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施工方案上,武成發已有打算,剛好借梁工酉這么一問,便馬上順勢說既然省里的意思是一次性完工,又鑒于迅松高速里程太長,所以把迅松高速分成四段同時進行最合適,剛好沿海五個城市,每個城市之間算一段,也就是迅光至綿之、綿之至長基、長基至友同、友同至松陽四段。
梁工酉一聽不加猶豫,說這個想法很好,而且,既然分成了四段,那就由交通廳和管理局各負責兩段,武成發聽了自然很高興,本來他以為梁工酉能給他一段就不錯了,沒想到還這么大方,跟他算是搞了個對半分。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從心底上講,梁工酉恨不得一段都不給管理局,都由廳里安排那當然更好,然而他感到迅松高速的建設,并不是手到擒來的香餑餑,恰恰相反,弄不好就會是個燙手山芋,所以,不能盲目地搞大包大攬,應該把管理局也拉進來,讓他們先行動、探探路子,自己就能看清是什么局勢,而且,讓管理局參與進來,剛好也能把事情在面上做正了,讓人說不得閑話。
不過不管怎樣,梁工酉還是要搶占一切優勢,在分段上,他要了南部的迅光至綿之、綿之至長基兩段,他尋思著,如果建設投資需要地方參與,南部城市經濟發達,在投入資金到位的問題上該不是難事,而北部的經濟欠發達城市,怕是要困難些,弄不好就會拖拖拉拉,該出的資金老是不到位,那會很愁人。
武成發多少是知道梁工酉所想的,不過他并不在乎,沖在前面也不怕什么,只要把事情做得隱蔽再隱蔽些,cāo控招標讓自己人承接項目,根本就不會出什么問題,至于假若有地方參與投資,碰到撥款不能及時到位的情況,那也沒關系,畢竟是zhèngfǔ性工程,經不起鬧騰,到時用停工等方式抗議威脅,一般來說資金就能很快到位,如果地方真的一時半會拿不出錢,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可以用另外的方式融通,問題如何妥善解決,還不是要看運作的手段。
就這樣,梁工酉在確認了武成發樂意接受他的建議之后,就把迅光高速分四段、和管理局各承擔一半的方案報了上去,他不擔心方案不批,因為多少年的慣例都是如此,道橋項目都是由交通廳拿細化方案。
沒錯,這一次也一樣,方案報上去之后幾天便得到了批復,這一點很好理解,關心工程項目本身的領導,不怎么會去關心施工運作的方式;不關心的領導,在施工運作方式上更是無所謂;至于那些假關心想謀私利的領導,也一樣,他們所關注的是如何插手進去,所以,方案報上去少有人提出異議,拿到會上討論幾乎都是全票通過。
方案公布之后,苦等結果的潘寶山立刻就找到魷魚,兩人仔細分析了一番,迅松高速分成四段同時進行在意料之中,那符合常規,不過交通廳和管理局在承建上平分秋色,倒是有點意外。
“交通廳有點弱了啊,讓給了管理局一半大蛋糕。”魷魚道,“會不會是管理局的武成發,拿住了梁工酉的某些把柄。”
“可能性不大,要是有把柄在手,武成發還不一下把工程都攬過來,要知道那些人可都是狠角,得了勁吃人都不吐骨頭,你還以為他們會相互謙讓謀求長期和諧共處。”潘寶山道,“我的認為是,要么那兩人就是狼狽為jiān的一伙,要么就是梁工酉看出了點道道,這次迅松高速建設不是任意宰割的大肥羊,因為江成鵬副書記在會上已經強調的夠可以了,誰伸手就要掐誰,所以,他要把武成發拉過來,分擔風險。”
“老板,照你這么說,那他們總歸是要搞幕后cāo作了,如此一來,正如我們之前探討過的,想涉足進去的話不是很難。”魷魚道。
“對,我不是也講了嘛,咱們走底層路線進去,機會肯定是有的。”潘寶山道,“因為如果不出所料,梁工酉和武成發必定要西瓜芝麻一把抓。”
“什么意思。”魷魚并不明白。
“他們手中分別有兩段高速公路待建,我敢打賭,其中一段必定是整體招標,另一段肯定是要分成若干小標段,再分別招標。”
“哦,我知道了,整體招標的一段,放給關系最密切的人,打散的那些小標段,可以給那些想甩而又甩不開的人做。”魷魚點點頭,笑道:“那我們應該可以抓住機會,成為甩不開的人吧。”
“唉,你怎么越來越放不開了。”潘寶山擺擺手,道:“你說的看似務實,但實際上是缺少霸氣,沒有股霸氣,最后有可能連個小標段都撈不到。”
“老板,你想控個大頭。”魷魚略感意外,“那工程總價估計是要上七八十億的啊。”
“那又怎樣。”潘寶山眉頭一抬,“最大的難題無非就是墊資,不過那并不用擔心,墊資的周期肯定不會長,因為只要能進駐工地開了工,就可以用停工來叫板,后續撥款肯定會跟上,而且,一般的重點zhèngfǔ性工程,投入資金還是有相當保障的,所以說,只要拿下標的就行,至于工程本身根本就用不著考慮,無非就是干活嘛,把人員找好了還能有什么事。”
“還真是,聽你這么一說,是也不覺得有多難”魷魚摸著后腦勺笑了起來,“老板,修路的利潤應該能保證個百分之二十吧,要是真能拿下個大頭,豈不是有十多億的賺頭。”
“那是很顯眼的事。”潘寶山道,“所以說只要是稍微有點實力的,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也都想試試,萬一內定的關系人出現意外,真的變成了公平競爭,還是有一定機會的。”
“既然這樣,我們得早點籌劃。”魷魚道:“你說的底層路線到底該怎么走。”
“我已經想過了,找唐荔做中間人。”潘寶山道,“唐荔你還記得吧,就是松陽交通局辦公室主任,以前是副主任的那個女人。”
“記得,長腿大齡美女,還未到徐娘的年齡,風韻正是強勁的時候,走到大街上,比俏笑的小姑娘回頭率高多了。”魷魚笑道,“她到市交通局上班,還是你說的話呢,不過我很懷疑,她有點過于底層了吧,才是正科級,以她的接觸面和接觸深度,探到省交通廳的層面,應該很淺。”
“那不一定,辦公室嘛,可大可小啊。”潘寶山道,“尤其是市一級的局辦,彈性更大,省里甚至是國家來人,是他們忙前忙后,縣里、鄉鎮里來人,也多是辦公室跟著服務,都是上下圓活八面靈通的。”
“也是。”魷魚緩緩地點著頭,“其實要是換個角度看,我覺得省交通廳里可能也有比較重要的人想認識唐荔。”
“對,那就是我們要找的路子。”潘寶山立刻接話道,“不過一切要做得巧妙,不能讓唐荔真的付出什么,否則我們情何以堪。”
“我懂,我懂。”魷魚忙道,“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配合,要和她敞開來談才行。”
“那事不強求。”潘寶山道,“她要是不同意就罷,我還有第二套方案。”
“好,那我馬上回松陽跟她見面。”魷魚道,“她知道我跟你的關系,我想不會沒有收獲的,應該能談得攏。”
“她是個聰明人,能不能談得攏,你會比較容易地就能感覺到。”潘寶山道,“不行的話就趕緊避開,本來就是厚著臉皮的,不能再自找難看了。”
事實上,潘寶山的這個擔心完全沒有必要。
當天下午,魷魚就趕到了松陽,直接到交通局找了唐荔,見面后,他自我介紹了一下,然后就報上潘寶山的名字。
唐荔是知道魷魚的,潘寶山身邊的幾個人她都知道,潛意識里,她都把他們當成是應該感恩的“潘寶山”,所以,她對魷魚有很坦誠的熱情。
魷魚感覺到了,也就直爽了很多,切入正題很快,沒說幾句他就告訴唐荔,說能不能幫個忙,牽線認識下省交通廳的人。
唐荔一聽就納悶了起來,認識交通廳的人還要她牽線。
見唐荔的表情有些疑惑,魷魚馬上解釋,把想要參與迅松高速建設項目的事講了一下,說競爭太激烈,肯定要找關系,但現在潘寶山那邊沒有特別底實的人能說得上話,而且目標又大,容易出事,所以,想從下面找關系慢慢攀上去。
聽魷魚說了這些,唐荔若有所悟,慢慢地點了點頭,魷魚一看,馬上問她認識省廳的什么人,唐荔說最能扯上關系而且又有點分量的,也就是省廳辦公室主任茆云新了。
魷魚一琢磨,省廳辦公室主任也很好,就像潘寶山說的,干的都上傳下達左聯右引的事,那樣的人即使不能直接辦成事,但也可以指引正確的路子,想到這里,魷魚抿了抿嘴,便問唐荔和茆云新的關系近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不需要用特別手段就能把話說到位。
唐荔搖了搖頭,說還遠未到那一步,魷魚點點頭,問能不能配合一場戲,把關系演到那一步,唐荔閉目沉默了好一會,說可以。
魷魚絲毫不掩飾自己,長長地松了口氣,說好。
唐荔倒也干脆,無聲一笑之后,問好戲什么時候開始上演。
很是興奮的魷魚忙笑著說,因為不知道能否找到合適的演員,所以劇本還沒開始寫,不過都在心里頭,很快就能拿出一個完美的綱要。
這一點魷魚沒有吹牛,他確實已經做好了準備,就把設想跟唐荔詳細地說了一下。
唐荔點點頭,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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