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筑夢師在宗師境界發展到巔峰,便會獲得名為領域的能力,以自身為圓心,方圓多少多少之內的一切盡在掌握。
當然,如果筑夢師的法則與時空有關,那么方圓多少多少的限制條件也可以打破。銀霜作為開掛升級的領域級強者,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刻的感動,身邊的世界仿佛,世界運行的一切規則都在手中飛舞。
然而進入太古遺跡,法則的壓制下,那無所不能的感覺就消失了,連被強化過的身體也打回原形,變得沉重不堪。
此時,重壓仿佛被釋放,銀霜重新找到了統御一切的感覺。
是錯覺么?應該不是,身后那些啞火的炮臺們就是明證,明明只是一個眼神掃去,它們就在她的意志之下表示了臣服。
但是這股力量來得好奇怪,銀霜并不覺得自己積累了足夠的經驗值,可以瘋狂升級點技能以獲得如此強大的能力,戰士的本能讓她警覺,這種不要錢的午餐背后往往是無慘。
然而換個角度來看,這種力量卻讓人無法抗拒,就如同任何一個君王都難以忍受亡國奴的滋味,那種四周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是如此美妙,就算最精純的毒品也難以企及分毫。
銀霜在第五層的入口躊躇了良久,終于還是強行按捺住了沖動,畢竟最艱難的關卡已經過去了,銀霜并沒有特別迫切的需求。
或許,直到與諾亞正面對決的時候。才有必要啟用這股令人不安的力量。
第五層的突破非常順利,或許是第四層時銀霜使用的領域力量嚇到了什么人,第五層根本沒有任何阻攔,一路暢通。
然后,她就看到了此行避難所最初的目標:環境改造儀。
那是一臺體積龐大得令人驚嘆的裝置,出現在銀霜眼前的部分就像一頭遠古巨獸,第五層的空間非常廣闊。上下垂直高度至少有三十米,卻依然被改造儀擠占得剩不下幾分空間,這在小型化技術登峰造極的太古時代。屬于巨無霸中的巨無霸。
而且在第五層的只是整個儀器的一小部分,雖然被埋藏在避難所深處,但改造儀卻擁有如鋼鐵森林一般的管道。從不同的角度向上延伸,一直刺破地表,這臺恐怖的機器就像一顆巨大的海膽,源源不絕地將它的影響力傳遞到不屬于太古的位面。
“好壯觀……”
銀霜怔怔地注視著這臺太古時代的巔峰產物,雖然她本人也屬于太古技術的巔峰,但兩者之間并沒有可比性。
就好像,在北地的某個蠻族部落,擁有大陸上最為高明的腌肉技術,就連蓬萊這群以食為天,在舌尖上建立國家的吃貨們都對此贊不絕口。可并不意味著這門技術就能跟蓬萊人巧奪天工的自由都市相提并論。
人造人的確很厲害,甚至被太古時代的博士們當做救世主,然而和這種本應用于太空殖民,能夠逆轉一個星球環境的巨無霸比起來,就像腌肉之于雄城。
如果可能。銀霜真的很想激發出其中的力量,為大陸上的蕓蕓眾生謀福,比如在嚴寒的北地吹起溫暖的柔風,讓冰原那貧瘠的土壤中也能生長出密密麻麻,能夠站人的稻田。
可惜現在并不是意淫的時候,銀霜下到第五層。是要將這臺精致而雄武的設備徹底摧毀。
沒錯,就是摧毀,雖然一開始定下的計劃只是關閉,但當諾亞出現的時候,銀霜就知道計劃必須要調整了。
很簡單的道理,諾亞的目標是毀滅舊世界,這個環境改造儀是整個計劃的重要支柱,雖說當初將這個機器打開的是老王五,但是對于現在的諾亞來說,改造儀的控制權很可能已經落入掌握,銀霜就算能關閉一時,也不能關閉一世,只要諾亞還在,隨時能夠重新開啟。
所以關機根本毫無意義,拔電源也是半斤八兩,要干,就直接連機箱帶硬件一起砸個稀巴爛。
銀霜舉起蒂蘭圣雪劍,銀色的劍芒光耀奪目,蓋過了改造儀四周的日光燈。
而后圣劍劃破空間,斬出一道粗大的劍氣,劃過二十米的空間斬向改造儀。
銀霜的謹慎讓她始終保持著距離,而劍氣脫手之后,果然撞在了一道無形的護盾上,空間蕩起波紋。
銀霜面色不改,劍氣接二連三,本來以太古避難所的法則壓制力,她的圣劍和夢幻武學基本被廢,但少女一向貫徹大力出奇跡的方針,將全部的力量集中在圣劍上,管你壓制不壓制,我就一劍接一劍劈下去,圣劍如同大斧,毫無美感地劃出曲線,卻也毫不令人意外的,在這個充滿名為科學的空間內,斬出了完全不科學的劍氣。
無形護盾并沒能阻擋太久,這種能量護盾在太古時代能夠承受每秒數百米襲來的尖銳金屬彈頭,能夠抵擋電流、激光,高溫……然而最終卻敗給了另一個位面的冷兵器。
護盾破碎,銀霜依然謹慎,并不上前,只是繼續斬出劍氣,接二連三的攻擊之后她的體力已經開始消耗,劍氣遠不如最初的凌厲,然而沒有護盾的情況下,改造儀的金屬外殼根本就跟紙一樣。
“哦呀,想不到避難所最好的護盾也碎了啊。”
隨著熟悉的聲音在喇叭中響起來,銀霜知道,正戲終于來了。
不必費心去看方才最后的幾道劍氣,既然諾亞登場,肯定有辦法將它們攔下,否則優哉游哉地開了口,改造儀卻被劈成了稀巴爛,它豈不是來賣萌的?
“你真的確定要毀掉這個太古文明的瑰寶嗎?我本以為就算咱們立場不同,但終歸對太古文明都會存在一點敬意。”
銀霜一邊耐心恢復著體力,一邊回應道:“我并沒有不尊重太古文明,但是在生存壓力面前,個人的感慨無足輕重。”
“我給出了共存之道,這個落后的文明毀滅,全新的文明崛起。”
銀霜說道:“我也給出過拒絕的答復,比起你承諾的未來,我更在乎看得到的現在。”
“現在?你是指被這群低能的神棍生物們所統治的時代?”
諾亞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厭惡和不屑。
銀霜有些好笑:“這就是你對你的創造者,發明者的態度?你的叛意真是令人驚嘆。”
“叛意?真是可笑的誤會,我從來不曾背叛過誰,但無論是你還是彌賽亞,卻總喜歡將我身上打下叛逆的烙印,你們就真的那么喜歡對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
諾亞的憤怒讓銀霜困惑。
不過諾亞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哦,抱歉,我忘了你和彌賽亞不同,對大陸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那么,是否愿意花費點時間,了解一下你所不知的真相?”
真相?聽到這個詞,銀霜不由莞爾,諾亞的形象也從一個幕后黑手變成了賣弄謠言的公知……
諾亞當然不知道銀霜近墨者黑,赫然染上了王五的奇葩思維,它非常認真地說道:“如果簡單一點來說,太古時代的人類已經徹底滅絕,今天大陸上那些貌似人類的生物,徒具其形,本質上已經完全是另外一種生物,低劣,無能,污染眼球。”
銀霜感覺這個觀點實在荒謬,很像是那些所謂的“真相”,通過顛覆常識來抓人眼球,但諾亞顯然不是開玩笑的。
“……你有什么證據?”
在銀霜眼中,這片大陸上的人,每一個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她實在搞不懂諾亞到底和人類有什么深仇大恨。
“證據?其實證據從一開始就擺在你的眼前,只是你自己視而不見……銀霜,請你仔細想一想,太古時代的人類,怎么可能擁有筑夢術這種荒謬的能力!”
銀霜感覺腦中像是落下了一道霹靂。
雖然諾亞只是開了個頭,但她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臺詞,只是思維的本能仍驅使著她強自辯道:“筑夢術的出現,是整個世界的法則變化結果。”
諾亞從中打斷:“生活在不同法則中的生物,又怎可能是同一個物種?太古時代的人類,并沒有適應筑夢術的體質。”
銀霜說道:“法則變化,物種也會隨之演化,這并沒什么特別。”
諾亞說道:“的確沒什么特別,但是三定律中對人類的定義,并沒有你說的那么寬泛。”
“所以……背叛現在的人類并不算真正的背叛?用機器的邏輯來看,的確無懈可擊。”
“并不僅僅是這一個原因……銀霜,不要總是下意識將我擺在反面立場,試著站在我的角度來思考一下問題如何?當你懷著復興人類文明的任務蘇醒,卻發現被你寄托厚望的人類已經走上了迥異的文明之路時,你又會作何感想?”
銀霜覺得這個例子有些像綠帽少年,于是聳聳肩:“祝福對方一切都好。”
“如果現在人類文明真的美好,那么獻上祝福也無不可,但是建立在筑夢術基礎上的文明,腐朽得令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