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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糜建良獲得縣委推薦為縣委常委候選人之后,龍飛帶著的情緒陸為民感覺到了。
這不足為奇,事實上丁貴江和尹國基也都有情緒,有情緒不要緊,關鍵在于你能否冷靜理智的控制自己的情緒,讓其不至于影響到正常工作,或者說在最短時間內恢復正常,能做到這一點就很不錯。
在這一點上丁貴江和尹國基比龍飛強,或許這是因為年齡履歷積淀而成的城府使得他們更理性,龍飛一直到自己和他談了話之后,才算是調整過來,這也算不錯,如果龍飛真的意識不到這一點,甚至鬧情緒意氣用事,那么陸為民就真的需要考慮這個人是否值得委以重任了。
丁貴江和尹國基和陸為民都沒有什么交情,但是這兩個人的表現都還可圈可點,至少在他們承擔分管工作上都能推動,也沒有出什么紕漏,用平庸來形容可能有些過了,但是要說杰出優秀,似乎又還有點兒距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陸為民認為二人都應該還有潛力可挖,關鍵在于這兩人能否愿意把自己的潛力“貢獻”出來。
在陸為民看來,一個干部想要求上進,那么就必須要為之付出努力,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是從士兵到元帥這遙遠的距離就需要士兵為之付出不懈的努力和巨大的代價,不是每個相當元帥的士兵都能當上元帥,金字塔尖端總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人,只有最努力者最優秀者最擅長把握機會者才能攀爬上頂端。
無論是龍飛,還是丁貴江、尹國基,他們想要走上更高更重要的位置,那么就必須要把他們最優秀的一方面展現出來,讓大家看到他們為之努力付出而取得的成績,只有做到這一點,才有資格競爭份機會,而不愿意付出全力去競爭的,而以為悠閑自得就能獲得成功的好事兒永遠都不可能落到他頭上。
甘哲并沒有注意到陪在自己身邊的陸為民有些走神,此時的他正興致勃勃的亦步亦趨的跟隨著省委組織部副部長賀錦舟身后,能夠有這樣一個機會陪同這位新任的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甘哲非常高興。
“賀部長,阜城的三項活動算是我們阜頭縣里開展的試點單位,不瞞您說,應該是阜頭縣開展得最好的一個區,阜頭縣是我的駐點縣,我到豐州之后阜頭縣委就向我提出了他們要搞政務公開、效率提升、作風轉變,我覺得很有新意,所以要求阜頭要在這三項工作上做出表率,干出實績,寓活動于實際工作中去,所以,我也可以拍胸脯,阜頭縣的其他幾個區情況也不比阜城差多少,地委也幾次下來明察暗訪,應還說群眾的滿意度還是比較高的,……”
甘哲見賀錦舟目光從宣傳欄離開,趕緊走兩步跟上,接上用略帶昌江口音的女講解員的話。
“哦?老甘,這么有把握?嗯,我覺得你有一句話說得多,寓活動于工作中,三項活動的根本目的的是什么,不是搞形式,不是玩噱頭,更不是嘩眾取寵,最重要的是看實績!”
賀錦舟微微點點頭,豐州地委提出的“三項活動”引起了省委田書記的重視,專門在《黨工簡報》上簽署了意見,要求組織部門要對豐州地委正在開展的“三項活動”試點進行調研,了解這項活動的來由成因和現狀,分析評判這項活動的實際效果,為“三項活動”在全省推開,做為全省打造全國最優投資創業環境地區的一大舉措。
“什么是實績?對于當前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現狀來說,讓外來投資者滿意,讓我們本地老百姓滿意,這就是實績,那么‘三項活動,是否取得了實績,就要以外來投資者和本地老百姓的滿意度來論成敗。”
甘哲忙不迭的點頭應是。
陸為民也從賀錦舟和甘哲的談話中把神游萬里的心思收了回來,小心的跟隨著兩位領導的思路思考,正琢磨間,趙立柱面帶焦灼之色悄悄的疾步跟了上來,欲言又止的表情讓陸為民心中也是一緊,又發生什么事兒了?
他不動聲色的放慢腳步,讓自己與賀錦舟和甘哲拉開距離,趙立柱立即快步走到他背后,“陸書記,有個情況我要報告一下。”
“什么事兒?”陸為民臉色不變,頭也沒有回的問道。
“跟賀部長一起下來的省里幾位同志,本來說好一起來看阜城,可是他們突然提出要自己來選點,不與賀部長一道來看,他們也不用地區和縣里同志陪同,要自己下去隨便看,史部長急了,不同意,兩邊爭執不下,史部長讓我來像您和甘書記報告。”
趙立柱額際汗水涔涔,顯然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亂了陣腳,當初地委組織部那邊也和縣里邊說好,只看阜城鎮,如果要做備用,也只看梅塢鎮,實在要看條件比較差的就看青澗鎮,但是沒想到賀部長這邊倒是挺好說,地區和縣里帶到哪里,他們就看到哪里,可那幾個人一吃完中午飯就要自由活動,明確表示要自己下去看。
“不同意?!”陸為民下意識的抽抽嘴角,這個史春林真是昏了頭,省里邊來人可不僅僅只是省委組織部的,還有省委辦公廳和省紀委的同志,只不過是省委組織部牽頭而已,很顯然這是得到了賀錦舟的同意甚至是授意,這邊貌似人畜無害的和自己談笑風生,那邊卻不露聲色的要舉起尖刀撥草尋蛇,只怕這一招也讓很多喜歡玩花架子的地方露了餡,但在阜頭,陸為民對于關恒和趙立柱還是信得過的。
“是啊,史部長怕出事兒,堅決不同意。”趙立柱也有些心慌。
雖說其他幾個區的鄉鎮他和關恒都去看過,但是總體來說其他區鄉都要比阜城差一些,有些區鄉差距還比較大,這可是省里邊來考察,比不得地區那邊好說話,真有點兒問題,遮一遮,掩一掩,也就過去了,省里邊這些人他根本就不熟悉,連史部長的面子都不給,那要真看出點兒問題來,砸了阜頭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名聲印象,那還得了?不說地委那邊,就是陸書記那里自己也過不了關。
“立柱,你和關恒之前不也是都看過兩遍了么?簡報出了那么多期,存在的問題該整改的也都整改了吧?怎么,究竟是史部長心里發憷,還是你和關恒的工作沒做扎實,自己心里沒底?”陸為民漫不經心的道。
“陸書記,情況您是清楚的,關書記和我都看過,像牛首和堡口那邊幾個鄉鎮還有一些問題,雖然整改過,但是您也知道有些問題不是光在形勢上整改一下就能萬事大吉的,這還需要持之以恒的整肅,我擔心萬一省里邊來人正好走到這幾個鄉鎮,那可能就會給我們縣里的形象帶來損害,所以……”趙立柱語氣有些急促,又有些擔心陸為民對自己的印象,所以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立柱,如果關恒和你前期向我匯報的情況屬實,我覺得就沒有什么不得了的,阜頭的確是進行了‘三項活動,試點,但是并不意味阜頭工作就十全十美了,工作中存在問題也是正常的,關鍵在于要正確看待,行了,你轉達我的意思,既然省里邊要看真實的一面就讓他們看,阜頭全縣六個區,二十多個鄉鎮隨便他們選,陪同這個問題我覺得還是需要的,但是可以約法三章嘛,我們陪同的同志不吭聲不表態,一切以他們的意見為準,我們就是起一個帶路陪同的作用。
”陸為民略作思考后道。
“陸書記,這個,這個,……,甘書記那里……?”趙立柱有些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陸書記當然可以這么說,但是真要出了紕漏,這板子怕是還是要打在自己身上的,而且這也只是陸書記的意見,地委甘書記那里萬一不同意怎么辦?史春林是讓自己來請示甘書記,以甘書記的意見為準。
陸為民也知道趙立柱的意思,史春林肯定不會聽自己的,得聽甘哲的,史春林這樣做也未免太蠢了,除了讓省里邊那些人更懷疑阜頭是在搞花架子,更要認真查外,還會讓對方對地委也有看法,這家伙大概也是把自己的官帽子看得太重,深怕出一點問題把板子打到他頭上去了,這么安排趙立柱來請示,分明就是要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來,也就這點兒出息勁兒,想到這里陸為民忍不住冷哼一聲。
賀錦舟和甘哲都注意到了陸為民那邊的動靜,目光都轉了過來。
賀錦舟心知肚明,他對這個年輕人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以搞經濟起家的年輕干部,前任地委書記的秘書,全省最年輕的縣委書記,還曾經是全省最年輕的縣長,都破了紀錄,但是搞經濟是一回事,要在干部隊伍作風拿出點兒成績來,可不那么簡單,要糊弄自己可不興,所以當一起下來的幾個同志說要來一回甩開下邊的安排,單獨實地考察了解時,他同意了。