮大了壓人吶。”
潘寶山說著,就勢閉上了眼。曹建興一看,知道潘寶山要歇息養神,也就不再說話。
其實潘寶山不是要歇息,而是想一個讓他難以平靜的人,蔣春雨。這段時間忙于在松陽落腳扎根,完全沒了閑心思,幾乎把她給忘了,要不是曹建興提到省廣電局還想不起來,而一旦想起,似乎就收不住思緒。
接下來的一路上,潘寶山的腦海被蔣春雨占據,他忘不了那個摯友摯愛的姑娘,更忘不了那一夜的事情,就像心里打下了烙印,無法磨滅。如果不是鄧如美,或許那一夜的妙事已經不知要重復多少次了,當然,美妙與危險同在,也或許一個不慎就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所以,潘寶山并不怪怨鄧如美的自作主張,甚至還很感謝她的安排。只是現在,他不知道蔣春雨周游到了哪里,有沒有找到真命天子。
想到最后迷糊起來,潘寶山睡了。
下午四點鐘的時候,曹建興叫醒了潘寶山,說馬上進入雙臨城區。
“哦,這一覺睡得不短啊。”潘寶山打了個哈欠,微微展了下手臂,道:“建興,先跟譚進聯系下,免得約不到他,這次有些事也還得讓他幫忙的。”
曹建興一聽趕忙拿出手機,剛撥了號,卻被潘寶山壓住。
“這個電話還是由我來打吧。”潘寶山笑了笑,“不親自打電話給他有可能會讓他敏感,那可就不和諧了。”
很快,潘寶山和譚進通上了話,告訴他馬上到雙臨,先見個面,晚上一起請闞望吃飯。
“嗨呀,這幾天我正琢磨呢,找個機會去松陽看看你,沒想到你卻來了,好!”譚進很高興,“晚上請闞望的場子我來安排,算是給你接風!”
“我這次過來是向他要錢的,必須表示誠意出來,不能讓你安排。”潘寶山笑道,“對了,除了要錢還有一件事,得讓你間說話。”
“那不就是張張嘴嘛,沒問題。”譚進道,“行,暫且不說,你到哪兒了,我去接你。”
“雙臨我又不是不熟,哪里用接。”潘寶山道,“你找個地方,咱們先聊聊,省府大院我就不去了。”
“行,按你說得辦。”譚進道,“要不這樣,你直接到雙臨酒店,我馬上去訂個套間,晚上住那里就是。”
“也好。”潘寶山道,“請客也就安排在那里吧,省得到處跑,你先訂個房間。”
半小時后,潘寶山在雙臨酒店門廳見到了譚進,兩人幾句真誠的寒暄后,上樓進了房間。
進了門,曹建興到里間忙著拾掇,潘寶山的衣物和生活用品要擺放好。潘寶山則和譚進在外間說話。
“剛到松陽,想給農民兄弟帶點禮物,現在是八月,再過兩個月水稻就豐收了,小麥馬上下地,相關統計工作也馬上全面展開。”潘寶山道,“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想把相關小麥補貼工作提前做好,但這都離不開省里的財政大老爺闞望。”
“你這提前量也太大了。”譚進笑了起來,“不過沒問題,別人開口不行,只要你一說話,闞望還真沒法拒絕。”
“別這么說,也不能太為難他。”潘寶山道,“最后還弄得我不好意思。”
“那么雅干什么?”譚進一歪頭,“有些人想為難都沒機會,你有機會還不抓住?”
“看看吧,稍微說得過去就行,畢竟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早一點晚一點都行。”潘寶山道,“反正賴不掉。”
“那也不是。”譚進道,“一年的農資補貼可不在少數,提前撥付下來存在銀行也好啊,一兩個月下來也還比較客觀,起碼做招待費來講還是很厚實的。”
“提前撥付就要提前下發,不能捂。”潘寶山道,“不只是今年我剛上任是這樣,以后也是,我主要是想給農民一點實惠,要知道可能還有些農戶,就靠補貼去置辦種子、農業和化肥呢。”
“也是,這挺好。”譚進點點頭,“對了,你說讓我間搭話的事……”
“我也是受朋友所托,具體原因有點復雜,一點都不能張揚,而且我還不能沾邊。”潘寶山道,“財政廳計劃處有個叫寇卿的,是副處長,現在想火提拔一下,給她弄個正處。這事說小也小,說大也大,就看機遇如何,所以想跟闞望提提,但我沒法開口,一開口就撇不開,所以今晚你在酒桌上最好提一下,看闞望是個什么態度。”
“那還用說?”譚進一挺脖子,“闞望肯定能看出端倪來,那場合我一開口,他一準就知道是你的意思,不過他是不會挑明的。”
“這么說還有點不妥?”潘寶山皺起了眉頭,“要不要我回避一下,等我不在場合的時候你再說?”
“應該沒有不妥,他明知你不想出頭,肯定就不會點出來。”譚進道,“而且你還不能回避,因為要是他不知道是你的意思,辦理起來哪里還能談得上火?”
潘寶山一想也是那么個道理,便一點頭,“行,那就這么辦。”說完,拿出手機給闞望打過去。
闞望接到電話雖感到有些突然,卻也驚喜,早就想感謝一下潘寶山了,現在正是機會,當即就推掉了晚上的其他應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