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煉器師和學徒并不清楚周曉川的身份,只當他是某個來此處租用煉器場所的外派弟子,在聽了邪門鍛爐的傳說中,便不自量力的想要來挑戰一下——這樣的事情,他們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
“不知道周長老你打算煉制什么兵器呢?我好讓人去給你準備材料。”樊景明在說這話的時候,心里面則是嘀咕著:“反正你這次煉器必然會失敗,待會兒我讓人隨便準備些品質一般的靈材料就行,免得浪費。等你親身體會了這個鍛爐的邪門之處后,自然會知道我不是在騙你。”
“不用了,我自己帶的有材料來。”周曉川婉拒了樊景明的好意,將自己帶來的齊眉棍以及需要用到的靈材料一并拿了出來,在鍛爐前放好。
“周長老,你是打算仿造這根熟銅品質的齊眉棍,打造煉制出一根差不多的棍狀武器么?”樊景明眉頭一皺,說道:“這根齊眉棍雖然勉強達到了靈器一品,但缺陷還是很多,并非一件好的參造物。如果周長老不嫌棄,我們這里有一些棍器的設計制造書,可以借你一閱。不敢說有多好,但至少要好過你這根齊眉棍。”
周曉川又一次搖頭婉拒:“我相信樊老先生這里的設計制造書都是精品,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因為這一次,我并非是打算參照這根齊眉棍煉制出一件山寨貨來,而是打算將它的缺陷修改一下,品級提升一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片嗤笑聲便在四周響起,更有人出言譏諷道:“通過煉器來提升已有靈器的品級?你的口氣倒是不小。但那樣的事情,即便是烏老和樊老也辦不到。你在煉器上的造詣,難道還能強過他們兩位宗師不成?”
樊景明先是一聲厲喝:“金明,閉嘴,這位是我們太極門的客座長老,不得無禮!”隨后方才沖周曉川說道:“周長老。我這里的人都是直脾氣,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代他們向你道歉。不過,這通過煉器來提升已有靈器品級一事。的確不是那么容易辦到。我曾和本處另外一位煉器宗師烏山共同鉆研過,但每次都是以器毀失敗而告終。”
周曉川并沒有因為周圍人的嗤笑而生氣失態,淡淡一笑后,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情不容易辦到,但我還是想要試一試。”
見周曉川態度堅決,樊景明也沒有再多說多勸,只是吩咐學徒幫忙將鍛爐里的火給生起來。
在樊景明看來。既然周曉川是用他自己的靈器和靈材料,那就隨他怎么折騰吧。再說了,自從他選上了這個邪門的鍛爐,就已經沒有了成功的機會。
“不自量力的家伙,待會兒有你受苦的時候。”金明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隨后從兜里掏出幾百塊錢扔進了剛剛設下的賭局里:“我賭這人不僅會失敗,還會因為炸爐而受傷。”
雖然金明說話的聲音很小,雖然煉器師與學徒們開賭局的動靜也不大。但聽覺超卓的周曉川,還是將這一切聽的清清楚楚。不過,他并沒有生氣。而是在微微一笑后,將兜里面的錢全都掏了出來,揮手扔進了那個賭局里:“我壓自己能夠成功將這根齊眉棍精煉升級。”
圍在賭局四周的人不禁一愣,他們都沒有料到周曉川竟然會來這么一出。
扔出了錢后,周曉川便不再理會這些煉器師和學徒,一邊將煉器需要用到的鐵錘握在手中掂量適應,一邊閉上眼睛開始操控起了匯聚在此處的靈氣。
等到鍛爐里的火熊熊燃燒起來,溫度飆到了最高時,周曉川對于匯聚在此處靈氣的操控也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然而,就在他準備將齊眉棍放進鍛爐的時候。老龜突然開口說道:“主人,你是單純的想要煉器呢,還是想要煉制出一只誘餌?”
周曉川微微一愣:“你看出來了?”
老龜臭屁的哼哼道:“廢話,你也不看看我是誰?你那點兒小心思,我還能夠不知道?想當年……”
周曉川沒有心思聽它自夸自擂,毫不猶豫打斷了它的話:“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議?”
“每次都這樣。就不能夠讓我將話說完嗎?”不滿歸不滿,老龜還是回答道:“如果你想要一只誘餌的話,我有個法子,可以在這誘餌里面藏下一枚漁鉤。”
周曉川將齊眉棍放進了火焰熊熊的鍛爐里,拍了拍手后,說道:“好像有點兒意思。該怎么做,說來聽聽。”
“你只需要這樣做……”好為人師的老龜,滔滔不絕地講授了起來。
周曉川一邊聽老龜說,一邊操控著鍛爐里的靈力,讓它們隨著火焰一起煅燒這根黃銅材質的齊眉棍。同時,還將一件件需要用到的靈材料,按照既定次序與分量,扔進到了鍛爐里,讓它們在火焰和靈氣的煅燒下融化,并與齊眉棍融為一體。
因為有了充沛靈氣的加入,齊眉棍得以去蕪存菁,將原本蘊含著的雜質剔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眾人事先預料的炸爐,并沒有如期出現。
可即便如此,也沒有人相信周曉川能夠煉器成功。
等到扔進鍛爐里的靈材料,都跟熟銅材質的齊眉棍融為了一體,并在靈氣的作用下將雜質徹底剔除后,周曉川方才用左手操起鐵鋏子,將通紅發軟的齊眉棍從鍛爐里面夾了出來,快速放到了身前這只大鐵墩上,同時右手提起纏繞有縷縷靈氣的鐵錘,‘當當當’的敲擊在了齊眉棍上。
每一次敲擊,都會迸發出點點火星,都會有一縷無形的靈氣隨著鐵錘進入到齊眉棍里。
‘當當當’的敲擊聲,從最開始略顯凌亂,漸漸變成了整齊有序……
甚至,還有那么一點兒悅耳動聽,像是某首樂曲的旋律。
“這是……”仔細傾聽了一下周曉川敲打齊眉棍的聲音,樊景明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異色:“將軍令?”搖了搖頭后,他的表情很是古怪:“居然能將鐵錘敲擊齊眉棍的聲音,給打成一曲將軍令……這位周長老還真是別出心裁啊。不過這對煉器,能有什么作用?花哨有余實用不足啊!”
周曉川并不知道樊景明的點評,他閉著眼睛,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用鐵錘敲打齊眉棍上。
此時此刻,他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自己此刻不是在用鐵錘敲擊齊眉棍,而是端坐在古琴前撩撥琴弦,彈奏著一曲切合天地自然之理的絕美琴曲;又像是在書桌旁揮毫潑墨,書寫著一幅意境深遠筆意罕儔的傳世草書。
一理通萬理徹!
周曉川在揮錘敲擊齊眉棍的過程中,突然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于是,他用鐵錘敲擊齊眉棍的聲音激昂高亢,匯譜成了一曲另類的將軍令。
于是,他用鐵錘敲擊齊眉棍的姿勢瀟灑飄逸,演繹出了一副別樣的《裴將軍貼》。
匯聚在此處的靈氣,通過那另類的將軍令涌進齊眉棍里,經過那別樣的《裴將軍貼》書在了齊眉棍上。
這根靈器一品的齊眉棍,漸漸地開始有了本質變化。
全場在這一刻默然,除了那爐火在熊熊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噼里啪啦聲外,除了鼓風機發出的呼呼聲外,再也沒有了其它的聲音。
所有的人,不管是不是對周曉川抱著有成見,也不管是不是認定了周曉川煉器必定會失敗,都在這一刻,被那聲音吸引,因那姿勢失神。
原來打鐵打銅還能這樣打?
原來煉器還能夠搞得這般文藝?
這……這……這……
這當真是太尼瑪牛逼了!
以后誰要是再敢說煉器打鐵是件粗活,老子就跟他丫急!
在揮舞著手中的鐵錘,往齊眉棍上敲擊了一千三百二十七錘,將這根熟銅材質的棍子從上到下從里外全悉數錘擊了一遍后,周曉川突然仰天大笑。
曲成!
帖就!
周曉川扔掉了手中的鐵錘,在驚雷般的笑聲中,用鐵鋏子夾起了再一次被千錘百煉的齊眉棍,送進旁邊盛滿了涼水的水槽里。
‘呲’的一聲輕響,成為了將軍令最后的一個音符。
驟然翻騰而起的水霧,則為《裴將軍貼》添上了最后一筆。
匯聚在涼水里的靈氣,翻滾著涌了上來,將這根浴火重生的齊眉棍緊緊包裹。絲絲變化,悄然而生。
周曉川的第一次煉器,就此畫上了句號。
他依舊閉著眼睛,回味剛才煉器時的種種感悟。
至于成功失敗?
誰在乎。
周曉川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現在居住的那棟別墅中,存放在房間里的囚牛琴上,突然綻放出了一道璀璨奪目的光芒。
這光芒,就像是從囚牛眼瞳中釋放出的,一閃即逝。
沒有人看到,也沒有人知道……
除了藏在周曉川褲兜里的那只老龜。
“一箭雙雕……不對,是一箭三雕,好,好,好,這次煉器,還真好!”
老龜咧嘴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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