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民略感詫異。
他是對農業工作有一些想法看法,但是他感覺之前他和孫慕河探討農業發展前途時,談農民如何就地轉化,通過農業來實現自己收入而不能都把目光聚焦于外出打工時,孫慕河更傾向于吸引一些外來資堊本項目和企業到本土來建設與農業相關的項目,既包括現代農業項目,也包括一些農產品深加工項目,自己關于如何培育本土農業種植大戶、專業養殖種植合作社和本土加工項目時,孫慕河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熱情,怎么現在孫慕河態度又有些變化了?
“哦?慕河,是不是有什么感觸?”
“嗯,感觸頗多。”孫慕河也沒有掩飾什么,“這幾個月我都在收集相關的資料,也去陜西和湖南、四川考察了一些地方,加上我們自己的一些經驗教訓,還是有感悟和觸動的。”
“說來聽聽。”陸為民也來了興趣。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覺得還是閉塞了一些,覺得其他地區在這方面比我們做得好,因地制宜地培育本地大戶,知根知底,可以在風險規避上做得更好,融資和財政補貼上也能更大膽一些,而外來企業,委實讓人不放心,搞土地流轉,簽二三十年約,兩三年內把補貼騙到手,毀約跑路的例子不少,這不但極大的挫傷了農民流轉土地的積極性,而且也損害了基層政堊府的威信,而從本地培育起來的,哪怕所費周折多一些,投入大一些,但是風險卻可以相對降低。”孫慕河雙手合十,肘部撐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前傾,臉上露出思考的表情,“當然我們也不是一概而論,但是在吸引外來企業進入這一塊時,一定要慎重,要盡可能選擇規堊模大、信譽好、有底子的企業,而不能被一些企業描述的美好前景所迷惑,地方政堊府也要做好監督核查責任。”
陸為民大略知曉了情況,孫慕河所說的那種情況不是偶發,而是出現了好幾例了。
隨著工業制造業的集體萎靡,資堊本開始轉向勞動密集型和科技含量較高的現代農業,在這方面中國有復雜豐富的土地氣候資源,同時又有大量附著于土地上的熟練勞動力,發展現代農業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條件,資堊本進入現代農業是在所難免,但是隨著現代農業發展的門檻進一步降低,這既給了本土一些種養大戶和專業技術人員以機會,同時也吸引了一些跟風資堊本想要從中撈一筆就跑的欲望,尤其是在中堊央和省上相繼出臺了扶持現代農業產業的政策之后,這些想要撈一筆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相比之下,如果扶持本土的種養大戶和專業人員,這方面的風險就會降到最低,同時也可以更和諧的促進本地經濟發展,當然在信貸扶持和政策支持上就需要更大的投入。
“慕河,看來你這段時間還是有所收獲啊。”陸為民滿意的點頭,“老奚工作比較忙,抓扶貧這一塊的精力可能就沒有那么多,辦法經驗也不及你,這方面你要多主動一些,農業扶貧和旅游扶貧我認為是目前最適合我們昌江本地實際的,農業扶貧不在于抓哪一個大項目,而在于結合本地實際形成一個機制,要讓老百姓知曉我們怎么能夠通過這樣做就能解決我們收入增加問題,而不需要外出打工,還能照顧到家庭,這方面相關部門要進一步研究和細化職責職能,做好配套服務。我一直堅信留守在本地的農民之所以無所事事,并不是說他們天生就懶,而是沒有找到適合他們自己的致富增收方式,固然好逸惡勞是人之天性,但是在看到和我差不多的人都能穩定的通過雙手增收致富,就是發生在我身邊的事情,我相信這個吸引力還是巨大的。”
“當然,我們也要注意一些傾向,不要一擁而上,一種獼猴桃,大家都去種獼猴桃,一上出口檸檬項目,大家又都跟風去上檸檬項目,一說草莓種植,大家又一窩蜂的種草莓,市場容量始終是相對固定的,這種跟風式的做法不可取,十多年前我在南潭工作時其實也就是遭遇了這種情況。”陸為民頓了一頓,“另外各地情況不一致,也需要區別對待。我總是覺得農業在咱們昌江是大有可為的,隨著城市經濟的發展,制造業進入飽和階段也是一個大趨勢,要提升,要轉型,這是大家所期望的,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要一擁而上去升級去轉型呢?我看不可行,也做不到,那么我們就要轉變思路,像昌州、宋州乃至昆湖這一圈,城市經濟相對發展較為成熟了,城市居民生活水平也提高了,那么在農業這一塊上也還是有看點的,比如觀光農業、庭院農業。”
孫慕河撫摸著自己的下頜,都說這位省長是搞工業起家的,對工業產業培育有著其他人沒有敏銳嗅覺和深遠目光,他孫慕河也是省發改委出來的,對工業自然不陌生,但是現在他感覺這位省長對農業的興趣甚至遠勝于工業,據他所知,陸為民和惲廷國的交流溝通并不多,更多都是程序上的意見交換和任務安排,而對自己,對農業這一塊的關心關注遠超其他,不能不讓他感到奇怪。
而且這位省長在農業上提出的一些理念觀點也絕非無的放矢信口開河,幾乎每一點每一招都是極具針對性,像這個觀光農業和庭院經濟,自己也曾經專門琢磨過,還打算好好梳理一下怎么來培育,可人家既已經先行點撥出來了,有些東西你不服還真不堊行。
“省長,這一塊我本來是打算專門抽一個時間來找您匯報的,關于觀光農業和庭院經濟這一塊我是當成了重點來抓的,我的考慮還不僅限于昌州宋州和昆湖這個三角區域,也還包括像豐州、黎陽這一片。”孫慕河知道自己也需要拿出點兒真材實料讓陸為民見識見識了,否則真要啥都靠對方來指點安排,自己這個分管副省長就真的太遜了。
“好啊,今兒個咱們就好好聊一聊,有其他事咱們放一放。”陸為民也來了興趣:“時間不夠,咱們可以邊吃邊聊。”
鞏昌華還是陸為民重返昌江之后第一次來陸為民辦公室。
其實鞏昌華在陸為民剛返回昌江擔任省委副書記時他就想來拜訪陸為民,但是因為當時他還是大垣縣委書記,但是已經基本確定了要出任阜頭縣委書記并進入豐州市委常堊委班子,所以考慮到那個時候來拜會陸為民會不會被外人知曉有其他負面看法,所以鞏昌華干脆就沒有來。
順利出任阜頭并進入豐州市委常堊委之后,陸為民迅速升任了省長,而一直非常賞識他的市委書記黃文旭則已經調任宋州市委書記,豐州市委班子也迎來了一輪調整,這種情況下,鞏昌華一方面要把阜頭工作抓起來,一方面也考慮到市委班子變動,所以他覺得自己還是稍微低調一些,把自己本份兒工作干好再說,所以也就沒有來拜會陸為民,一直到現在。
秦柯對鞏昌華還是很客氣的,雖然鞏昌華只是一個市委常堊委,但是作為阜頭縣委書記的身份卻不一樣,老板是從阜頭縣委書記起家的,可以說阜頭寄托了陸為民當年發展的情懷,無論是擔任省委副書記還是省長,陸為民都從未演示過他對阜頭的關注。
鞏昌華無疑是老板熟悉的人,而且作為現任阜頭縣委書記來匯報工作,老板肯定也是很樂于見到的,所以他不得不重視。
對于陸為民秘書的客氣,鞏昌華還是有些受寵若驚的,他這個市委常堊委的身份還是單薄了一些,在豐州市委常堊委中排位最后一位,好在胡敬東對他還是比較看重,今年阜頭的工作也還算拿得起來。
“鞏書記,您稍候,省長那里還有一位客人,大概十五分鐘后結束。”秦柯把茶遞給鞏昌華,溫言笑道。
“謝謝秦秘,我自己來。”鞏昌華趕緊接過茶杯,笑著道:“省長太忙了,國慶我請省長來阜頭看一看,他本來答應了,結果臨時有事又來不了,真是可惜了,當年省長打下的基礎,現在結下了豐碩成果,我們都是在坐享其成了。”
痔瘡嚴重,坐臥不安,惱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