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少良知道酒席不能持續時間長,這場合潘寶山也就是做做樣子,目的是為了給他創造些便利,所以,還不到八點鐘,他就宣布結束酒宴。
接下來,有需要稍微玩樂放松一下的,魯少良安排已經是公司副總之一的王進陪到底。至于潘寶山,魯少良知道該怎么做,只是象征性地客氣了一句,就把他送走了。
因為時間還早,潘寶山沒有回住處,先去辦公室。眼下急著考慮的事確實不少,針對房地產市場的打壓政策還有待制訂,另外,拿捏管康的事也還需要細化,眼看著黨代會就要召開,過后就要拿下他的公安局長一職,有些安排必須抓緊,把步伐節奏定下來。還有,在黨代會召開之前,還要綜合了解一下全市的情況,各條戰線、各個領域要盡量熟知,做到胸中有全局,否則駕馭的高度會不夠。
“老板,今天你就早點回去歇歇吧。”曹建興在路上對潘寶山道,“工作永遠是干不完的,別累壞了身子。”
“這點強度還能受得了,現在是關鍵時期,等把幾件事做完了,可能就會松快些了,盡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松陽的發展建設中去。”潘寶山笑道,“其實松陽的情況我也比較熟悉,只是這兩年有些陌生,接觸得少了嘛,所以近期有必要開展高密度調研,盡量多接地氣,增加些感性認識。”
“多下去走走也好,關鍵是能籠絡人心,你到哪里走一圈,就能聚一輪人氣。”曹建興笑道,“最后就能形成自己的小宇宙了。”
“那也得看到哪里走啊。”潘寶山也笑了,“姚鋼方面的陣地是輕易不能去的,特別是那么一小撮人,面對他們的時候只能帶殺威棒,絕對不會帶胡蘿卜,因為既然團結不過來,那就狠狠地打下去。管康就是典型的代表,跟他根本就沒有半點羅嗦的地方,時機醞釀成熟直接掐下。”
“嗯,管康是條徹頭徹尾的惡犬,把他斬落馬下沒有商量的余地。其實關放鳴和鄒恒喜之流也差不多如此,今天關放鳴的表現我仔細看了,貌似無可挑剔,其實心離著遠呢。”曹建興道,“我看有必要把他這個宣傳部長也拿下,否則日后宣傳不力,影響是很大的。”
“明天看報紙對今天調研的報道力度,報紙是宣傳的傳統主陣地。”潘寶山說得意味深長,“如果不盡如人意,那就是關放鳴在自找難看了。”
曹建興記著了潘寶山的話,次日一上班,他就到收發室先拿了報紙,送到潘寶山面前。
報道的效果很好,這其實在潘寶山的預料之中。昨天下午到健達調研,他看到了日報的采訪人員是宋雙,她的能力值得相信,而且,現在社長殷益彤又向他積極靠攏,所以沒有理由不把報道做出彩來。
“很好,《松陽日報》的報道有深度。”潘寶山看后點點頭,然后拿起筆,在當天報紙的頭版報眉位置,寫了句話:圍繞中心,服務大局,《松陽日報》辦得好。
這相當于是正面、積極的批示。為了及時鼓勵,曹建興把這張報紙送到了市委辦,讓他們跟報社聯系一下,將潘寶山批示過的報紙傳閱過去。
一刻鐘后,殷益彤就得到了報社黨辦的匯報,說今天的報紙被潘寶山作了批示,很好。殷益彤自是高興,因為她已經調整好了工作思路,把服務好潘寶山作為辦報的宗旨。這說起來有點功利,但很實用,因為現有的大環境就是如此,只要獲得一把手的賞識就意味著巨大的成功。
現在,終于嘗到了勝利的果實。殷益彤滿懷激動,就勢打電話給市委辦,直接找市委秘書長石白海,說希望能請潘書記到報社指導工作。
石白海一直是有話必傳,唯恐自作主張惹出禍來,所以立刻到潘寶山面前匯報。
潘寶山聽了一尋思,覺得宣傳工作確實需要重視,而且這段時間報紙確實做得不錯,把他的改版思路貫徹得很到位。現在,頭版的領導活動稿件,幾乎都是他的,姚鋼已經被擠到了二版,和其他副市級的領導混版面。據說因為此事,姚鋼曾氣得差點吐血,原因是剛開始大家伙都不適應,因為都沒有習慣翻看報紙的習慣,不知道姚鋼的活動報道轉到到了二版,所以看到他有一陣子沒在頭版露臉,就想當然地以為他出事了。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結果最后傳言就厲害了,而且有鼻子有眼,說姚鋼被雙規了,正在接受審查,這風言風語一直傳到他本人耳中。當時姚鋼氣得胸口一陣翻涌,抬手摔碎了煙灰缸,然后怒氣沖沖地把關放鳴照過來斥問。關放鳴無可奈何,說之前已經匯報過了,潘寶山壓制報紙改版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姚鋼聽關放鳴這么一說想了起來,確實有這事,而且當時他沒當回事,還說要低調,先忍著,可誰會想到有如此嚴重的后果?不過現實既然如此,也不能冒跳,那會讓潘寶山看笑話,所以,姚鋼也只好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作罷。
就這一點,潘寶山一直想表揚一下殷益彤,但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剛好,趁殷益彤發出邀請去報社調研一番,順便說一說,以示認可鼓勵。同時,還可以提一提有關車站廣場、醫院和超市停車場收費的系列報道,那組報道搞得有聲有色,起到了很好的監督引導作用,現在幾大場所的停車收費問題解決得很好。
所以,潘寶山當即就回了石白海的話,說半小時后去報社。
殷益彤得到消息后真的大喜過望,立刻組織安排迎接。
大概九點鐘時,潘寶山帶著石白海、關放鳴等人來到了松陽日報社,殷益彤率報社領導班子夾隊歡迎。
“殷社長,以后不必搞這么大的場面了,否則我來得會很有壓力。”潘寶山一下車就笑呵呵地對殷益彤說道,“熱情我能感受到,不需要太多外在的東西。”
“好,好,有潘書記這話就行,以后我盡量刪繁就簡,讓您滿意。”殷益彤上前應話,并請潘寶山進入報社大樓。
進樓上電梯,潘寶山注意到迎接的隊伍中沒有總編輯宗慶云。這也不奇怪,宗慶云傲氣太重,又傾向姚鋼方面,這種場合他在的話會難堪。但是,潘寶山覺得他避而不見就是直露的大不尊,看來日后還得想辦法殺一殺他的戾氣。
思忖間,電梯停下,殷益彤一伸手臂,讓潘寶山第一個走出來,她隨后跟上。
先來到的樓層是采編大廳,本來記者白天很少坐班,都出去跑采訪,但殷益彤臨時下令召集,就近的要火速趕回單位坐班,聚加人氣。
“潘書記來看望大家了!”報社黨辦主任對著大廳喊了一聲。
頓時,“啪啪啪”一陣鼓掌聲傳來。這一下弄得潘寶山很不好意思,忙抬手揮了揮,說大家辛苦了,也不知哪個記者調皮,高聲回了一句:為人民服務。
于是大家伙都笑了,潘寶山也笑。這一來不管怎么說,氣氛倒是很喜慶。
“好了殷社長,我們就不再走點了吧,你們都忙得很,就不打擾了,還是到會議室坐一坐,聊一聊好了。”潘寶山面帶微笑對殷益彤說。
“好的潘書記!”殷益彤回答得響亮干脆,忙指引著潘寶山前往會議室。
會議室里涼風撲面,很清爽。潘寶山坐下來后,很自然地拿起面前果盤里的草莓,有滋有味地吃了兩顆。
市委書記帶頭開吃,其他人也就不客氣了,這么熱的天,來到涼爽的房間里,面對著清亮的水果,口水早就在齒根回旋了。這一點潘寶山是知道的,所以他帶頭吃了起來,也讓在座的暢快一下。
五分鐘后,大家都收住了嘴,拿起手邊的濕巾紙擦拭起來。
“殷社長,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報社了,每一次來心情都大不一樣。”潘寶山看看差不多了,開始講話,“我越來越覺得,報社的工作確實是圍繞全市工作中心,服務全市發展大局,始終認真貫徹市委、市政府的決策部署,為全市的發展鼓與呼,充分發揮了凝聚人心、鼓舞士氣的作用,為松陽的改革發展穩定作出了重要貢獻。所以說,市委、市政府,對報社的工作是滿意的。”
“謝謝潘書記的肯定!”殷益彤紅光滿面,很想表現一下,忙趁機說道:“新形勢、新起點、新任務,賦予了我們新聞媒體和新聞工作者更多的責任和挑戰,下一步,我們松陽日報社講進一步認清發展形勢,明確目標任務,對松陽未來的大發展做好充足準備,當發展態勢迅速來臨的時候,能夠做到積極應對,在宣傳上做到搶抓機遇乘勢而上,不斷謀求新的發展。”
場面上假大空的套話,有時必不可少,潘寶山見殷益彤說了起來,也得有所回應,于是說道:“嗯,我希望《松陽日報》能堅持真理,進一步弘揚正氣,唱響主旋律,打好主動仗,牢固樹立正確輿論導向,在實踐中快速增長才干,形成良好的人才梯隊,打造過得硬的優秀隊伍,主動適應時代發展的新要求和松陽市改革開放的新形勢,為松陽市全面跨越發展提供良好的精神動力,在全市上下進一步營造加快發展的濃烈氛圍。”
說完這些,潘寶山覺得得及時收住,否則就飄了,所以隨即轉頭滿懷殷切地對殷益彤道,“殷社長,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你的擔子不輕啊。”
“潘書記給我的壓力就是動力,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殷益彤表現起來也有數,并非都是說套話,她知道,不來點實際的就不會給潘寶山留下印象,“潘書記,黨代會快要召開了,我們準備開一個專欄,現在向您匯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