魷魚說有法子,是通過偷竊曝光的手段到達目的.可以經過精心安排,撬開袁征家車庫,剛巧被巡邏的民警“發現”,然后,露出幾十萬逃跑,以此作為引子。
這個法子沒什么新意,但作用不是沒有。潘寶山聽了歪頭一笑,說他也正有此意。
“那還猶豫什么?”魷魚頓時眉飛色舞起來,“我馬上就安排人手行動!”
“先別急,計劃一定要周全,種種可能都要想得到。”潘寶山道,“此番行動可能只會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畢竟是作假嘛,在袁征的拼死辯白之下,多是起不到什么實質性作用,但是,影響肯定會有的,他必定會驚慌。”
“然后我們利用他的驚慌,乘虛而入?”魷魚吸著冷氣道,“關鍵是怎么入。”
“摸清和袁征有親近關系的人,把他們的通訊號碼都弄到手,然后全部監聽。”潘寶山道,“其實也不多,無非就是他老婆和小舅子,還有父母、岳丈岳母,把他們的手機和家里的座機號碼,都要列入監聽范圍。”
“那個應該不難,找徐光廣安排。”魷魚道,“其他還要注意什么?”
“準備錢的時候要注意人民幣的序號,也就是發行時間,要卡好時間點。”潘寶山道,“不要弄最新發行的,省得被袁征拿來說事。”
“哦,還真是。”魷魚點頭道,“那也不難。”
“不難就好。”潘寶山道,“別的也差不多了,準備好以后就可以行動。”
魷魚領命而去,先找單飛,通過公安內部網查到了袁征的老婆、小舅子以及父母、岳丈岳母等六人的相關信息,然后又通過社會關系,到移動和電信弄到了他們的手機和家里的座機號碼。這一切搞定后,便找鄧如美,把情況說了,要她找徐光廣。
鄧如美當然不會耽誤時間,立刻就跟徐光廣聯系,要求幫忙。
徐光廣開始一聽并不當回事,以為就是幾個普通的監聽,可當他了解到情況時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鄧總,你,你原來是干大事的啊!”徐光廣驚愕地看著鄧如美,“以前還真看不出來。”
“這事就一般吧,不大啊。”鄧如美淡然一笑,“怎么徐廳長,你辦不了?”
“辦也能辦,就是不知道事后有沒有麻煩。”徐光廣摸著下巴道,“說白了就是光膀子捅馬蜂窩,惹是能惹,就是看最后能不能撐。”
“那個你怕什么,事情成與不成,到最后根本不會暴出監聽方面的問題。”鄧如美道,“我都這么說了,徐廳長還不明白?”
“哦,明白。”徐光廣將信將疑,“可我就是擔心最后的局面不由你掌控啊。”
“就算局面再失控,也不會潰到你這邊。”鄧如美道,“因為監聽不是面上的事,完全是背后的東西,絕對不會搬到桌面上的。”
“行,既然鄧總這么說,如果我再不答應就要撕破臉皮了。”徐光廣笑了笑,道:“能不能多問句,誰想對袁征下手?”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鄧如美一搖頭,“不是有句話說嘛,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哦,是,是的。”徐光廣一點頭,“那就當我沒問過。”
“先多謝徐廳長幫忙了。”鄧如美微微一笑,話鋒一轉,又道:“對了,上次托付你的兩件人事安排,怎么樣了?”
“很快就能辦妥。”徐光廣道,“解如華的事就這幾天,畢竟是從市里往省里調,難度是有的。至于單飛,不就是提個副所嘛,一句話的事,不過先稍微停一停,因為最近不是雙臨市局的蘇宏巖出事了么,馬上就有相應的人事調整,到時把單飛順便加進去就行,也用不著特別打招呼。”
“徐廳長做事就是讓人舒心。”鄧如美笑著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道:“來來回回找關系說話也不能白說,抽抽煙喝喝茶也還是需要的,費用當然不能讓你出。”
“喲,那怎么好意思。”徐光廣盯著信封道,“抽煙喝茶才花多少。”
“不管多少,于我而言是個禮節問題。”鄧如美說著,把信封放到了徐光廣跟前。
徐光廣也不客氣,抽屜一拉,把信封撥溜了進去,隨后關上,道:“鄧總,那就多謝了。”
“不用客氣。”說到這里,鄧如美又回到了監聽話題,“徐廳長,剛才那幾個號碼的監聽,大概什么時候能到位?”
“時間還是要多花點的,從現在算起,一兩天時間吧。”徐光廣道,“畢竟數量還是比較多的,另一方面呢,對象也都比較敏感,所以得小心點,分散開來安排。”
“行,那就兩天把。”鄧如美道,“兩天后我再跟你聯系。”
“不用你跟我聯系,只要事情辦好,我立刻打電話給你,沒準還用不著兩天。”徐光廣道,“反正你放心就是,絕對不會耽誤你下一步的行動。”
徐光廣沒有食言,第三天上午,鄧如美接到了他的電話,一切安排妥當。
隨后,鄧如美便把信息反饋給了魷魚。
行動隨之展開。當天晚上九點剛過,袁征家汽車庫被悄然打開,兩個身影閃了進去,帶著一個普通的泡沫盒。盒子是用來做花盆的,栽了一顆普通的盆景。
泡沫盒被放在車庫門里的左手邊,之后,盒子的一角被踢碎,露出了幾沓人民幣。緊接著,兩個身影又把車庫翻得亂七八糟,隨后就打電話給路口放風的人,接下來便蹲在門內,等警笛聲響起。
放風的人接到電話,馬上撥通了110,說他到小區尋找出租房,看到兩個人行跡可疑的人進了一家車庫,像是行竊的。
十分鐘后,警車來了,放風的人還等在小區門口,指引著民警前往。此刻袁征家車庫的兩個身影剛好離開,民警看到了還猛追一通,但沒有逮著人。
民警返回“被撬”車庫,斷定是入室盜竊。
趁著民警聯系物管尋找房主的時候,放風的人走到車庫門口,突然指著門邊的泡沫盆景大喊起來,說里面怎么像是錢,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扯碎開來。頓時,被泥土覆蓋的成疊人民幣,一下子暴露無遺。
這一來動靜大了,剛好物管和旁邊的幾個住戶也都過來了,紛紛議論起來。民警一看問題有點嚴重,趕忙打電話請求支援保護現場,并向領導匯報請示該怎么辦。
派出所值班領導當然不敢大意,讓民警通過物管了解到了車庫所屬,竟然是市委書記袁征家,所以一時也拿不定主意,趕緊再朝上匯報,一直匯報到正輝區公安分局局長伍公強那里。
伍公強一聽驚得下巴一掉,貌似普通的盜竊案,但牽扯可不小,忙讓民警先壓住,等他向市局請示后再說。
然而,事情這時已經壓不住了,魷魚安排放風的人,已經用手機把現場拍了,并上傳到了微博,還配有吸引眼球的標題:巨款藏車庫險差點被盜。上傳的畫面中,有錢有警察還有居民,實實在在。
此事轟動不小,次日一早就傳開了,車庫花盆里埋著巨款,肯定是貪污受賄所得。
作為當事人的袁征很委屈,他直接找到段高航,指天發誓說絕對是陷害。
段高航知道袁征的手不干凈,但也不相信他會把錢放在泡沫箱子里并偽裝成換盆,而且還放在車庫。
“我還是比較相信你的。”段高航安慰袁征,“你只管和公安方面配合好,把情況說清楚就行。”
“多謝段書記的信任!”袁征幾乎是感激涕零,隨后又咬著牙說道:“這事肯定是潘寶山搞的鬼!”
“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不要亂說。”段高航抬住袁征的話,“有可能是他,但也有可能是第三方,恰好利用你和潘寶山之間的矛盾來搞點激化,然后坐山觀虎斗。”
“段書記,應該沒有第三方。”袁征很肯定地說道,“不過很快就會有眉目,我已經讓公安方面使勁了,牢牢控制住報案的那個人,從他身上絕對可以打開缺口。”
“你可不要胡來。”段高航臉色一冷,道:“現在事情正處在風口lang尖上,那么做只能是火上澆油,也許花盆藏錢的事是假,但此外就沒有真的嗎?所以,眼下你最好采取淡化的態度來對待,哪怕明知是潘寶山的安排,也不能有任何不理智的反擊。”
一聽這話,袁征頓時癟了下來,他還真怕被牽到別的事。于是他立刻就讓公安把報案人給放了,并對外宣稱找報案人僅僅是出于破案需要,進一步了解情況。
袁征這么做,對他是很有幫助的。因為潘寶山指示魷魚正在密切關注著放風報案人,如果機會合適,將毫不猶豫地拿來做文章,以及時發酵升溫,擴大影響。然而這一打算,竟被化解。
面對如此情況,魷魚有點坐不住,他問潘寶山該怎么辦。潘寶山說不用急,不是還有監聽嘛,他相信袁征不是特沉得住氣的人,應該會露出點痕跡。
果真,就在事發的第二天晚上,袁征打了個電話給老家,說他爺爺墳前的那顆松樹可千萬要看好,別讓人給刨走了。
一瞬間,潘寶山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嘆笑起來,墳地埋匿,又是貪官藏錢手法的一絕。
但問題是,怎樣才能讓袁征沒法抵賴?因為從通話的情況看,他的父母并不知情,所以即便事情暴露,他還可以矢口否認并稱再次受到誣陷。
那么一來,不又會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