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劍臣和嬰寧的歸來,給予莫三娘,以及阿寶一個大大的驚喜。
雖然算著日子,大概也是這幾天回來,可盤算是盤算,哪里有陳劍臣精神抖擻地整個人站在面前來得歡欣?莫三娘當即就去后院捉那只老母雞,要殺雞盹湯。
家中的安寧和舒服感永遠都是不可替代的,回到書房,剛剛坐下,阿寶便端著他最愛喝的雨前茶,擺放到了書桌上。
阿寶似乎長高了些,因為搬到城府里居住的緣故,皮膚白皙了不少。隨著身子漸漸長開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樣相信不出兩年就能完全展現出來了。
“阿寶,我離家后,家里一切可好?”
“嗯,都tǐng好的……”
當下阿寶口齒俐伶地將一些家長里短的瑣事說了出來,她怕陳劍臣不愛聽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所以長話短說,只挑某些比較重要的。
聽著她甚有條理的陳說,陳劍臣倍感安慰:近年來,阿寶的性子開朗了許多,通過讀書識字,以及在城府的生活見識,以前的青澀和怯弱都漸漸褪去,慢慢變得自信起來。
環境養人,從來都是至理。
說完,阿寶就出去幫忙莫三娘張羅飯菜了。
很快,一桌豐富的飯菜便在廳堂中擺開,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飯,嬰寧自也不例外。本來一般大戶人家,書童屬于下人行列,卻不能和主人家一起飲食的,不過這些規矩,陳劍臣怎么可能施加在小狐貍身上?
更何況,陳家本就算不上什么豪門大戶,很多東西都沒有講究。
對于陳劍臣到淅州的歷程,莫三娘并沒有多問,兒子已經長大了,早就能獨當一面,作為fù道人家,有些事情不宜多管,自己自有主張。
晚飯過后,洗碗收拾殘局的活兒被阿寶和嬰寧兩個人包了,嬰寧少有的洗過碗筷,此時卻是偷偷瞄著阿寶,偷師。
陳劍臣看見,暗自好笑。
“留仙,這一路山長水遠,舟車勞頓,你一受苦了。”
莫三娘打量著兒子,怎么看都像瘦了一圈。
陳劍臣微笑道:“孩兒讓母親擔心了。”
在資訊蔽塞,交通不便的世界,出門在外無疑是最讓家人憂慮的,出一趟遠門,想互通音信都很難,根本不知道對方過得如何,又會不會遭遇到什么意外等等。詩云“家書抵萬金”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陳劍臣有心改變這個情況,要馴服一只飛禽妖類的念頭越發強烈。
不用多久,阿寶和嬰寧都收拾完了,就一起來到廳堂上敘話,都是些家常話,雖然沒有蘊含多少重要的信息,但能讓人覺得倍感貼心。
到了掌燈時分,魯惜約聞訊登門來了。
自從魯惜約選擇在陳家對面開金針齋,不管陳劍臣在不在家,她都經常過來串門,不是幫莫三娘針灸什么的,就是和阿寶說些私心話。
兩女年齡相仿,都是青春燦爛的花季年華,有很多的話題,很快就親如姐妹了。
對于少女愛慕兒子的心思,莫三娘自是知道的:魯惜約的相貌品性無從挑剔,溫柔若水,多才多藝,又有一手神奇的針灸本事,實在算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子。
雖然其以前當過青樓的清倌人,但能做到潔身自好,身子清清白白的,這就沒有什么問題了。
在天統王朝,書生秀才,乃至于權貴老爺,他們都經常會到青樓里替相好的姑娘贖身,娶回家中當妾侍。
這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恰恰相反,乃是韻事,雅事。
故而,關乎魯惜約的出身,莫三娘并無成見。在她看來,兒子越來越有出息,日后高中不算難事,到了那時候,便有娶三妻四妾的本錢,現在先納魯惜約進門鼻個妾,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要知道,老人家抱孫子的心情是何等迫切。
論年紀,陳劍臣今年十八,按照風俗慣例,以及法律條文,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合法年齡段。而一般的女子,到了十六、七歲就要出閣嫁人了,雙十年華還嫁不出去的,已然屬于“大齡剩女”。
莫三娘同樣看得出來,兒子對于魯惜約亦有幾分意思,正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她心里已在想,趁這次陳劍臣回家,要主動挑明這事。
“惜約,你來了,我正想等明天再去金針齋找你了。”
陳劍臣請她坐下,笑吟吟道。
魯惜約今晚穿了一件藍色的百褶裙,裙身甚長,把她曼妙的身材完美地襯托了出來,蛇腰翹tún,起伏有致,表現出一種跌宕的優美曲線。
少女有些幽怨地看了陳劍臣一眼,微微垂著頭道:“妾身聽到留仙哥回來的訊息,卻等不到明天了。”
“咳,鋪子生意還好吧,可還曾有潑皮無賴來sāo擾?”
陳劍臣不大習慣這樣說話的氛圍,于是當機立斷轉移話題。
魯惜約搖搖頭,撫媚一笑:“沒了,自從上次留仙哥呵責走那個潑皮后,就再沒有人敢來鋪子里搗亂了,謝謝留仙哥。”
說著,起身道個萬福,盈盈一斂身。
不得不說,她在做清倌人多年的閱歷中,早已養出了一分媚意入骨的氣質,舉手投足間,自有別樣風情流露。
陳劍臣一擺手:“都是分內事,不必客氣。”
心里自然明白,金針齋能保持平靜的狀態,其中只怕鼠妖小義發揮出了大作用,暗中用了手段,等會要找它過問一下。
魯惜約昔日在遛鳥樓,氣質清麗脫俗,乃是極其有名氣的清倌人,不知有多少權貴富翁要替她梳攏呢。她雖然仗著合約上的優勢,順利脫籍從良,但失去這么一株搖錢樹,想必遛鳥樓的大老板也是很不情愿的。
換句話說,她這樣的一個弱女子忽然開起醫館來,肯定不會一帆風順,絕對會遭遇這樣那樣的麻煩事。
不過魯惜約看起來婉柔,但骨子里很是倔強,就算遇到煩心的事情,也不會對陳劍臣傾訴說太多的,卻是不愿讓陳劍臣擔憂。
兩人又說了些閑話,天色漸晚,魯惜約就告辭回金針齋。陳劍臣本要送,卻被母親叫住了,莫三娘親自送魯惜約回家,一路上一個勁地嘀嘀咕咕的,很是神秘的樣子,不知都說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